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丢、丢手绢,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边,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夏院里忽然传来阵阵的儿歌声,歌声生涩,十几个人唱的还像十几个人唱的,但是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很快便在有节奏拍手声中变得顺畅起来。

学会了歌谣,赵柽又讲清了规则,大家分散开坐成一个大圆圈,一番‘石头、剪子、布’选出了第一个倒霉蛋。他拿起手绢走了没有几步就放到了一个同伴的身后,然后撒腿就跑,身后放了手绢的小黄门马上从大家的表情上发现了不对,回头捡起手绢就追,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在赵柽的‘威逼’下站到圈子中间,唱了一段家乡小调,才讪讪地坐回原地···

几圈下来,大家都发现了窍门,被捉弄的人想着‘报复’,没有被逮到过的人频频回头,恐怕自己中彩,其他人现在即使看到了也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依然拍手歌唱,气氛慢慢的被热烈起来,一时歌声,笑声和相互追逐的叫喊声充满了院子,每个人都陶醉在欢快的游戏之中,忘记了眼前的烦恼。

据说现代的行为专家曾对这个游戏进行过研究,认为在游戏过程中,每个人都处于主体地位,并能保持着身心愉悦的精神状态,可以让人形成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性格。赵柽在前世当新兵时,大家每天要承受超负荷的训练,又要面对新的环境适应新的人际关系,每个人都会感到巨大的压力,老班长们就经常在训练间隙组织大家玩童年时曾经玩过的小游戏,不但可以释放积压在心中的压力,还可以通过一起游戏缓解新战友间,上下级间的隔阂,改善人际关系,满足大家在公共场合的表现欲。

正当赵柽回想着自己过去的日子愣神的功夫,一个小黄门大着胆子将手绢悄悄地放在他身后,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向前走,但是他和赵柽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这让他不免心虚,边走边忍不住的回头看。

“二爷···”见喜办完自己的事情看了有一会儿了,看到王爷毫无察觉不禁出声提醒。

赵柽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他四处一看,见喜正冲他挤眉弄眼的提醒他,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中招了,转身抓起地上的手绢就追,这时丢手绢的小黄门已经走了快半圈啦。

“王爷来一个,王爷来一个,哦、哦、哦···”怎奈赵柽人小腿短,发力又晚,跑得是不慢但还是没捞着人家的衣角,只好乖乖的站到场中,小黄门们见王爷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马上现学现卖,刚才王爷就是这么哄他们的。

“那我给大家唱个歌吧,好不好?”赵柽站在场中搔了搔头皮笑着说道。

“好,王爷唱歌最好听啦!”逢喜使劲拍着巴掌大声喊道。

“逢喜,不得无礼!”见喜忙完自己的差事,也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看到逢喜也跟着起哄,上前瞪着眼喊道,看是见喜,逢喜吓得一缩脖子耷拉下脑袋不敢吭声了,其他的小黄门们看着他寒冰似的脸也是悸若寒蝉。

“吼什么吼,大家就是一起玩的,你也找个地方坐下!”赵柽指着见喜说道,见喜哪敢违拗,让一个小黄门给他挪了个地方,讪讪地坐下。

“我就唱个《男儿当自强》,大家给点掌声!”赵柽站在场中间,就像面对无数粉丝的歌星似的高举着双手打着拍子喊道,如果个子再高点,头发披散开,还真有点‘披头士’的范儿。王爷要掌声,谁敢不开面,顿时场上场下掌声四起。

“豪情面对万重浪,

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雄心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我发奋图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我是男儿当自强,

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做个好汉子,

热血热肠热,

比太阳更光···”这首歌成龙大哥用他低沉粗犷的嗓音唱的多少男人热血沸腾,可怜赵柽过了年虚岁才八岁,还远未到变声期,为了达到那种效果不得不憋着嗓子用假声吼。圈外的人只见场中之人边歌边舞,啸歌伴拳,拳出带风,白衣飘飘,另有一番韵味,一趟孟涛教授的长拳打完,歌声也恰好落下。

“好啊,好个男儿当自强!”赵柽一曲歌罢,场上的人还没从中醒过神来,场外有人叫了声好,大家这才看到内院的人已经在他们外边又围了个大圈,黄经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王爷的歌唱的好啊,让老奴都心头一热,大有提枪跃马的冲动啊!”

“黄伯过奖了,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您也跟我们一起玩吧。”他拉着黄经臣的袖子说道。

“我老了,跑不动啦,你们玩吧,我不打扰啦!”黄经臣笑着冲大家说道。小黄门们和围观的人们都很诧异,今天大官居然没有发火训斥他们,反而默许他们继续,看他走远了,大家才轰然叫好。

“顺子,你听过王爷唱的这歌吗?”走到无人处,黄经臣问跟在身后的顺子。

“大官,我从未听过,好像···要不我去查查!”顺子只是略通音律,只觉的王爷唱的与他们听过的大为不同,但是又说不上来其中的奥妙。

“算了吧,不过是支歌!”黄经臣摆摆手说道,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见大家看的兴致勃勃,赵柽干脆把看热闹的人也都拉进了圈子,好在夏院的院子够大,否则还真放不下这么多的人。人们拍着手唱着跳着,上下尊卑都被抛在了脑后,过去从未搭过话的人现在都亲热的说说笑笑,就连一向好在下人们面前挺着胸脯板着脸的见喜让一个小黄门逮住了,也不得不站在场子里‘哞儿哞儿···’的学了几声牛叫才能脱身。

大家一直玩到吃午饭才恋恋不舍地散了场,折腾了半天,大家居然没感到一丝疲惫,堵在心口的一团闷气好像突然消失了,小黄门们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笑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像过去那样的强作欢颜,嘴里还哼着王爷刚才唱过的歌。

吃过午饭,呼呼的北方刮起,天暗了下来,空中很快布满了黑云。等赵柽午睡醒来,发现已经飘起了雪花,他兴奋的披衣而起,光着脚走出了卧室。

“二爷,快穿上衣服,不要冻着!”槐花正守在门口的烛台边接着烛光编着什么,看到赵柽直披着件夹袄,光着脚就出了屋,急忙拦住他喊道。

“好大的雪啊,我要出去看看!”赵柽看着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那也要先穿好衣服啊!”槐花一边给赵柽穿上袜子,系好衣扣,穿上袍子,围上玉带,又忙着给他去找大氅。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赵柽忽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堆小玩意,好奇的问道。

“哦,这都是内院的小厮们送给您的,叮嘱我一定要交给您!”槐花抱来一个包裹道。

赵柽点点头,翻看着,里边有一套由戏剧人物的肖像糖果,还有沙包、糖人、萁豆、山黄、褐青豆、盐豆儿、榧子、蒸梨儿、枣儿、米食羊儿、狗儿、蹄儿、蛋儿、栗棕、豆团、糍糕等各种小吃,桌子边上还立着杆‘亮银枪’,他顺手抄起来舞动了几下,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自己不管做出什么‘大事’,大家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小孩子。

“二爷,这些东西不要乱吃,外边的东西不干净!”槐花看王爷抓了几个豆子要吃,连忙抓住他的手说道。

“怎么会,大家都能吃,为何独我不能吃,我没有那么娇贵,他们送给我的东西,我不吃他们会难过的!”赵柽笑笑将豆子扔到嘴里悠悠地说道。

“唉,二爷你总是不听劝!”槐花叹口气嗔怪着说道,然后打开了包袱,取出一件的裘皮大氅。

“哦,这是什么皮,好漂亮啊!”赵柽看了一眼,忍不住赞道。

“二爷,这件大氅是银鼠皮的,产自辽邦十分珍稀,是皇上赏给娘娘的,你去年出宫,娘娘连夜改了留给您穿了,她都一次没有舍得穿过!”槐花轻轻拂过毛皮感慨地说。

“亲情,友情;友情,亲情···”赵柽赏雪的兴致一时全无,“算了,雪下大了,我不出去了!”他抱着大氅回到了卧室,隔着薄薄的窗纸向外看着漫天的大雪,眼前的一切笼罩在朦胧之中,他就这样抱着大氅伫立在窗前久久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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