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依旧是那个偏僻空旷的小角落,依旧是那股有点焦又有点奇怪的味道,依旧是那个毫无装饰的贴满符箓的奇葩房子。

好久不来,此时一见,倒觉得有些亲切。

“爹!公主来了!”

像上次一样,苏文菲到了就开始大喊,曾小澈和刘飞殊忙捂住耳朵,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听见房子里的爆炸声。

苏钰则打开了门,也没有像上次一样被炸得一脸黑灰,脸上干干净净,只是略有些红。年纪稍大了些却不影响他的容光焕发,看见曾小澈一脸阳光般的笑意:

“长公主,又见面了。”

曾小澈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苏前辈还是如此丰神俊朗。”

苏钰则行礼道:

“长公主也还是美丽动人,气色红润。不知这次找臣是因为什么事?”

呃,气色红润……

曾小澈更尴尬了:

“苏前辈,晴涟是来找您看病的……”

苏钰则:“……”

苏文菲捂脸,这真是个大型尴尬现场。

“那就进来坐吧。”

苏钰则笑了笑,伸手邀请曾小澈到他的房里坐。

“不不不不不,就在外面就好。”

像上次一样,曾小澈连连摆手拒绝,理由也和上次一样,她怕碰到苏钰则实验室里不该碰的东西再把自己炸死~

晴光万丈,山河震颤,花香绵延数十里。

小屋外,苏钰则为曾小澈把脉,神情由微笑变皱眉,再到放松,又皱眉。

曾小澈看得一头雾水,她的脉搏跳得这么有音乐节奏吗?

“苏前辈,我是不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心里慌慌的,曾小澈忍不住问道。

“是,”苏钰则捋了一下胡子,“因为臣实验还没做完。”

曾小澈:“……”

知道苏钰则是想让她放松心情,曾小澈努力让自己的心跳慢下来,面带微笑地看着苏钰则。

“公主殿下,”苏钰则终于开口了,“老臣感觉您体内有一种慢性毒药在流淌,这种药本来不会那么快发作的,可能是因为您体质特殊和这种药犯冲,才会吐血。身体并无大碍,暂时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慢慢找一下这慢性毒药的解药。”

曾小澈觉得有点头大,竟然被苏文菲猜对了,她真的被人下了慢性毒。

“苏前辈,那这慢性毒是什么毒啊,解药到哪里去找?”

心终于落了下来,曾小澈小心翼翼地问苏钰则。

“还不知道。”

苏钰则把曾小澈丢在了原地,转身回到了他的小屋里,翻翻找找拿出了一大堆药丸,出来给曾小澈:

“公主,把这个吃了试试看。”

曾小澈拿起一粒药丸放进嘴里。

“有什么感觉吗?”

苏钰则问她。

曾小澈吧唧吧唧嘴:

“有点甜。”

苏钰则:“……”

这个回答九十九分,多一分怕曾小澈骄傲。

“公主,你再吃这个试试。”

曾小澈又吃了。

“有感觉吗?”

曾小澈摇摇头。

“公主,还有这个……”

曾小澈又双叒叕吃了。

一刻钟以后……

“公主,最后一粒了。”

苏钰则捂着脸欲哭无泪地说。

曾小澈诧异地放进嘴里,嚼了一下,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不难受。

“公主,有感觉吗?”

苏钰则问她。

“吃饱了。”

曾小澈答道。

苏钰则:“……”

刘飞殊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笑意难掩:

“不愧是我们的长公主殿下啊。”

苏钰则把曾小澈拉了过来,看了一下她的掌纹,贴了一下她的额头,叹了口气:

“公主,这种情况在机羽国没有遇见过,也没有记载,建议公主找一下其他三国的资料,或许有帮助。公主的驸马可能也会帮到公主。”

曾小澈神经一紧。

风泠然就是菁煌国的人……

果然是他吗?故意接近曾小澈,然后偷偷下慢性毒药给她,还能帮菁煌国皇室监视她。

真如她所想的话,风泠然根本就不是她弟弟……

可她的体质就这么特殊吗?让隐藏的风泠然都能暴露?

这件事还要细细观察。

“多谢苏前辈,后日晴涟便出发去别国,苏前辈保重身体。”

曾小澈站起身行礼道。

苏钰则激动地抓住了曾小澈的胳膊:

“公主,此事若能查明,您对机羽国的医药学研究可是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啊!”

曾小澈:“……”

所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她就是第一个吃毒药的人?

还真是伟大啊……

露晞花柔,小鱼干在草地上滚了又滚,滚到花坛边啃自己的脚脚,啃得很是开心。日光照在它柔顺的毛发上,晃得它有些睁不开眼睛。

曾小澈风尘仆仆地从太医院回来了,青丝飘在空中有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势,风泠然见她回来了急忙冲了上去:

“姐!你身体怎么样了?”

苏文菲瞪了风泠然一眼,转身走了,刘飞殊见她有些不快,急忙跟上她照顾她的情绪。

“没什么大碍。”

曾小澈斜了风泠然一眼,

“你也还好吧?我们最近被人盯上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风泠然委屈地拽着她的衣角:

“姐,苏姐姐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哈哈,”曾小澈摸了摸风泠然的头,“她对谁都是那个样子,见我也是直接就骂那种,习惯就好。”

说罢转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间,风泠然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曾小澈的背影一僵。

她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摆弄起了自己的手指,顿了半天,轻声地说:

“后天出发。”

“那……”风泠然有些手足无措,“我可以跟着吗?”

额前飘过几片小小的桃花瓣,曾小澈突然觉得有些眩晕,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盛夏已经到了。

“随便你吧。”

她最后说。

“好嘞!我这就收拾去。”

风泠然兴高采烈地跑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曾小澈也回去收拾东西了,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风泠然的存在,竟然那么像付深。

他也总想跟着曾小澈,却总被她拒绝。他会在曾小澈难过的时候想办法逗她开心,也会在她和夏风影甜蜜的时候默默退出。

他走了。昨天刚走。

曾小澈眼眶有些湿。

也许人就是这样的吧,不想别人纠缠自己,等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竟还有点想念。

明明是自己逼他离开的。

也许这就是她留下风泠然的原因吧……

但她的警惕性还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