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梨花的这一番交谈是达到了子如想要的效果,梨花对她感激不尽,回城对她更怜惜了。子如去找回城,一路走的太急,一停在笑妍房间门口便眼黑了。她知道前面就是门,她想扶住门不让自己倒下,可身体却在不由自住地向后仰。幸好笑妍一直在注意子如的动静,她一来门前他就发觉了,见子如眼黑,笑妍忙出来扶住了她。

回城从笑妍怀里揽过子如心疼地问她:“你为什么要说梨花会与我成亲?是因为你这病么?”子如的眼黑在渐渐过去,听回城这样一说,她几乎就要拍着大腿感谢他提醒自己了。子如顺着回城的话往下说:“你也知道我生来带病,也不知能活多长时间,难得梨花对你情深意重,我若不在了,有她陪着你,我才安心,若把你交给别的女子,我怕你生活的不好。”子如学着琼瑶剧里的女主角那种哀怨与忧伤,又带着病态与伤感,将这一席话说得那个悲情,把一向情感“大起大落”的笑妍说哭了。当下笑妍就抱住子如哭道:“表妹啊……你不会这么命苦的……怎么着,你也会比我活得时间长吧!”

子如本来只是演戏给回城看,可当回城依然面无表情,但红了眼眶时,她自己的鼻子也酸了。

“如果你这一生给了我,那纪某这一生,也只属于你。纪某不是贪婪之辈,就算只能与子如厮守十年,也够纪某拿这一世去珍惜与保护了。”

不想回城如此木讷的人竟能说出此番煽情的话来,笑妍开始用自己的袖子擦泪了,子如吸了吸鼻子鼻双手捧起回城的脸,狠狠吻上了他的唇。笑妍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他回过神来,想躲开也晚了。回城脸上一片潮红,却也不躲开子如的吻。子如吻够了,抵着回城的额头轻声道:“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感觉幸福,可如果你要骗,就永远骗下去,永远不要告诉我你是在骗我。你说什么,我会信什么。”

回城松了子如就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子如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她拉他的手道:“不要发誓,天下发誓的人太多了,天神顾不过来。还有,我若爱你,那连你爱上别人也爱,你发誓做什么?”

回城紧紧将子如拥入怀里,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笑妍不笑了,他突然伤感了起来,他愣愣地望着子如与回城重复着子如那句话:我若爱你,那连你爱上别人也爱。他这个表妹是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子?他怎么突然不认识她了?他现在肯定的只有一点,他这个表妹,心里没有恨,就算别人背叛她,她可能也生不出恨来。但是,她为什么会没有恨,如果真得被背叛了,她又为什么不去恨?她可能不恨么?

笑妍又想到了景月明的事情,是的,子如心里真得就没有恨吧。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子如当初为什么要去对付奉安郡主?想到这里,一个词涌上了笑妍的脑海——保护。笑妍又看看子如,那瞬间,他觉得子如真得是天底下最让人心疼的女子。

送走了回城子如和笑妍往回走,一路上子如就觉得笑妍怪怪的,她忍不住问笑妍:“表哥,你在想什么?你怎么不笑了?”

笑妍扯扯嘴角:“我笑累了,我休息一会和再笑不行啊?你是对你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表哥有什么意见么?”

子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女不敢,那表哥你得要好好休息!”笑妍夸张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往自己房间去了,子如冲他的背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往子巫这边来。

子如还没走几步,凌人就跑来了。凌人附上子如的耳边道:“二小姐,月明小姐来访了。”子如一愣:她来做什么?我还没找她算帐,她却来找我了?还真是性急呀!子如摆了手说:“让她等着吧,有耐心本小姐就见她,没耐心就让她走人,你们家小姐我要去看我那可人疼的哥哥了!”子如说完就走,凌人自然理解她的意思,抬脚便去大门口迎景月明去了。

好几天不见初香了,子如进了门见初香正在为子巫沏茶,恶作剧的念头涌了上来。子如做出一副怨妇姿态来,一边踩着小碎步往子巫那边去,一边哀怨地道:“初香姐姐好狠心哪……”初香听着子如软到骨子里的娇嗔,差点没将热水倒到自己手上。子如掩了一下嘴继续道:“初香姐姐整天去外面做事,也不为我这身处深闺的哥哥着想,可怜我这哥哥整日独守空房,寂寞难耐呀~”子如用自以为万分“妖媚”的姿势挨着子巫坐了,子巫听完子如的话,“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初香正色道:“初香出门自是有事要办,再说了,灵儿怎么能说是独守空房,初香又没有……”初香说了半截话,自己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她下面的话自然是“初香又没有与子巫成亲,哪来得独守空房一说”。

子巫?灵儿?

子如咬了手指头问初香:“呀,初香姐姐,原来你叫我哥哥叫灵儿呀?我还以为你一直叫他的正名呢!”子如刚问出口,又想起了她哥哥原来用茶水写字那一幕来,子如扭头附上子巫的耳边问:“哥哥,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终灵?”子巫扬了下眉毛默认了,子如在心里反复念着“终灵”二字,忽然愣了。她直直地看着子巫,心里瞬间翻江倒海。

是不是雨巫国的太子之位本来是他的?是不是终雯来承国是抱着必杀子巫的心的?她不是庇佑终雯太子的么?若子巫死了她心疼,若终雯死了按照雨巫国那些离谱的风俗她是不是要陪葬?他们必须要死一个?而她的结果不是心死就是身死?若子巫死,她一定伤心死了,本来子巫的身世与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就让子如心疼到死,如果子巫再没有个好结果子如便会愧疚至死。虽然这是雨巫的国王犯下的错,但她就是觉得自己不能让子巫受委屈。如果死得是终雯太子,她就不用心疼了,因为她很快就去陪葬了还心疼什么?

感觉到房间里悲伤的气氛越来越浓,初香不声不响地出去了还带上了门。屋里的子巫正色看着子如,他沉道:“子如,你想得,都是对的。”

子如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她眼前子巫的形象也模糊了,她问子巫:“真得是这样?要么你死,我痛心不已;要么终雯死,我去陪葬?”

子巫捧了子如的脸柔声道:“哥哥怎么会舍得让心疼我的妹妹去陪葬?”

子如猛地抓了子巫的手问:“你知道你会输给终雯太子?那我也不好受啊,我若不全力帮你,我后半生不会安心。”

“放心,以后你就会不记得你有个哥哥了。”子巫笑得太过温柔,温柔地让子如放声大哭。

她知道子巫这个人不简单,他可能会幻术,依照他的刚才的话,他还可能会催眠。也许他能让子如不再记得他,不记得她有个她十分心疼的哥哥,但子如并不想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她宁愿痛着,也不要什么都忘了。

“子如,我虽是你的哥哥,但你与我才相认不多时日,你怎么会对我生出如此深厚的感情来?你对别人也如此掏心掏肺么?这样下去,吃亏的会是你!”子巫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子如一边呜咽一边说:“我也不知道,看到你这般样子,又身置这般境地,我竟觉得是我自己如你一般可怜,我是宁愿自己死也不让你死的!”

子巫挽了子如耳边的发认真道:“哥哥的确会幻术,但哥哥对你保证,子巫从未对子如用过,如果你对哥哥的这份情意是用幻术换来的,哥哥便不会心疼你了。”

子如抱着子巫哭得更厉害了:“你别说话了!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说得越多我就乱想得越多!我好讨厌自己这样敏感,你一点我就猜到了,我害怕!我担心!”

房间里子如哭得正凶,房顶上的笑妍一边抹眼泪一边下来,他跳到地上阮风忙扶了他一把,还问:“公子,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刚哭完又哭呀?”笑妍的语气像极了子如:“你别说话!让我好好哭!不好好发泄就没有心情去做事!别打扰我,我要去我房里好好哭!”阮风咽了口唾沫,老实地闭了嘴。

景月明早在正堂等得烦了,她冲一旁站着的凌人道:“你们家小姐到底出不出来?说句难听的,我很记仇的,这个时候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把她怎么样,但我告诉你们,本小姐马上就要入宫了,等陛下赐了封号,本小姐怎么对待你们,可就可以完全看心情了。”

凌人也不示弱:“月明小姐还是等等吧,我们家小姐是天佑之人,有人想害她却总是不成功,她还偏偏不记仇。等她哪天想起有人和她有过节来了,这人说不定喝口水就被噎死了,也或者同陛下说了一句话失了体统就被打入冷宫了。人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了天神,不是么?”

景月明被噎得没话了,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她来这儿可是有目的的,她可不想以小失大。三王爷那三年阳寿的确是她策划的骗局,但那声响雷可把她吓着了,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信什么鬼神,但项子如这个人真得很邪门儿,她不得不防。如果说子如不报复她,她倒不信,她反而更愿相信子如是在等机会,只要时机一到,她便会变本加利地报复自己。

天色眼看要晚了,景月明本打着要与子如说几句只有她俩才听得懂的话的,也就没让丫鬟跟进来。秋冬交替的时节,傍晚冷得很,景月明挨不住冷,起身去叫自己丫鬟给自己添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