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在回城变相地挑衅景月明的时候就低下了头一直没抬起来。溥驭垂着脑袋看看七殿下,又收了眼神。笑妍浑然不觉子宣在看他,他只是带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景月明去了。

这种气氛下景月明可呆不下去了,她起身与回城告辞,回城也没留她。景月明要走了,终雯自然也得跟着走,终雯在出了正堂时,回头瞄了一眼舞雩,而那时,舞雩正扭头去看奉安郡主。天知道,这种能冷死人的气氛下,奉安郡主竟靠着椅子睡着了!

初香在往正堂里送茶的时候溥驭便将正堂里的事情传达给她了,这样一来,子如也便立刻知道了正堂里所发生的事。

子如正盘腿坐在床上咬着一只鸡腿发神,这边凌人已经备好以防她噎到的汤水了。子如将骨头从嘴里抽出来,打了个嗝,凌从立刻将汤水送到了子如的嘴边。

看着子如喝了汤水,凌人轻声道:“二小姐近来吃东西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容易噎到。”子如敷衍了凌人一个笑,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道:“七殿下果然有问题。”

回城那样挑衅景月明,舞雩的反应最正常,笑妍的反应更正常——舞雩与回城不熟,两人之间目前也没有利害关系,那种场合下他的注意力就应该在回城与景月明身上;笑妍当然会兴灾乐祸了,之前景月明可是害过子如,也害过回城。而七殿下与子宣公主的反应就有深意了。七殿下低头看地,故意回避回城与景月明的冲突,那么他不是与景月明有关系,就是与回城有些关系;子宣公主么,子如猜她八成是看上她表哥笑妍了。

子如继续一边吃东西一边想事情,在她又吞了两只鸡腿,喝了半碗鸡汤后,初香进来说回城过来了。子如忙让凌人收拾了桌子自己在床上躺好了。等她好好安静下来后,她突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如今这是怎么了,她连回城也防了起来,她当初不是决定和回城在一起了么?

回城进屋时见子如睡着便轻轻坐在了她身边抚起她的脸来。凌人见况躲去了外屋,而子如,她其实并未睡着。

“本以为不用出手,但你都病成这样子了,我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千秋,什么霸业,什么世族,什么后代,如果连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些东西就算给了我纪回城,对我来说,也只会是天大的讽刺……”回城隔着被子轻轻将头贴在子如的胸口呢喃着,语气好不苍凉。

子如的身子渐渐僵了,她听得出回城话中有话,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回城的情景。那个时候她便知道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但相处下来发现回城越发的平凡起来。子如还以为最初的印象只是自己因为回城英气十足的外表而产生的想象,现在看来,回城确定是深藏不露。

回城直起了身子凑近了子如,子如情不自禁地屏息起来,想到自己还是在装睡,怕回城发现,又忙努力放松了全身。

“我的子如,如果你因病去了,我便将北内堡陪葬给你……”回城的语气温柔而悲痛,他轻轻吻了子如的额头便出去了。他一出门,子如便张开了双眼,眼里全是震惊。

北内堡?那不是哥所在的地方?而且里面的人都叫哥哥为少堡主,回城又为什么会说如果自己有事他便用北内堡给自己陪葬?难道回城早就和哥哥认识?而且还关系不浅?

凌人打了帘子进来,她看见子如如此表情,自己也谨慎了起来。子如直勾勾地看着房顶轻声道:“叫初香来。”凌人闻言,立刻去叫初香了。

初香进来时,子如还在愣愣地看着房顶。子如见初香进来,扭了头张开了嘴,初香立刻捂了子如的嘴道:“二小姐什么都莫问,初香看见回城公子来过二小姐的房间了,如果二小姐怜惜初香,便不要为难初香。”子如扭回了头又望起房顶来:她早就应该想到,想到初香会知道自己问她北内堡的事,也应该想到初香什么都不会说。

子如闭了眼自嘲地笑了笑:这有些像她上学的时候,学校里高帅富的白富美的圈子,她这种女屌丝只能被排除在外。现在她这种感觉就强烈得很。不过也好,她有吃有喝,也有得玩,懒得操心这个。只要别人不害自己,自己便不会去招惹别人。现在她能想到的,真正能和自己站在一起,又是同一圈子的,竟只有笑妍和溥驭。别说初香了,就连凌人,她都感觉她不与自己是一起的,她终究还是黄夫人的人。而黄夫人这种超级御姐,更不是她所能相比的。

见子如真得没问,初香竟有些惊讶。她本来是要透露些表面东西给子如的,不想自己这样一说,她真得什么都没问。初香有些不信地再看看子如,子如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了,初香只能起身往外面去了。直到出了子如的房间初香还是不相信子如真得什么都没问她。

凌人看着初香的脸色便知道她没能让子如心里痛快,她轻轻打了帘子准备往屋里走,子如开口道:“凌人在外屋守着,本小姐困得很,不要进来打扰。”凌人愣愣地,子如从来没有与她这样生疏过。凌人放下帘子在外屋站了,她从窗户里看见了正在远去的初香,她又望了一眼里屋,眉头皱地紧了。

子如的眼泪湿了被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孤独。她想起了自己当时坐在居民楼楼顶上那一幕,她后悔自己在那个地方发呆,她也后悔自己坐在最边缘上,她甚至后悔自己明明可以吃饱饭却饿成了营养不良有了眼黑的毛病。

她为什么要这样?她为什么要把压力和责任过份地往自己身上揽?她就天生贱命?好,就算她天生贱命,但她穿越了,这算是老天可怜她?好,谢谢老天可怜自己!

子如心里突然恼怒了起来,她猛地睁开眼,喉咙处一阵腥甜,子如“哇……”一声,竟吐出一大口血,伴随着剧烈地咳嗽,她还来不及起身,口里不断涌出的血便将自己的衣服和被子染了一片深红。

凌人冲进了里屋就要扶她,子如红着眼指着凌人大声道:“出去!”凌人一怔,不得不出了里屋,子如又是一阵咳嗽,等她不咳了,她吐出来的血也染了半床了。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想自嘲地笑笑,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眩晕,强烈地眩晕!

子如感觉自己被强大的气流漩涡撕扯着,那气流漩涡将她带向了黑暗深处,她拼命挥着双手想抓住什么东西,但四周除了气流一无所有。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她似是听到了一阵旗鼓声和喊杀声,接着她的手被烫了一下,随后她便再没了知觉。

这是自己从楼顶上掉下去的感觉!

你倒是往前走啊!

又是那个苍老而滑稽的声音。在遇见子巫后子如一直以为这个苍老而滑稽的声音也是出自子巫带给她的幻觉,但如今它又出现了,而且子如感觉这个人和子巫不是一路的。

哎呀呀——气死老东西了!你怎么不往前面走啊!

那个声音着了急,子如一咬牙,在黑暗里大大地迈出一步,那个苍老而滑稽的声音尖叫了一声,立刻欣喜若狂地大笑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了,子如仔细地看,发现自己像一个将军一样正站在了高高的将军台上面对着数万大军。她身边站着得胡子与头发都白了的老头正乐呵呵地看着自己。

“恭贺将军!”白胡子老头立刻跪下了,她下面那数万大军也齐声吼着“恭贺将军”,声音响彻了天际!

子如有些害怕,她的手轻轻地颤抖着,她发现自己的右手心里有个坚硬的东西。她抬起了手看,发现自己的手心里竟镶着一颗黑色的指甲大小的宝石。那颗宝石镶了她的肉里,全体漆黑发亮,让人看上去有些恐怖。

“将军……”子如旁边的老头开口了,“一个时辰前浩宇之中星际又变化了方位,不过最终这邪符还是落在了将军手里。”

“哈哈哈……”一阵中气十足的男声狂笑起来,子如感觉自己的的意识在收缩,最后凝聚在了某个人手心里。

“这邪符果然名不虚传,刚才她还想控制本将军,不过,现在好好躺在本将军的手里了。”男声再次响起,接着又是一阵狂笑。

子如再次认真地去看自己周围的东西时,她惊呆了。她一万个确定自己便被封印在了那将军手里的,所谓的邪符里面。

自己竟是一个什么邪符!这算什么!自己穿越了还能有个二小姐当当,现如今又感觉自己坠了一次楼成了别人手里的一颗宝石了!要命,这下自己连人都不是了!

“将军传说这只有这邪符可以穿越时空的关卡,那么将军便有机会与死去的夫人见面了。”白胡子老头提醒道。

“每一界都有每一界的规矩,本将军并不想破坏规矩,如果长蛇氏不再逼本将军,本将军就当与小女无缘。”

小女?那不是自己的小名么?子如深深感受到了这个将军心里的悲痛。

“长蛇氏做得也够了,如果长蛇氏再逼将军,将军真得便不能再忍了。”白胡子老头叹了口气。

那将军也叹了口气轻声道:“本将军如今得到了邪符,却失去了小女,心里好不开心。”

白胡子老头走近了那将军低声道:“将军,老东西听说这邪符通灵的很,如果将军日夜思念夫人,这邪符便能聚敛起夫人的魂魄来,就算夫人已被族人处死,但通过邪符,将军还是能和夫人聚上一聚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邪符邪气太重,它并未完全在将军手上,老东西听说,它往往是由三个不同时空的人保管的,只不过哪个时空的人力量越强,能凝聚的邪符力量越强,不过却不能完全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