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寒单手扯了我,把我拖到他身旁,我一脚就踩在蔬菜水果上,听到“啪叽”的声音。

可他不管不顾,俯首凝着我躲闪不定的眼,紧捏了我的手掌,说道:“你到底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我眼眶顿时酸涩,可理智尚存。

于是,我就耍了个小把戏,甩开他的手,扬高声音道:“哎哎哎,你这个人好奇怪?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周围经过的吃瓜群众,都用异样的目光盯着我们俩,盯着江慕寒,看着我们交缠在一起的手。

我手心里出了一层汗,他捏得紧,讳莫如深的瞳眸里有薄怒的气息,低哑道:“想不到在江城遇见你。”

“这位先生,您一定是搞错了,我不认识您。”我试图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握得很更紧。

终于,我忍不住了,也稳了稳心神,镇定道:“光天化日下,抓着不相识的人,也太不像话了。”

可江慕寒道高一丈,当着那么多围观人群,在光天化日下对我说:“好久没见,想不到你的认知降低不少。你和我,同床共枕过,还算不相识的人?那怎么才算认识?”

我脸顿时红成大苹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感觉脚下一轻,被他在众目睽睽下打横抱起来,直直向他车里抱。

“江慕寒,你把我放下来行吗?”我大喊,可周围人通通以为我们是小两口吵架,哪有帮我的。

他打开车门,就把我甩了进去,我还没坐稳,他就靠过来,单指弹起我的下巴,讳莫如深道:“顾棠,你不是不认识我吗?现在这里只有我跟你,总可以认识了吧?”

他突然过来吻我,我根本来不及调整呼吸,喘着粗气,被他得逞。

他抓着我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眸凝着我,一字一顿用命令的口吻嘶哑说:“跟我回去。”

“不!”我挣扎着,怒气冲冲瞪着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就打了江慕寒一巴掌,语调带着哭腔,说:“你和李子杉都有了孩子,你还来招惹我,你江大律师安的是什么心?”

江慕寒目光一凛,单手捂着火辣辣的脸,盯着我,堪堪愣住。

可是,他也没解释,就像那时在婚礼上态度一样。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温柔善良的女人,发起火来这么火爆。

而且,从来也没人敢打他,还是打脸。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情绪,凑到我面前,接着说:“可你不听我解释,就逃得远远的,又是安什么心?你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我心惶惶不安,生怕他知道孩子的事,语调缓和,轻哄他:“我们早分手了,你放我走吧。”

他的眼睛猩红,透着隐忍的光,上齿紧咬下唇,低沉道:“可我还爱着你,怎么办?”

“江慕寒,你不要脸。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人渣。想不到你也不过如此。你这种人,也配说爱?”

“随你怎么说。”他敛去表情,十分冷冽地看着我。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都变得异常稀薄,我喘着粗气微笑,心里在计划怎么打开车门,逃出去。

江慕寒却上来掐着我的下巴,想吻我,于是我顺着他的力,凑到他跟前。

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偏身,逮到空,绕过江慕寒的上半身,从他身后打开车门锁。

一切行云流水,等江慕寒发觉我的诡计时,他早已来不及防备。

我顺势拉开车门就跑,也顾不得有多狼狈。

趁着风势,我越跑越快,越跑越喘粗气,等我跑到一栋大楼的拐角处,抚着胸口心道好险时,才发现江慕寒根本没有追过来。

我安静下来,细思极恐,以我对江慕寒的了解,这太不符合他的个性。

他那种人,就是一只忤逆他的苍蝇蚂蚁都不会让它逍遥法外,怎么可能放过我?

可我想,躲一时是一时,就没有多想。

……

林森答应我的建议,从家里搬了出去。

他离开的时候,江小聪似乎依依不舍,我在门口抱着他,他看着林森拖着行李箱,竟然大哭。

林森又回头过来哄他,一直哄到江小聪哭哭啼啼昏昏欲睡,趴在我肩头,他才离开。

后来,保姆说江小聪已经认人了,肯定舍不得林森。

所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趁孩子还没懂事,让林森退出他的生活,否则他真会一直以为林森就是他爸爸。

隔了几天的一个晚上,林森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到楼下。

我看着孩子睡得很沉,就套了件衣服,从楼上下来。

平时林森见到我,都挺客气的,但今天明显喝了些酒,人也摇摇晃晃,不清醒。

我连忙上前去扶他,却被他强横地甩开,我更加狐疑。

在我的印象中,林森一直是温文尔雅的男人,喜怒不形于色,从来没对我发过火。

不对。今天肯定有事。

“怎么了,林森?”我急切问道,“喝这么多酒干嘛?我送你回去。”

他从口袋里缓缓掏出张捏得皱巴巴的照片,口气冰凉地递到我面前,猩红着眼,说:“我有个朋友,让我帮忙找个,找个人。你,你看看认识不?”

“我在江城认识的人不多,怎么可能会认识呢?”我愣了,又继续道:“又不是急事,至于这么晚来找我吗?”

不过,我下意识从林森手里拿过那张照片,凑近一看,浑身出了冷汗,密密麻麻浮在头上,顿时傻了眼。

看到我紧张到震惊,最后张大着嘴的表情,林森却松了口气,淡淡道:“你说的人……应该就是他吧?难怪你不愿现在去公司上班,也是为躲他吧?”

那照片上的人……竟是几年前的我。

那是我和江慕寒出差时,在船沿处扶着围栏看风景,他叫我的名字,我正好回视他,他拍下的。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

我摇头否认或逃避,都已解决不了问题。

我只能颤抖地拿着照片,用力点了点头,说:“你猜得没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