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芸柔再一次失落的低下眼眸,沉默下来不说话。

“你若愿意回到穷桑,那么我们之间就是亲生的姐妹关系。你若是不愿意,那么我不会承认你是穷桑的二殿下,与你之间更加是什么关系也没有。我话说道这里,该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去体会。”郁泉幽一连串说出她昨晚想好的措辞。尔后便转身就走。她甚至都懒得听官芸柔的回答。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官芸柔心底却燃起一丝希望。

郁泉幽冲出了南院,狠狠的吐了一口气。在调整好心态后,回到了风月殿前。与容允一起驾云向着明案台飞了过去。

明案台是天族很早之前便建立在天宫之中的府邸。这个台府从前是属于天帝私权的机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废弃。如今却被天帝重新叫人修缮,拿来作为郁泉幽调查案子的府邸。

明案台的修缮自然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可主府早已修缮好,因此并不妨碍郁泉幽开始调查。

她来的极早,因此那些入职的仙官也还没有到。

郁泉幽刚刚走进府邸,便看见主堂之上摆着两面案桌与椅子。一左一右。虽然右边的案桌与紫藤椅稍微偏后。可这两张桌椅却几乎是在一条线上的。郁泉幽不用思考也知道,右边的那一把是帝玦的位子。

天帝倒是打的很好的主意。明明知道她与帝玦早就反目成仇,如今竟然还将他们放到一处?

她冷着面,走到自己的位子上。下面便有小厮将这两天登记入库的卷宗名册递了上来。

郁泉幽看了一看,便迫切想要知道,当年那冒充她的人到底屠杀了那些南天门将士。于是指了指名册上的南天门死伤士兵的卷宗,让那小厮取过来。

她并没有心思等着那些被天帝调派过来的仙官们到齐。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只怕只会给她添绊子惹麻烦。

那小厮急忙将卷宗送过来,郁泉幽只看了两眼,便觉得奇怪。这本记录着死伤士兵的卷宗上,虽然写的倒是十分详尽,可这些士兵生平做过些什么实在是太过于流畅,就连不起眼的小事也写的十分仔细,以至于让人看起来像是编上去的。

郁泉幽起了疑心,趁着众人还未来,便吩咐容允拿着卷宗先抄录一份,私底下去调查一下这些死伤士兵生前都任职于哪个府邸。

南天门的守卫士兵一向是天宫之中,有将令的府邸各自抽派三千精兵共同驻守。人群混杂,一向不好管理。那卷宗之中也没有表明到底这些死伤的士兵归于哪一个有将令的府邸。

容允得了郁泉幽的吩咐,从明案台后门悄悄离去。

郁泉幽继续坐在堂上看着其他的卷宗资料。

此时,门前走进来一队人马。嘈杂的脚步声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抬起眼朝外面看去。

只见明晃晃的阳光里头,帝玦脚蹬紫金靴,身穿雪绒袍,手持一把摇扇,一幅春风满面的朝着主堂这边行走过来。

郁泉幽低下眼,厌恶起来,详装镇定继续在案桌前看着卷宗。

帝玦一进了主堂,便瞧见郁泉幽已经坐在左使的位子上,便客套了一句,“...左使大人今日来的忒早。眼下仙官们都还没到齐,您怎么反倒先审起了卷宗?”

他说话阴阳怪调。郁泉幽听的不由得锁紧了眉头继续沉默并不说话。

帝玦见她不说话,也不做多打扰,只是挑了挑眉头,走上前去,做到了自己右使的位子上去。也淡定十分的看起卷宗来。

他坐在身边。郁泉幽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屏着一股子恼意,装作没他这个人继续看着入库的这些卷宗名录。只是心间越发燥热起来。

漫不觉得眼前这些字都浮了起来,让人慌的很。

郁泉幽烦躁的将手中卷宗甩到一边,强按下心头不爽,站起身准备去卷宗书库之中查看一番,谁知帝玦却拽住了她的衣袖。微微一扯,差一点让她摔了一个踉跄。

她一屁股坐在檀椅上,冷着面色,一腔怒火憋闷的看向帝玦,“右使大人这是作甚?”

“是我无礼了...惹得左使大人这般生气...只是这名册卷宗,我们好歹也得商量一番,要取什么前来查看,都要一一登记。以免坏了规矩。”帝玦正经的说着话。郁泉幽看着他这般,越是觉得他阴阳怪气。

“大人说的是,本府司这就是想去卷宗书库查看一番,既然右使提及,不如一起去查看?”郁泉幽冷面冷声,一双眼眸的怒火都快喷出来。

帝玦却是十分的淡定,看着她黑着脸,明知道她十分不爱搭理,却依然装作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他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微微朝着郁泉幽点了点头道,“自然是一同前去的。”

郁泉幽忍着从腹腔间不断冒上来的反感,甩袖便朝着内院里走去。一旁的小厮急忙在前面引路。帝玦却是气定神闲的在郁泉幽身后跟着。

她是真的没有见过比帝玦还要厚颜无耻的人。明明他们之间势如水火,隔着深仇大怨。但为了阻止她清查九年前的事情,他竟然可以装的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与她这般官场套话,句句带刺却又句句拘礼。

她是恨的牙痒痒,气的不行,却还是要与他在同一个屋檐底下做事。

这明案台,一大群人基本上都是帝玦手底下的人。没一个是站在她身边的。天帝这是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查九年前的案子。虽然她有浮绿

镜作证,万不得已可以拉上官芸柔替她作证,可九年前的案子若不查清楚。这六界的人照样觉得是她当年干下了那等毁天灭地,冷血无情的屠杀之事。

南天门死去的那些将士先暂且不说。那冒充她的人还在仙界与凡间。八荒九州处都犯下了血案。若不能昭告天下,洗刷她的冤屈。让天下人明白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她就再也无法在天族立足。

她满脑子思量,越想越觉得天帝当真莫名其妙。既然天帝就是为了平衡帝玦一枝独秀的局面,而派了官芸柔故意撞破了琼津山的结界,让她有机会逃出来,又为何在她逃出来后,处处打压着她,让她无法与帝玦抗衡?

种种举动都表明着,天帝并不想她过多的去查九年前的案子。到底为什么?她不相信天帝不知道,若这件案子不查清楚,她就算是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也绝对不能与帝玦抗衡,将天宫朝局平衡下来。

难道这其中还藏着什么隐情?

郁泉幽越发觉得可疑。便先在心底记下这些奇怪之处,稍稍平复了心间的烦躁与怒气。逼着自己平静下来。眼下她觉得烦闷也没办法。后面一个月,她必须与帝玦一同处理这件事情。只能先平和下来,这样她才有更多的机会将当年的案子彻彻底底查清楚,还自己一个清清白白。

她一边思考问题一边跟着小厮往前走。没一会儿的时间,小厮便在一座书阁前停了下来,“大人,这里就是卷宗书库了...只是里面还没有完全修缮好..还有多处墙木缝隙是裂开的...大人进去查找核对的时间不宜超过半个时辰...”

郁泉幽点点头,望着这个满是灰尘的书阁,深呼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帝玦也随之跟了上去。

进了书阁,郁泉幽才发现,方才那小厮为何说只能在这里待半个时辰的时间。

整座书阁是以一座楼梯作为支撑的建筑。卷曲弯绕的檀木楼梯,年久失修,上面处处都是裂纹。而摆放卷宗的架子则是围绕着这座大型旋转楼梯而置放。如若想要找寻卷宗,便必须走上楼梯,通过延申的登高梯才能查看。

但这已经四处破败的檀木香梯却并不能支撑人在上面待的太久。

帝玦进了这书阁,将小厮内侍都留在了外面。把书阁的门带上。这里面便只剩下他与郁泉幽两个人。

他把玩着手中的摇扇,轻描淡写的同郁泉幽说道,“眼下怎么办?是大人您上去核对查看书目,还是我们一起?”

郁泉幽余光瞥了他一眼,暂且放下心底那些怨气,正经说道,“两个人上去怕是不行。这楼梯是整座书阁的支撑。只怕是那些仙官登记卷宗入库也是一个个的来的。”

她拿着手中记载卷宗的名册,提着裙摆就要往上走。

帝玦在她身后,眼眸之中不自觉地露出担忧,就想说他上去。谁知郁泉幽却用话堵住了他的嘴,“这份名册,我看过。能用的卷宗我已经标好了记号,我来找也快一点。右使不如就在下面接着。我也不必一上一下的来回跑,直接将卷宗扔下来。你用仙术缓着接住就好?”

帝玦听了她的话欲言又止。点了点头,就算答应。

郁泉幽的动作倒是快。为了不让帝玦有任何闲话,她将卷宗的名册扔给了他,还让他仔细查核一下,看一看还有没有漏掉的所需卷宗。

帝玦面上不乐意。郁泉幽根本没将他这个右使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