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心思

穆麟渊离开后，紫玉连忙将姐姐扶起来，她听妍玉这般委屈心中十分担心，却不曾想妍玉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姐姐？”紫玉有些诧异。

妍玉一脸平静的安抚道：“妹妹莫要担心，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若是不来找我才是可怕。他不来，皇后娘娘就会亲自来，依皇后娘娘的脾气，我这宫中的人少不得受些皮肉之苦，万一被屈打成招，姐姐就真的完了。”

紫玉哪里会想到这一层，她看着妍玉被捏红的下巴，有些心疼：“姐姐当真是辛苦了。若是当初知道宫里这般凶险，妹妹无论如何也不会叫姐姐进宫了。”

“姐姐心里不苦，皇上与我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爹爹在前朝根基日深，皇上不会轻易让人动我们两个的。”

紫玉这才释怀，与妍玉一起逗猫去了。

另一边，皇后到了后宫的刑房，这是专门关押历代犯错妃嫔的地方，高墙耸立，阴冷潮湿，十月里没有蚊子虱子，却有好些老鼠在地上爬拉爬去。走进这里的一瞬间，柳思涵不禁说了句“晦气。”

她身边伺候的茉香立即示意身后的太监上前将地上杂乱的稻草扫到一旁去：“咱们娘娘千金玉体，若是叫这地方的污物给冲撞了，你们哪个赔得起？”

看守大门的太监在这宫中当差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正宫皇后，立刻忙碌起来，将走廊清扫干净之后，还抬上来一把椅子。

柳如烟自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种罪，正狼狈的蹲在墙角的草垛上瑟瑟发抖。柳思涵进来，柳如烟立刻爬到栅栏处：“姐姐！”

柳思涵见刑房内脏污不堪，生怕被其中的污秽沾染了自己华贵的衣袍，便示意太监将椅子放在走廊上，自己坐了上去。她隔着牢门慢条斯理的质问：“如烟，你跟姐姐说实话，是你下的毒吗？”

柳如烟闻言顿时哭了起来：“那个女人实在碍眼，所以……”

“所以你便叫我宫中的绿歌去给她下毒，这样就算人死了也只会查到本宫头上对不对？”说话间，柳思涵将手抬起来，一旁的茉香立刻上前给她打磨指甲的边缘。

柳如烟嘶吼道：“不，不是的，不是的娘娘！娘娘不也看她不顺眼吗，妹妹只是想为娘娘分忧。”她见到柳思涵这般大摇大摆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便知道皇后怕是没想着救自己，心中惊恐至极。

“分忧？哼，”柳如烟冷笑一声，涂的猩红的嘴唇裂开一道残忍弧度，“看不惯上官御女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本宫身为六宫之主，何至于自降身份与一个小小采女争风吃醋！”

柳如烟抬头看着冷血无情的皇后，全身发冷：“姐姐，你不是最疼我了吗？”

“你仗着本宫对你的偏爱胡作非为，如今，这后宫已经容不下你了。”柳思涵看着柳如烟狼狈不堪的模样，一种诡异的畅快感涌上心头。多少年了，她看着柳如烟受尽母亲宠爱，嫉恨万分，却一直没能找到一泄心头不快的方法。柳杨氏将柳如烟宝贝的跟什么似的，那时候她不懂自己为什么生气，现在知道了。

“长姐！如烟就是犯了再大的罪责也是被上官妍玉给逼的，妹妹终究与姐姐是一家，姐姐若是要袒护那个女人，可就中计了！”事到如今，柳如烟被逼出几分急智，实属难得。

这句话说中了柳思涵心中的隐痛，柳如烟再怎么和自己争宠再怎么愚蠢至极也是柳家的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若是真的发落了柳如烟，她今后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见柳思涵面露迟疑，柳如烟立刻趁热打铁：“姐姐，妹妹此番犯下大罪，但只要姐姐帮忙说情，皇上定然会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给妹妹留一条性命的。妹妹就算是留在姐姐身边做个丫头也比便宜了上官家的那两个贱人强啊！”

许是感受到了性命之忧，柳如烟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倒是叫皇后看到她的价值了。她终于收回了自己一直享受打磨的手，起身走到牢门前：“妹妹说得有理，上官家那两个丫头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上官妍玉，竟然有本事侍寝，这日后还不是要翻上天去。我看今日之事她多半也脱不开关系，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她自己没吃，倒是差点害了本宫。”

“娘娘英明！”

“行了，我去皇上那儿给你讨个人情，保你一条性命，日后你可要万事小心，不要再给本宫捅下篓子了。”

柳如烟吃了几日的苦头，本以为必死无疑，现在皇后要出手帮她，她自然感恩戴德，隔着栅栏给皇后连磕几个响头。

皇后走出门，身后的太监都是人精，立刻凑上来：“娘娘，那这位小主的住处可要尽心打扫一番？”

柳如烟方才那可怜虫一般的模样极大的消解了柳思涵的那份嫉恨，她虽然答应保了柳如烟的命，却并不打算叫她好过：“一切照旧便是，她虽然是本宫的妹妹，但犯错就是犯错，本宫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袒护。”

“是，是。”看守牢房的太监被皇后的话给弄懵了，来这儿看了一番，却又不明说到底是好好伺候还是趁机教训，实在叫他难办。

茉香跟了皇后这么多年，哪还不知道柳思涵那份见不得人的心思，既然皇后不说，这就该是她这下人为主子分忧的时候了：“柳美人还要在这住上一段日子，她身子倒是丰腴，看来不会轻易有性命之忧，这段日子就有劳这位大人‘好好照顾’了。”说完，眼睛变的阴险起来。

说打这个份上，太监哪还不知道皇后的意思，当下点头哈腰道：“娘娘放心，小的知道了，小的在这儿跟了这么多年，自然会让娘娘满意。”

茉香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给太监手中塞了一锭银子：“那就有劳公公了。”

皇后的凤撵渐行渐远，太监拧拧脖子，握紧了手中的鞭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伺候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