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碰瓷

柳府内的中毒风波在衡阳京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因为当天去茶会的小姐都是三品以上府邸里出来的。她们在家都是掌上明珠，却在柳府中了毒，一时间柳青云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柳青云在朝堂上本就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他的大女儿是当朝皇后，但他本人又是穆康雍一派，每当皇帝和摄政王起了冲突，他都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不过也正是他由于与两边都有这么一层关系，柳府的地位其实稳如泰山。

只是，再怎么目下无人的官员，面对毒害官宦子女意图不轨这么大的帽子，还是会感到有压力。由于当日在韩老将军的寿宴上所有人都看到柳如烟拂袖而去的情形，她因恨投毒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没有人会想到这次中毒事件背后的利益纠缠。

朝廷派了御医检查，从柳府的茶点以及茶叶中检查出了少量毒素，虽不致死，却也叫人大伤元气。这事发生在柳府，尽管时候一系列排查证明此事并非柳如烟授意，但柳青云还是得做出大义灭亲的姿态才行。

柳如烟被罚禁足三个月，身边的丫鬟侍女被换了一个遍，那个整日拿鞭子抽人的素兰更是被下了大狱。柳如烟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可惜铁证巫山，她百口莫辩，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向来丰腴的身材更是短短几日清减了许多，一双眼睛也满是憔悴。她想不通到底是何人陷害她，明明她只是想让那两个野丫头出丑而已！连皇后，她的亲姐姐，都从宫里传出信儿来让她消停一会儿。

“上官妍玉！我柳如烟与你不共戴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柳如烟愤然打翻了杯子。

……

妍玉姐妹因为中毒一事在家修养，她在茶会上大出风头倒是结识了几位志趣相投的小姐，就算在养病期间彼此也互相送信，很快成了朋友。京城名媛们的圈子也就这么大，妍玉用最短的时间打入其中，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就连当今皇帝的妹妹凌安公主都对这个名动京城的上官双珠起了兴趣，给上官家送来一对珠花。

妍玉收到凌安公主的礼物，回了一封信并一罐自制的花茶，她在一步步的为以后铺路。

中毒事件之后的一段时间妍玉闭门谢客，做足了姿态，叫人暗叹红颜薄命命途多舛，只是没人看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妍玉悠闲的坐在房间里嗑瓜子的样子。其实整个事件全完是妍玉借力打力顺水推舟，柳如烟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善人，她邀请妍玉的时候妍玉便晓得这次茶会不会那么简单，因此她找天枢阁的死侍悄悄在柳府的茶点中动了手脚，为的就是报当日在韩府的一箭之仇。

说到底，妍玉此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是个不能得罪的“小人”。不过在这个世道，真君子含恨而终的太多，倒不如做个小人活得自在。

紫玉那日只品了一口香茗，因此并未中毒，但外人不知道，是以紫玉也被供了起来，柳府为了赔罪送来了双份的厚礼。妍玉收了礼，心下舒坦了，她事先将迷药涂在指尖了上，半真半假晕倒之前把紫玉也给迷晕了。

妍玉醒来之后每日涂脂抹粉将一张小脸涂得煞白，嘴唇也看不出一丝血色，整天躺在床上扮演林黛玉，几乎要憋出病来。前来给她诊治的大夫早叫她给收买了，根本没人会怀疑她们的病症。

上官砚闻对妍玉姊妹本就更加怜惜一些，见女儿频频受苦，更是心疼的不行。听说京郊有位隐世的神医，便花了重金去请来给二人看病。不过所谓的神医，肯定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不管上官砚闻再怎么邀请就是不出山，没办法，妍玉二人只能坐马车亲自拜访了。

这次上官砚闻给她们的马车加了许多护卫，上回穆康雍公然劫人的事情给上官砚闻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其实出门一趟正和妍玉心意，她在家装病装的快疯了，每每心烦意乱的时候就绣花，已经绣出床上的四件套了。对于所谓的神医，妍玉不知道该不该信，不过紫玉的身子虚弱一直是她的心病，找大夫看一看也算是个慰藉。

京郊路远，妍玉二人除了城便将马车的帘子拉起来不断朝外张望。马车在乡间小路上走的慢，二人乐得清闲，看着外面千里沃野说起了悄悄话。

“姐姐，”紫玉拉过妍玉的手，“你的手？”

妍玉一双玉手本来纤细莹白，去年冬天生了几个冻疮已经有些惨不忍睹，她回到京城后又经常练剑，掌心生了一层老茧，一双手与过去简直天壤之别。

“可能是之前练习舞剑的时候磨得吧，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赶明儿拿点香膏抹抹就好了。”妍玉知道不能耽搁，入宫的审查相当的严格，若是数月的谋划坏在几块茧子上就不值得了。

紫玉看着姐姐的温柔的眼睛，不自觉想起了娘亲，她们姐妹和外貌比起上官砚闻更像母亲韩绿昇，虽然二人面目相似，细看却能看出很大不同。

妍玉一双眼眸清澈如水，色泽略浅，一颦一笑眼波流转叫人心动；紫玉眼眸颜色更深，带着一股天真纯洁，像是东海特产的黑珍珠。

紫玉将妍玉的手贴在自己柔软的面颊上，幽幽道：“姐姐，若是娘亲还在就好了。”娘亲还在，定然不会叫姐姐受这些苦。

妍玉面色一沉，随即又带上了浅笑：“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得好好活着，叫娘亲泉下英灵能安息才是。”

紫玉点点头，妍玉却感到手背一湿，是紫玉落下的泪珠。

韩绿昇驾鹤西去已经一年了，妍玉回想这一年受的委屈，也有些酸楚。正当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马车转过一个弯，停在一棵大树下。

“小姐，前面路途狭窄，马车过不去了。”车夫冲她们喊道。

妍玉摸摸紫玉的头发：“接下来的路，姐姐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