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子巫

阮风的身子晃了晃，际风忙扶住了他。子如回头看，阮风的精神不大好了。景月明替子如叹息一声说：“你以为这种面罩是防毒面具啊，这里的药这么浓，他们也支持不住了，再有一小会儿……”景月明说着伸出手指分别点了凌人、际风和阮风，“他们三个都倒下了，你这个表哥又是血友病，看谁保护你。”

正如景月明说的，际风也开始支持不住了，凌人甩了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但她的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接着阮风先倒了，际风和凌人也跟着倒了下去。子如和笑妍蹲在倒了的三个人身边，互相看看，他俩对这种药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子如扭头问景月明：“这种药是你研制的？”景月明摇摇头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这药是你哥哥，也就是项家的大公子研制的。”子如一惊，心里暗想：这样说来，项家大公子其实一直隐藏在市井之间？如果不是，她也不会在奉安与定南的交界处发现这种东西。

“你也一定对项家这位大公子好奇万分吧，那就等等吧，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出现了。”景月明慢条斯理。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子如坐在地上将凌人的上半身抱在了怀里。

“我当然有把握，因为我发现最近项家的大公子一直在跟着你，只不过他太高明了，我见不到他而已。”

子如白了景月明一眼道：“你是有事求人家么？你用这种方法逼人家现身，你觉得人家会帮你么？”

景月明往溥驭与回城所在的房间走去，子如大声吼道：“你要做什么？”景月明停住脚步道：“紧张什么，我的机会就这么一次，成也罢败也罢，我算是尽力过了。终雷殿下，劳驾你将房后的马车赶到屋前来。”

终雷一声不响地往屋后跑去，一会儿将马车牵了来，又将溥驭和回城弄上了马车。景月明做在车辕上道：“这马车不小，足够我们挤一挤了，人都到了，就差那位项家大公子了。”终雷向子如这边来，笑妍要起身，子如忙拉了他道：“别动手，先顺着她来。”

昏迷着的人都被弄上了马车，子如挽着笑妍站在马车边上与景月明一起等那位她都没见过的项家大公子。

子如问景月明：“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说你想做什么吧，免得一会儿我们配合不好你。”

景月明有些不耐烦地道：“我都说了几千遍了，我想做的无非是想回去。”

子如比景月明更不耐烦：“项家大公子是神仙么？他能打开时空之门让你回去么？”

“他就是能！”景月明冲子如吼了一句。子如冷笑一声道：“好啊，那你就等着吧！”

两个女人冷战了起来，笑妍闭着眼睛咬着牙不敢动——他感觉子如都将他的胳膊掐紫了。这种冷场氛围对终雷一点影响都没有，他想的就是景月明利用完子如后他再将子如杀掉然后回雨巫继承他的王位。

笑妍动了动身子，子如这才想起自己还挽着他来。子如忙松了笑妍捋了他的袖子看他的胳膊，谢天谢地，她没将他的胳膊弄破，要不然她非得自责死。

一阵香风吹了过来，那种香味和这里的药味一模一样，只不过比这里的又浓上了好几倍。子如用袖子捂住了口鼻，景月明恍惚了一下，似是抵挡不住药力了，笑妍使劲皱了皱鼻子小声说：“我好像闻到一小点点香味了……”子如虚踹了他一脚说：“快香死了你才闻到！”子如瞪着笑妍，眼角扫过终雷，见他晃了两晃，“噗通”一声躺地上了。

对面的树旁飘来一缕黑，子如定睛一看，是那里站了一个男人。他一头白发披到了肩上，脸色也如他的头发一样白，没有一点血色。他眯着眼睛往这边走来，走得近了，子如才发现他的瞳孔居然是鲜红色。他停在子如不远处似是在看她，又不像在看她：“是项小女？”

他就是项家的大公子？

“是项小女吧？”他又问。

笑妍碰碰子如，子如回过神来一步一步朝那个怪人走去，她还未走到他跟前，景月明上前一步就卡住了那个怪人的脖子。子如惊叫一声，接着一片树叶飞来将景月明的手臂划了一道口子，景月明吃痛松了手，那男人后退了几步轻声咳了起来。

那边的树后又走出来一个红衣女子。她给子如的感觉就是：她本来是十分清秀的一个姑娘，却故意将妆容化得过份的浓，以致于她的妆都将她丑化了。

“我说跟来吧，你还不让，看，我若不跟来你岂不是连累了小女。”那红衣女人望了一眼黑衣男子，虽然她面无表情，但子如就是觉得这女子对男子情深意重。

“对不起，又让你费心了。”男子微微低了一下头，随后又看向子如的方向。

子如上前几步想离得这男子近些，不想侧面传来了一道能杀死人的目光。子如缩着肩膀向侧面看去，那红衣女子立刻扭头望向了别处。

“我是项子如，你就是我的哥哥？”没有了那道锋利的目光，子如离得那男子更近了问他。

那男子笑了，他一笑子如就感觉他的嘴唇像要裂开一样。那男子伸出手来触向子如的脸，子如忙握住他的手让他准确地放在自己脸上。那男子摸了子如的脸笑道：“变化真大呀！”

红衣女子走近了子如冷冷地道：“子巫有病在身，不能和你们在外面呆久了。”子如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又看看景月明，景月明捂着胳膊张了张嘴，子如同意地点了点头——景月明说这男的有白化病。

景月明将终雷也弄上了马车，一行人跟着景月明上路了。

子如对子巫好奇的很，她一路上对他问这问那，子巫都笑盈盈地回答。子如问不全的，笑妍又补充了上来，只是那位红衣女子十分不高兴，似是子如和笑妍这样总是和子巫说话，他会被累坏一样。

正如子如之前想的，子如和子巫是龙凤胎，同时子如和子巫也都有病。子如感慨了半天世界之奇妙，这样的事的机率本身就是一个传奇。这对兄妹一出生项夫人便归西了，由于子巫的特征太过明显，家人将他送往了深山里养着。留宿城里那时满是关于子巫的谣言，只是时间渐长了，人们也渐忘了。

红衣女子本名喻初香，算是子巫的师姐。初香本是一位倾城佳丽，现在她这种过份的妆容只是为了给子巫看，他的眼睛不好，只有鲜艳的东西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子如偷偷瞄着初香心里万分感慨：她抛去世界只为子巫一个人美丽，如果子巫不了解她的情意，或者因为自己的病又辜负了她的情意，这又将是一段悲情的戏剧。

说起景月明一定要找到子巫来，子如便觉得有些好笑了。子如到了这个时代睁开眼遇上的就是自己被绑架，而景月明遇上的也刚好是绑架。

两个人同时被绑架并不是因为巧合，而是因为一件现在百姓们都不敢谈论的事——此事有关宫廷政事，子如也不好问了。

那日景月明清醒过来后就发现自己处于山崖之下的乱石里了，她头顶上的天空泛着白色的漩涡，待她明白过来自己身处的不是自己原来那个时代时，她所谓的“时空之门”已经关闭了。

而此时子巫刚好经过那崖下，景月明本想开口呼救的，不想在子巫经过她身旁时，她头顶上的那片天空又如水面泛纹一样动了起来，她高兴万分，本想趁机再回去，不想子巫远去了，那一片天空漩涡也不见了。而景月明因身上的伤太重根本无力叫喊子巫。等景月明被三王爷府的人找到，又养好伤以后便开始寻找子巫了。景月明是个心机重的人，她害怕子巫那身打扮是他对着外人的一种面具，所以只要她怀疑过的人，她都仔细调查了，于是才有了她对回城与溥驭那种奇怪的手段和态度。

如今景月明要做的，就是要带子巫去那片山崖底下，让那时空之门再次出现、她得已回去。

马车到达那片山崖时，天都快黑了。景月明看起来异常的兴奋，她让子巫再次站在当天的那个位置，其他清醒着的人看着四周的天空，等着景月明所谓的时空之门出现。

夕阳就要完全落下去了，天空上并未出现景月明所描述的什么时空之门。子如怀疑地看着景月明，心想她是不是在这个时代憋疯了，才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

景月明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事情没有按她计划中的进行，她所做的一切就像个超级大笑话。

天黑了，初香在准备过夜的东西，子如和笑妍在她身边帮忙。景月明则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傻傻地躺在地上，不住地自言自语。

子如抱着干柴往回走，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就在她在心里大呼不好时，身后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扶住了。子如扭头看去，见回城正一脸愧疚地看着她。子如扔了手里的干柴抱住回城轻声抽咽了起来，回城柔声安慰道：“对不起，是我大意了，如果不是我没有防着景月明，你便不会只身一人任由她摆布。”子如拼命在回城怀里点头，她想好好埋怨回城一番，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他怀里哭。

回城抚着子如的发，将下巴抵在她头上闭了眼听着她抽泣，长时间的分离让他的思念与担心无限的延长与扩大了，他再不能好好地抱抱她，他就要崩溃了。

两个人牵着手往回走，早把干柴忘在了一边，待看到初香冷冰冰的眼神后，子如和回城也只能干笑了。

子如幻想过项家大公子的种种形象：或是沧桑的剑客；或是冷傲的白衣少年；再或是不成气候的败家子……唯独没有想到哥哥会是一个得了白化病的温柔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