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发落

贵妃看看皇后，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妍玉，缓缓道：“臣妾不敢。”

“既然如此，贵妃，继续吧。”

皇后发话，这审问自当继续下去。

“皇后娘娘，您可算来了。”柳如烟见到救星，哪有不拼命挣扎的道理。

柳思涵看着柳如烟一身凄惨的形状，有些不悦：“贵妃，美人说到底也是皇上的妃嫔，你这般刑讯怕是不好吧？”

“娘娘误会了，是这刑房的日子不好过美人才这般虚弱的，是不是啊，御女。”

妍玉只得点头。

“……既然如此，贵妃自便吧，本宫看这边是。”

“美人，你不是一直盼着娘娘来的吗？现在娘娘已经到了，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皇后也悄悄冲柳如烟点头示意。

柳如烟全身皮肉没有一处完好，觉得哪里都痛，但此时她自顾不暇，再也没有力气憎恨妍玉了。

妍玉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娘娘，贱妾有一事要禀明……”

贵妃看了她一眼：“说便是。”

“美人与贱妾素来有些误会，当年尚在闺阁的时候便曾经下毒谋害过臣妾与宝林，相信此番谋害定是美人对当日之事的蓄意报复。至于娘娘说的幕后主使，应该是不存在的。”

贵妃怎么会想到妍玉此番站在了皇后一边，但是当着柳思涵的面，她也不好直接咬上去，只能咬牙切齿道：“御女言之有理啊。”

柳如烟也慌忙承认：“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贵妃你休想给皇后娘娘泼脏水！”

“美人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宫何时诬陷皇后娘娘了？”

妍玉趁机道：“既然美人都承认了，娘娘，还是将证词写好，发落吧。”

在三人的目光注视下，贵妃落了下风，便把恨意发泄到柳如烟身上：“柳美人，德行有亏，意图谋害后宫嫔妃，险置皇子于死地，本应株连九族。念柳氏一族培养皇后娘娘，不与株连。美人柳氏，三日后，赐鸩酒。这样判决，不知皇后娘娘绝对的如何？”

皇后没说话，妍玉便接过话头：“是贱妾开罪美人，才至今日祸患，还请贵妃娘娘开恩，留美人一条性命吧。”

马麓朦一张美艳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妍玉：“上官御女，柳美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居然为她求情？怎么，没死透心里难受，还想真真吃一回鹤顶红才满意吗？”

妍玉低下头，不说话。

皇后招招手，茉香站到贵妃面前：“请贵妃娘娘接旨。”

马麓朦看看皇后，看看妍玉，满脸狐疑，最终还是不情愿的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懿旨，美人柳氏，品行不端，心思恶毒。念其初犯，并未伤到御女，特留其性命，钦此。”

“臣妾，接旨。”在皇后的笑容下，贵妃不情愿的结果懿旨，恨恨的看了一眼劫后余生正在窃喜的柳如烟。皇后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能求来太后的旨意。

很好，既然你想她或者，那本宫就叫她生不如死！

“既然太后娘娘宅心仁厚，有意留美人一名，那就留着吧。”贵妃站起身，围着香炉踱步两圈，复又开口，“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美人柳氏，贬为浣衣坊下等侍女，终生不得见驾。”

“如此，甚好。”

柳如烟本来以为自己这回算是逃过一劫，谁知道皇后竟然同意了贵妃对自己的处罚，她惊声叫道：“娘娘！不行啊娘娘，若是贱妾成了下等宫女，还怎么服侍您啊娘娘。”

皇后与贵妃对视半晌，还是皇后先开口道：“宫人柳氏，你犯下大错，太后娘娘肯饶你一命已是极大的恩泽，你还想怎么样？来人，把贱婢柳氏带去浣衣坊！”

在柳如烟的哭叫声中，皇后挑眉质问：“贵妃妹妹，这样处决，妹妹可还满意？”

贵妃面脸堆笑：“娘娘圣明，贱妾怎敢不满意。告辞！”说罢甩袖而去。

妍玉也识趣的告退，将地方留给了皇后姐妹。

外人都走干净之后，皇后头疼的扶额：“如烟，姐姐已经尽力了，你不要怪姐姐。”

柳如烟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后，再看看跌坐在污泥中伤痕累累的自己，一股嫉恨涌上心头，她不管不顾的推开压住自己的太监，跪倒在皇后脚下：“长姐！你就任由那两个贱人欺辱妹妹吗？！”

“是你自作孽，本宫也救不了你。若不是太后娘娘念着爹爹这些年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跪在这里撒泼吗？”

柳如烟这才死了心，一脸死相的松开了手，没骨头似的瘫软在地：“长姐，我不过是想让皇上多看看我啊……”说完，绝望的眼泪从满是脏污的眼眶中滑落。

皇后看着柳如烟，自己的亲妹妹，安慰道：“是你福薄，前半生享用的太多太快，所以下半辈子只能自求多福了。放心，姐姐会替你打点好，不会叫你受了委屈的。”

说完，太监上前，将柳如烟烂泥一般的身子拖走，而皇后则看着刚刚绑着柳如烟的架子出了神。

她终于排解了多年来积郁在胸口的那一口恶气，只是，为什么，没有高兴的感觉呢？

茉香上前，低声道：“娘娘节哀，柳氏自作孽，娘娘已是仁至义尽，还是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皇后拉住茉香的袖子，失神的问：“茉香，我是不是太心狠了？若是我求，太后娘娘或许会准许如烟回家……”

茉香摇摇头：“不，娘娘，您做得对，是柳美人自己无福罢了。而且美人自小骄横，就算娘娘保下她，她也不会明白娘娘的好，还不如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呢。”

柳思涵点点头，在茉香的搀扶下走出刑房。外面的天太亮了，叫皇后一时间有些目眩，险些摔倒在地。还是茉香手稳，架住了她。

她，终于还是没能容下自己的亲妹妹。

或许正是因为柳如烟是她的亲妹妹，她才容不下，数年来的嫉妒，近日来的矛盾，终于变成了一张大网，将二人缠绕其中，谁都不得挣脱。

“贱妾恭送皇后娘娘……”

柳思涵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坐上自己的凤撵，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