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长天,群山上绿意一点,花瓣迎风静落。暗沉的土壤里,埋葬着多少悲欢与不甘。

曾小澈蹲下身用手抹了一把草地上的血。

“这什么情况啊!”

付深赶忙挣扎着站起身,掏出一块手帕在自己身上擦啊擦。

刘飞殊觉得有异,向他们走过去。

曾小澈听见脚步声回头,走过来的果然是刘飞殊不是夏风影,她的眼神穿过刘飞殊落在夏风影身上,他神色丝毫未有不对的地方,淡淡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刘飞殊走过来蹲在曾小澈身边,细细地看了看地面。

“飞殊,”

曾小澈问,

“这里距峥州城多远。”

“已不足百里。”

刘飞殊答。

“是你之前所说的他们发现的地方吗?”

刘飞殊沉思了一下:

“好像不是。”

突然曾小澈余光瞥到夏风影往前走了一步,似乎被惊到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假装看其他地方。

曾小澈知道以他的耳朵听见他们的对话不难,不过他的神色变化倒是有意思了些。

峥州之事,他肯定有参与,不过参与了多少,目的是什么,她一概不知。

“你说说,他们是怎么发现那个地方的。”

曾小澈问刘飞殊,夏风影凝神细听。

刘飞殊顺手挖了挖地面:

“就是从峥州出来路过,在城外几十里、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发现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很大一片……”

刘飞殊的话停了。

手里动作也停了,眼睛突然睁大。

曾小澈低头一看——

刘飞殊手下挖出来的,是一条人腿,上附粗布麻衣,像是个普通百姓。

曾小澈迅速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刘飞殊也起身,站到曾小澈身侧。

付深捂着眼睛迈着小碎步回头跑了好远,刚想跑到夏风影那里去,又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跑到曾小澈的马儿旁边。

刘飞殊与曾小澈对视了一眼,对她的意思心领神会,拔出剑来猛地一挥,剑气涌动之处霎时尘灰飞扬迷人双眼。

咆哮的剑风猛地撕开地皮,一股腐臭之气扑面而来。

曾小澈傻了。

面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尸身完整皆着粗布麻衣,全是算年龄该有家室了的青壮年男子……

曾小澈双拳渐渐握紧,横起了一双眉。

滥杀无辜之人她绝不会饶恕,拼了这条命也要查出真相,掀了这珑日阁!

刘飞殊亦神色凛然。

夏风影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付深鸡皮疙瘩顿起。

“埋起来吧。”

曾小澈转身便走。

“小澈,”刘飞殊尴尬地拽住她,“这破开容易盖上难啊!”

曾小澈嘴角一翘:

“你不是有两只手吗?”

刘飞殊:“……”

他放开了曾小澈,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尸体思考对策,曾小澈突然走回到尸体旁边,用双手捧起土来盖上。

刘飞殊愣了,是啊,她何曾把他当作手下来看待。回到曾小澈身侧,用和她一样的方法。

他们相视一笑。

没多久就恢复了原样,曾小澈走到溪边洗了下手擦了擦,向自己的马儿走过去:

“那我们现在去另一处有血迹的地方看看吧。”

刘飞殊点点头。

“别去!”

经过夏风影身边的时候,突然被他拉住了手臂。

两双眼睛对视,曾小澈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刚才那几具尸体,看腐烂程度已经死了至少七天了,可埋他们的土却是新的,或者说不久前被翻过,上面还没有长杂草。再从夏风影刚刚如此镇定的神色来看,他可能早就知道这件事,或者说是他故意引他们到这里来的。而另一处血迹显然是夏风影始料未及的。

有两波人?

假设其中一波是夏风影的人,那另一波绝对不是,也不会是珑日阁的人,珑日阁巴不得他们都离得远远的,少去管珑日阁的闲事。

还有谁想引他们出现呢?

曾小澈冲夏风影一笑:

“你为何不让我去呢?”

夏风影噎住了,微微低下头,小声说:

“危险。”

竟能有人让夏风影也如此慌张?

曾小澈突然觉得心情大好,还了夏风影一个灿烂的笑:

“不去就不去,走,我们进城吧。”

刘飞殊神色愕然:

“那啥,小澈,真不去啊?”

曾小澈拍了拍他:

“说不去就不去。”

“……”

“你们肯定也累了,我们进城找个地方休息吧,正好我缺点东西,想逛逛街。”

曾小澈翻身上马。

“缺点东西?缺心眼去哪里买啊……”

刘飞殊嘀咕了一句。

曾小澈气得猛拍了一下他的马,刘飞殊啊啊地大叫着紧拉他的马儿,一下子无影无踪。

曾小澈憋着笑跟上。

城外草鲜欲滴,沁芳花拂风摇曳,树木苍翠松鼠灵动,生机一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卖西瓜,圆滚滚的大西瓜!”

“卖萝卜!卖萝卜咯,新鲜又好吃的萝卜!”

峥州城毫无异常的热闹非凡,圆润的西瓜条纹清晰,白白的萝卜又鲜又脆,曾小澈倒觉得这卖萝卜的广告词有些耳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许是天下卖萝卜的都这么叫吧。

“卖脂粉!新上市的玉茯苓,包你皮肤又白又嫩!公子要不要给夫人买点?”

曾小澈竖起了耳朵。

这个玉茯苓还真是畅销啊,这回容曼可不在了。

果然,夏风影兴奋地停住脚步。

“小澈,我去隔壁药房看看,你们可千万别走远,等等我啊!”

说罢直接钻进了旁边一名唤桐月堂的连锁药房。

曾小澈:“……”

笑容渐渐消失。

几年前她到底是怎么爱上这样一个直男的?

曾小澈气得转身走进了旁边一个小巷子,趁没人注意一下翻上了屋顶。

“小澈你干嘛?”

刘飞殊站在下面一脸茫然。

“不是让我们等等他吗,”曾小澈悠闲地坐在房顶上,“我就偏让他找不到我。”

这语气,像极了十五六岁的调皮少女。

刘飞殊摇了摇头,也窜上了房顶。

付深在下面急得要哭了:

“你……你们说上就上,我可咋办啊?我也爬不上去啊!”

曾小澈拼命地忍住笑:

“你呀,你去那边找个没人要的草筐罩在头上蹲在墙角,他绝对认不出来你。”

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