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发威（二）

那将军狂笑了两声道：“这样已经够了，有哪个时空的人还能比我族人更强大……”那个将军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子如想努力地听，却发现自己已不在那个时空了。

长蛇氏？好熟悉的名字！夸父？这个更熟悉！只是，在哪里听过的？子如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飘荡，飘了一会儿，它便渐渐下沉了。

子如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屋里聚了好些人：笑妍、溥驭、凌人、初香、回城、风儿兄弟、舞雩……这些都是她极熟悉的人，再往后面看去，还有几位殿下，三王爷和六王爷也在！子宣公主也来了！她老项老爹也在！她项老爹正趴着桌子痛哭；笑妍的双眼通红，他抬手挽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那手腕上赫然的一道鲜红跃入了子如的眼帘——他割过腕了？笑妍动了动身子，他身后黄夫人跳入子如的视线里。

怎么自己屋里来了这么多人？子如定了定神，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屋子，这是——灵堂！子如大惊，自己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躺在灵堂里！如果自己再晚醒一些时刻，她是不是就要被装入棺材埋了？！

子如猛得坐起来，灵堂的人都像见了鬼了一样大叫着疯跑出去了。一小会儿后，灵堂里只剩下了几个人：她老爹鼻涕眼泪满脸地抽咽着、笑妍欣喜若狂地颤抖着、溥驭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回城……回城看着她，眼里满是……满是责备。

“我的宝贝女儿啊……”她项老爹扑过来抱着她哭得更大声了，笑妍抬手抹抹眼，他手腕处的那抹鲜红刺痛了子如的眼。溥驭跑到灵堂口大声叫喊着：“二小姐复活了！雨巫的圣姑死而复生了……”回城看着子如，子如对上他的视线，回城笑着舒了口气。

回城果然不简单。子如只能这样想。

接下来安阳城的百姓们之间开始流传一段匪夷所思的言辞，说项家的二小姐，也便是雨巫的圣姑，重病在身大限将制时却又死而复生，好不神奇！

凌人他们忙着去清理灵堂了，子如坐在自己的床上手里端着一面镜子发呆：她感觉自己活得好好的，真的，就是病了也感觉精神好的很，只不过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的脸色白得吓人，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之后怎么就躺灵堂里了？

还有她那个梦，不，那可能不是梦，她所做的奇怪的梦她现在都不相信是梦了。那是什么？是一种什么预兆么？

子如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发现自己的眉眼脸颊之间微微发生了些变化，脸还是自己的，可是，好像比以前好看了许多。子如放下镜子笑笑：自己这自恋的毛病可是自来就有的。

正想着，门轻轻被推开，子如往外屋看去，见子巫打了帘子进来了。子如惊喜万分：“哥，你怎么也来了？”子巫鲜红的眼眸对上子如的脸道：“佑女落都设了你的灵堂了叫我如何不来？”子如开口要问关于灵堂的事，子巫打断了她道：“小女死一次，便会离真正的圣姑近一步。你可知道你这一睡，竟睡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大家放下了所有事情，都来关注你了，不过，只有我知道，你是在睡着，别人么，都以为你要死去了。”

果然有蹊跷。子如拉了子巫的手问：“哥哥，圣姑，到底是人是鬼？或者不是人也不是鬼？”子巫将食指放在嘴上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秘密不要轻易说出来，否则就天下大乱了。”子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去拿起镜子瞧起自己来了。

子巫没有在子如屋里多留，在他离开不多一会儿后，回城便推门进来了。子如放下镜子冲他甜甜地笑着，回城呆呆地走近了她，子如见他脸上的胡子茬都好长了。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回城突然这样说了一句。子如愣愣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所以你以后再不要吓我，也再不要去项夫人那里了，我真得会崩溃。”回城立在她的床前，死盯着她，似是要她给自己一个承诺一样。

原来回城是误会以为她去了“项夫人”那里，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这一个月是死了。对，他不相信，但他害怕。子巫是知道自己确实是在沉睡，所以在自己醒来后他没有多少惊讶；而笑妍，也许他真得以为自己死了，所以在当他看见自己坐起来时，他竟然哭了。

子如拉了回城的手，她用力拽了一下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回城坐了，眼睛看着子如，但里面却没有几分光彩。

“你忘了，我是雨巫的圣姑，我也不知道我哪天会出现什么情况，所以我醒了之后我也十分惊讶。不过，你相信我不会轻易死去，你也相信我们一直会一起，对吗？”子如说得温柔，回城紧紧闭了眼，他抿着嘴用力地点点头，再睁开眼时，眼里一片通红。

子如将双手覆上回城的双眼轻声说：“你累了，休息一下吧。”她这样一说，回城竟真得感觉好累好累，他的身体慢慢放松，接着倒在了子如的床上。子如起身让回城躺好了，自己披上另一个被子坐在床的里侧看着回城发起了呆。

子如发了一会儿呆便想着叫了初香和凌人了，她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但她一个人是穿不好衣服的。子如提了提床边自己的衣服，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凌人与初香了。哪一天她们要不在她身边，她这衣服还穿不上了。

回城睡着，他的一只手还在子如手里。突然他的手一紧抓紧了子如，子如吃疼忙去看他，见回城额头上出了细细的汗珠，他轻轻摇着头，嘴里还呢喃着什么。子如将耳朵凑上去才听见回城在说：“不要再逼我……不要……”子如皱了眉头——谁在逼回城？那个人又逼他做什么？

外屋的丫头隔着帘子说溥驭在门外，子如披了被子下了床去了外屋。

挥退了一屋子的丫头，子如冲溥驭点了点头，溥驭弯着腰轻声道：“掌管印章的是五王爷的手下沈大人。沈大人的小妾再过几天便要生产，听大夫说可能是个儿子。沈大人膝下无子，夫人只有两个女儿，所以那小妾倍受沈大人宠爱。”

子如紧了紧被子轻声道：“好，过几天沈大人的小妾会难产，而且母子都会丧命。”溥驭心里一惊，他看了子如一眼，不想子如会下如此重的手。

“溥驭，不要惊讶，我都死过两次了，你要习惯项子如的变化。如果实在习惯不了，就回空明山，子如绝不会为难你。”子如看着地面，说得认真。

“二小姐说笑了，就算是二小姐要将溥驭变成恶鬼，溥驭也心甘情愿。正如二小姐所说，沈大人的小妾会母子丧亡，溥驭这就去办。”溥驭向子如行了一礼便出去了，子如有些心疼地看着窗户外越走越远的溥驭，轻叹了一声：小哥，我只有变得残酷才能保护你们呀。

五王爷？管你是谁，让回城如此为难，又害自己不得不假死了一次，你们以为项子如会放过你们？本来就是要报复，不想竟然会假死。

子如唤了几个丫头进屋侍奉着，自己披着被子进了里屋。

新庄能不能营生子如倒不操心，她在意的是五王爷和三王爷竟联合起来欺负自己这一族。子如想起笑妍来，她叫了两个丫头帮自己穿了衣服往笑妍那边去了。

子如出了门就感觉自己家的下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明显变了，变得更加恭敬与崇拜了。如果不是因为身份殊同，她怕那些小哥都要像脑残粉一样冲过来和她合照了，然后再在上面加一行大字：与死而复生的雨巫圣姑留念照。

身边的丫头跑到前面去正打算帮子如敲门，里面传来笑妍痛苦的喊叫声，那丫头吓了一跳，扭过头来为难地看起了子如。子如向她投去疑问的目光，那丫头小跑回了子如的身边道：“二小姐，黄夫人在。”

正好，问候一下。

看来笑妍又要受罚了。子如亲自敲了门，笑妍听见门外的人是子如，忙叫际风去开门了。子如进了屋就看见黄夫人正在给笑妍换药。她见子如进来，起了身笑得一脸慈爱：“如儿休息好了？身子弱就要多睡觉，我已经叫凌人去熬汤了，估计她一会儿就给你送到屋里了。”

“多谢舅妈。”子如笑着回了一句，这黄夫人倒不会用怪异的眼光看子如，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对着自己的后辈就笑得亲切，对着下人就严厉地要紧。

“表哥这是……”子如坐在笑妍身边看着他手腕上深深地伤痕口问出口。

黄夫人叹息道：“他说你去了都没有人和他玩儿了，他孤单的很，就拿了际风的剑往自己的手腕处狠狠划了一剑，还说，去了那边会帮我向他姑妈问好。”

黄夫人说得淡然，笑妍还在因痛大呼小叫，子如却鼻子一酸眼泪滴了下来。

见子如哭了，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了，黄夫的药滴正正地滴在笑妍的手腕上他也不喊了。

“子如，你这是为何？”笑妍扭了头问子如，子如身子一歪抱住了笑妍只哭不说话。

天下哪有笑妍这样傻的人？他真得以为自己去见项夫人了？他还真要自杀了去见项夫人？子如哭得厉害，但心里却万分庆幸，她庆幸自己有一个笑妍这样的表哥。她如果还能回去便罢了，如果她一世都要在这里，那她以后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要笑妍挨一点痛了。

子如越哭越大声，也将笑妍抱得越来越紧。笑妍看着子如哭不敢动弹自己的身体，黄夫人看看哭得正凶的子如，竟欣慰地笑了，接着便又去帮笑妍处理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