边关

行将军在将军府值完勤后, 就换了便装,领着一队护卫出了将军府。

一路七拐八拐, 行将军走到一处宅子, 看着周围没人,伸手敲了敲门。

“嘎——吱”

门被打开,一个一头短发的青年站在门里, 笑着看着他。

行将军一愣, “你!”

……

正堂,行将军和青年相谈正欢。

行将军笑道:“林老弟, 当初接到你信, 你说要撤出京城, 老哥还不信, 谁想到你居然真说撤就撤了, 这份决断, 真让老哥都佩服不已。”

林泉笑着说:“将军谬赞了,不过是到了该离开时间离开而已,算不上什么决断。”

“不过你也真舍得, 你京城、沂州城那么大的基业, 居然说舍就舍了。”

“有舍才有得, 要没有之前的舍, 哪来今日我和将军在这如此自在的交谈。”林泉端起茶盏笑道。

行将军哈哈一笑, “你说得是, 不过你这身打扮, 可把老哥吓了一跳,你这头发,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原本就是胡商, 在中原时为了不显突兀, 就带了假发,如今到了你这边关,那些外族头发比我还奇怪,我也懒得带那劳什子的东西了。”

“老哥还以为你突然出什么事了呢!”行将军松了一口气。

林泉看行将军是真担忧他,也有些感动,他虽然和行将军一直只是药物交易,可行将军为人仗义,也讲义气,两人几年下来,倒也真相交出几分交情,

所以当初林泉撤生意时,才敢没断这条线,如今,倒正好用。

林泉起身,直接走到旁边拖出几桶阿莫西林和土霉素。

“行将军,幸不辱命。”

行将军忙起身,搓搓手,“这次特地还让你带来边关,实在辛苦你了。”

行将军将军一招手,身后的亲卫把药抬走,然后又抬来几个箱子。

行将军则陪林泉唠嗑,“幸亏你没一走了之,要不我这军营突然断了药,是会出大乱子的。”

“我也是想着这事,当初才特地写信给你,不过,你以后也得再找其他药了,我这药,只怕也就再撑几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行将军大惊,“怎会如此?”

林泉无奈道:“我如今年纪也大了,这药远在西域小国,再过几年,只怕就干不动了。”

行将军听了叹气,“我也知道这一直运并非长久之计,只是我军中军中多年来仍无法研究出这两种药物,一旦没了,实在是多有不便。”

“没有用其他药材研究出类似的,我记得许多白药也不错。”

“要说效果,也不是没有能替代的,只是要达到这个药效,都得加一些贵重药材,而以军队这个用量,只怕很难支撑。”行将军面带难色。

“这也是没办法,还是先准备着吧,万一哪天我没法去了呢!”

行将军点点头,“这事我会安排下去。”

谈完了药的事,两人就轻松多了,行将军笑着打趣道:“你既然把京城的生意舍了,不如就来边关跟着本将军混吧,本将军身边正缺个军师。”

林泉听了顿时笑了,“我一商人,做什么军师,不过我还真有在边关做生意的打算。”

“咦,”行将军惊讶,“你要在这做生意?”

“我听说从先帝时起,中原和关外外族就不怎么起兵戈,朝廷为了稳定,还和关外部落互通商市,进行交易,不知可有此事?”

行将军点头,“不仅如此,中原还有许多商人运货到这,与外族交换,赚取差价,因为中原很多东西到了关外十分珍惜,价格昂贵,所以简直可以说是暴利,只是从中原运到这,要耗费不少。”

林泉听了心里有数,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去看看。”

……

第二天,林泉换了身边关商人的打扮,带了假发头套,就出了门。

朝廷和关外部落的互市坐落在北门城门外旁空地上,这个地方背靠边城,既方便外族部落拿着牛羊前来交易,又靠城门近,一旦敌袭,商人门可以立刻撤回城中,回到关内。

由于这地方选得恰到好处,所以林泉过来,就看到互市上热闹的货物交换。

林泉走过去看了看,大部分,是汉人用粮食和关外部落交换羊皮和各种兽皮。

关外多草原,各部落也以放牧为生,所以他们的各种皮子很多,但关外风沙大,都是草原,并不适合种粮食,因此中原和关外的交换大多以粮食和毛皮为主。

甚至一张毛皮换多少斤粮食都是惯例。

只是这粮食和毛皮的生意,林泉却不是很感兴趣,粮食体积太大,毛皮对他出手也麻烦,所以一路走过,林泉的兴致不高,直到他看到一个卖铁锅的摊子。

几个关外部落打扮的人,正拿着一块金子和一个卖铁锅的摊主讨价还价。

“五两,唉,你别要价太狠了,之前我们定时,你明明说四两,结果现在一来,你就擅自抬了一两,我们也没说什么,结果你现在还想再多要,你这是坐地起价嘛!”

摊主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加价有什么问题,反而把锅一盖,“我这锅从关内背来,本来就价高者得,你们爱买不买,还有其他人等着买呢!”

“你……六两,不能再多了。”

“算了,给你吧!”摊主这才松口。

旁边,林泉看得很震惊,一个铁锅在中原不过几百文,就算因为路途遥远,运到边关也不会超过一两银子,而这个摊主却上来就是五两黄金,这还真是血赚。

回到关内,林泉就去打听了一下铁锅的事。

原来关外虽然也有一些铁矿山,可由于缺少铁匠,铁锅并不能自产,但锅又是生活的必需品,所以关外游牧民族需要的锅,都是从中原弄的。

可因为锅是铁的,中原王朝担心锅流到关外会被弄成兵器,所以一直限制铁锅流到关外的数量。

因此,在互市上铁锅的价格,比关内高几十倍不止,就这样,有时还买不到。

林泉摸着下巴,突然有了个想法。

草原上这么缺锅,他何不做锅的生意!

当然,这锅的生意也不能乱做,铁盐乃朝廷专营。

他以前在林记卖个削铅笔小刀还没人管他,可要大量地向草原卖铁锅,一旦爆出来,只怕几个将军都保不住他。

所以林泉在思忖一阵后决定,可以卖锅,但不可以卖铁锅。

可不卖铁锅,什么锅比较好呢?

林泉想了想,决定卖铜锅。

锅虽然有铜锅、铝锅、铁锅和陶瓷锅玻璃锅,可铁锅不行,陶瓷玻璃易碎,游牧民族时常迁移,携带不方便,所以能好用的,就是铜锅和铝锅。

林泉本来更中意铝锅,毕竟现代铝锅更普及更便宜,可铝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得到工业时代才能炼出,而且铝不易腐蚀,放在干燥地方能存几千年,万一那些部落用着铝锅觉得太好,弄个陪葬,几千年后被挖出,那绝对是震惊考古界,所以哪怕铝锅既好用又便宜,林泉也不得不忍痛否定,最终选择铜锅。

现代铜锅虽然比铝锅贵一些,好在也不算贵多少,倒也算划算。

想好之后,林泉就去找了行将军,说了一下自己打算做铜锅生意。

谁想到行将军一听,震惊地差点打了茶盏,“你要卖铜锅?那么贵重的铜锅你卖到关外?”

林泉这才恍然想起一件事,在古代,铜除了打铜器,还是用来造铜钱的。

而且同重量的铜,打出的铜器还比造出的铜钱价格更高。

林泉想起现代曾有一个热搜让大众笑了很久,一男子欲造假币,结果花了20万造出17万的假币。

可其实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同样的事其实古人干了几千年。

古代造铜钱,一贯铜钱大约需要六公斤铜,而这铜,如果打成铜器,则可以卖到两到三贯。

所以这就导致,朝廷每次发行铜钱,百姓拿到手中第一反应不是花,而是找铜匠打成铜器进行变卖,从而导致“钱荒”。

朝廷不得不颁布重典不允许百姓私下用铜钱打器,可铜的熔点低,把铜钱熔化打成铜器实在太简单了,百姓在自己家中都能弄,所以压根无法禁止。

这就导致“钱荒”越来越严重,市面上无“钱”可用,弄得许多朝代不得不再增加其他货币,例如唐朝,实行钱帛通行。

也就是除了铜钱外,帛也是货币。

在唐朝,如果有人吃完饭,从怀里掏出一匹布付账,这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因为人家给的不是布,而是钱。

甚至连白居易的诗句中“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中的红绡,就是帛的一种,所以人家公子哥送的布不是给姑娘做衣裳的,是给姑娘花的。

因此,铜在古代,无论是铜钱还是铜器,都是极贵重的。

因此一听林泉要卖铜锅,行将军很是震惊。

林泉也后知后觉想到这事,不过这事对他来说无所谓,现代由于铜进口,铜价已经很低,铜锅比铁锅虽然贵些,但也不是很多,而铜锅一旦拿到古代,却能比铁锅贵太多,反而更划算。

林泉就和行将军说了一声,从行将军手中讨了个批条,然后回到现代,从网上搜了搜铜锅,最后选定了网上比较流行的一种烧木炭的火锅铜锅,这种铜锅既可以当锅做饭,还可以煮火锅,比较符合游牧民族习惯,而且价格也不贵。

选好锅后,林泉就下了订单,开始了古代卖锅大业。

从此,除了小楼,林泉又有了一个不小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