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出口,江鱼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恼羞成怒的看着李林甫怒声骂道:“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角色,和你当年不是一般模样么?咱们兄弟,谁又是那读书的料子?老实说,这十年,我跟着我师父,学的就是杀人放火打架斗殴的本事,那诗词歌赋,可是一窍不通的,你看着办,是吧我丢进军队里历练呢?还是怎么的?”

骂了一阵子,江鱼古怪的看着李林甫嬉笑起来:“莫非大哥最近学问长进了,所以才要兄弟我多读几本书不成?”

这话一出口,李林甫顿时有点恼羞成怒了,一对手爪变得好似那鸡爪子一样,恶狠狠的朝着江鱼比划了一阵,发狠了好半天这才皱眉说道:“少说废话,二娘这十年来想得你苦了,她是你的亲姑姑,我的二娘,你这几天,好好的陪她多说说话,尽点小心才是。哥哥我这几天就好生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职位空缺。”想了一想,李林甫很小心的问他:“只是,你学了十年武艺,到底如今武功如何?”

江鱼寻思了一阵,同样很小心的看着李林甫讪笑道:“大哥,兄弟我如今手上有千多斤的力气,一根棍棒施展开来,数十条大汉近不得身。若是论起拳脚来,却是这十年里从那飞禽走兽身上学了一套‘禽兽拳’,威力也是不弱的,更胜过那棍棒上的功夫。哥哥觉得,这等本领,在长安城还能混得下去么?”江鱼很小心的,按照无凡的交待,将自己的实力缩小了又缩小的,缩到了寻常人能接受的地步。

轻轻的一拍桌子,李林甫笑骂道:“小鱼你又吹牛罢,哥哥我当年也练过拳脚,手上有两三百斤力气已经是不容易了。千斤之力,那岂不是可以扛鼎的力士?若你真的手上有千斤的力气,什么职司都好安排了。”

听得这话,江鱼二话不说,跳出了大厅,将那外面院子里一棵碗口粗的柏木一手从地上生生拔了出来。‘嚯啦’一声大响,那树干被江鱼的五指生生拦中捏碎。拍打了一下手上的木屑,江鱼得意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李林甫乐道:“大哥,你看兄弟我这一手本事如何?可还拿得出手么?这还是末节功夫,要说起我江鱼的藏匿踪迹追踪循迹的本领,那更是天下一流的。”

沉默良久,李林甫突然笑起来:“好你个小鱼,对大哥都打马虎眼么?这柏木的质地坚韧细密,重斧都砍之南断,你以五指可以捏碎树干,你到底有多大的本领?还不速速着实招来!”他乐得是龇牙咧嘴的,指着江鱼不断的晃动着自己的手掌,作势要抽打江鱼的屁股,就好似小时候教训年幼的江鱼一般。

江鱼讪笑,只是看着李林甫不说话,他怎能说出实话?那些神鬼之事,虽然在望月一门已经十年了,可是江鱼自己都半信半疑的,他怎能对李林甫说?李林甫嘿嘿笑了几声,摇头叹道:“罢了,看来你也是有难言之隐,大哥也不逼你说详细的。只是,你师父有没有说,你的这一身本领,在天下能排到第几等了?”

这话问得实在,走回酒席上,江鱼盘算了一阵,将无凡的评语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半年前,师父去西方蛮荒之地游历前,给我说,按照我如今的本领,天下实力超过我的人很多。但是因为本门的功法古怪,这保命逃生的功夫却是天下一流的,那能伤了我的人,却是少之又少的。只要我小心谨慎的,大哥你对我的安全,却是不要担心的。”

李林甫悄然点头,沉思片刻后,淡淡说道:“将你这十年来,学艺时的经历都说一遍罢。你离开大哥的时候,不过十一岁,这人间的阅历少了,在朝廷中当官也是不容易的。”

兄弟俩耗费了一个晚上,将十年来两人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然后同时放声大笑。李林甫笑道:“那无凡,却也是一个奇人了,只可惜,他不愿意为大哥我帮忙啊。这样说来,小鱼你这十年,都是在人迹罕见的所在,这阅历却是太差了点。你,不介意从那最下面的职位做起罢?只要耗费三五年的时间,等得你的经验涨了,哥哥这里有好差使关照你哩。”李林甫好似想到了什么上好的事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了。

过了几日,江鱼在自己的‘便宜老爹’和‘便宜大母’以及自己的姑姑面前尽了了几天的孝心后,早就在山野之中养成了那奔放性格的他早就不耐烦呆在李林甫家里发霉,自顾自的从库房里拎了一包银子,也不带一个随从,出门逛长安去了。

此时的长安,正是唐玄宗李隆基登基后奋发图强了十几年,治理得天下大安,社会稳定,民间富庶的好年景。那街上的行人,很多都是穿着精细的绢布或者绸缎质地的衣物,大袖飘摆间,人人彬彬有礼,极有天朝上国的风范。路上更有成群结队的游侠儿呼啸往来,引得江鱼一阵的心血澎湃,恨不得冲上去和这群游侠儿较量一番拳脚。而那些来自于西域或者南诏、天竺等国的商人,则让他惊叹这天下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至于几名正在酒肆中卖酒的胡姬,则让江鱼冒出了一些不好的念头:“师父他不是想要去西域勾搭这些胡女罢?”

自负一身不弱的武功,加上腰带里银子充足,袖子里还笼了两贯铜钱,身高迥于常人的江鱼盎然抬头挺胸,一对眼珠子叽哩咕噜的到处乱转,跟着路上的人流到处乱走,一时间好不畅快。这长安城的富庶繁华,却是那时候天下一等一的,在荒野中呆了十年的江鱼,早就一头扎进了这富贵窝里,乐得眉开眼笑,正如一头发情的猛兽,全身七情六欲膨胀,‘自然而然’的‘自然’起来。

望月一门,并不忌讳门下弟子的七情六欲等等寻常修炼者眼里的魔障,对他们来说,这些自然的情绪,是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人,只有顺应了这些欲望,才能更好的超脱这些欲望――这一点,却是和所谓的魔道有点接近了。如今江鱼,正是一颗色心动了起来,巴巴的跟着前面一驾儿马车朝前行走,脑海里只是想着刚才在那车窗中惊鸿一瞥的美貌女子。

这马车显然是富贵人家所有的,车前车后,簇拥了七八个腰间佩着陌刀的护卫,犹如鹰隼般锋利的目光,不断的扫视着四周。江鱼那比路上行人高了老大一截的身影,早就落入了这些护卫的眼中。等得江鱼跟着这马车行过了三条大街后,两名落在后面的护卫突然策马朝着江鱼充了过来,一名身材粗壮的护卫手上陌刀一提,以刀尖对着江鱼喝道:“你这汉子好没有道理,跟着我们家小姐做什么?”

江鱼眼珠子一翻,有点恼怒的看着那护卫骂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有妨碍你们么?你们小姐干什么去的?”

那护卫喝道:“我家小姐乃是去大慈恩寺上香去的。你跟在我家小姐身后,可是要图谋不轨么?知道我们家主人是谁么?”

“大慈恩寺?”江鱼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回头骂道:“我管你家主人是谁?我鱼爷却也不招惹他。你等恶奴,迟早要受报应哩。”

‘哼哼’的骂了几句,江鱼闪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巷子里面,身体扭动了几下,就听到他身上的骨头一阵‘嘎巴’乱响,九尺多高的身躯猛的矮了一大截下来。‘嘻嘻’一笑,江鱼低声骂道:“你家小姐了不起么?看我偷了你家小姐的肚兜去,让你家小姐怎么做人。”自幼就跟着李林甫在街坊上厮混欧斗,从来不知道礼教礼法是什么玩意的江鱼兴致一来,身体已经化为一道轻烟,掠过几道高墙,追着那马车去了。

那马车一路到了大慈恩寺,那小姐从侧门那里下了车,寺内已经有一个五十几岁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迎了出来,朝着那小姐合十行礼后,领着那小姐和三个丫鬟走进了寺里。那几个护卫撇下马来,坐在侧门外的几张长凳上,板起了二郎腿,和旁边同样护送着自己主子来上香的一干熟识护卫天南地北的胡吹起来。

“妙呵,妙呵,这几个护卫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本领的,他们不跟着进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江鱼看得那小姐行进了大慈恩寺,嘴角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大哥说了,这等风流韵事,原本是一件乐事的。只是,这大慈恩寺的和尚,不会和那少林寺的和尚一般凶狠罢?”脑海中,一抹阴影浮了出来,但是立刻被江鱼将那少年时的悲惨经历强行压了下去。他身体轻轻一跳,已经到了那大慈恩寺里面。

无声无息的穿过了大慈恩寺内的层层院落,江鱼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有鬼,这娘儿来上香,怎么不去外面的大殿,反而跑去那后院里去?莫非这老和尚不正经,乃是个采阴补阳的花和尚不成?师父他当初给我解说这江湖上的鬼蜮伎俩,却有那贼人藏身于大好的寺庙里作这种不良勾当的。”

紧紧的盯着前面的老和尚和一个小姐三个丫鬟,江鱼本能的从衣衫前摆上扯下了一大块布裹住了自己的脸颊,心里涌出了一种又是刺激,又是兴奋的激情。“这,才是我鱼爷想要的生活啊。当大官,赚大钱,看那美女做那风流勾当,岂不是美哉?”

第五章 捕快

第五章 捕快

大慈恩寺后院的一间禅房,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柚木地板被擦拭得闪闪发光,梨花木打造的一套儿家具纤尘不染,湘妃竹榻上一床压花缎子的被子折得方方正正。窗下的长案上,一个三脚蟾蜍香炉内极品龙涎香正冒出丝丝轻雾,端的是一个静心修禅的好所在。那老和尚领着一小姐和三个丫鬟进了这禅房,老和尚微微一笑,合十行礼后,悄然退了出去。紧跟着那禅房一侧的小门一响,两个打扮得无比整齐的小和尚簇拥着一个青年僧人大步行了出来,同时合十道:“斐小姐,您来了?”

两个穿着淡青色的僧袍,脑袋刚刚刮过,锃亮的脑门上擦着香膏子的小和尚笑吟吟的迎了上来,拉着三个丫鬟的手笑道:“三位姐姐,我们带你们参禅去个?”三个丫鬟一笑,乖乖的跟着两个小和尚出了禅房,朝着隔壁的一间屋子去了。

那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和尚则是端正了一下仪表,走近那斐小姐,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再次合十行礼道:“小姐,小僧带你去看佛牙则个?”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眼角余光瞥那小姐的脸蛋,轻轻笑道:“小姐可有几个月不来了,实在是想死了小僧。”和尚那修剪得无比整齐,干干净净好似水葱儿一样的手指头,已经顺着那小姐的手指轻轻的一路摸了上去。

那端庄大方,看起来很有点良家闺秀模样的斐大小姐‘噗哧’一笑,狠狠的一巴掌拍打在了那和尚的光头上,低声嗔骂道:“死秃驴,现在还装模作样怎地呢?看什么佛牙?快点办了正经事才是真的。你这狠心的小鬼,这几个月又坑害了多少良家的妇人?”

和尚顺势搂着那斐大小姐朝着湘妃竹的竹榻上倒了下去,一双手在那小姐的臀部、胸部上乱抓乱摸,一张嘴已经凑到了那小姐的脸上乱啃。他一边气喘如牛的大动,一边嘻嘻笑道:“小姐实实在在是冤枉了小僧。这几个月小僧刚刚出了一趟院门,去了外面作了一场大法事,超度了几个冤魂恶鬼,哪里有空闲勾搭别人?再说,有了小姐这样神仙般的人物,谁还落在小僧的眼里?”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这边两条**裸的白肉,那边五块粉嫩嫩的毛团,就隔着一堵墙,一和尚一小姐、两和尚三丫鬟,就在那里白日宣淫,上上下下的折腾得好不厉害?细细的喘息声,娇滴滴的发情声也不知道传出了多远,却硬是没有一个大慈恩寺的和尚跑来查看个究竟,清静佛门之地,一时间化为欢喜禅场。

脸上裹着一块布的江鱼,兴致勃勃的趴在屋顶上,将那屋瓦揭开了一条缝隙,乐不可支的观摩着两个房间里七个男女的人伦大礼。他眉飞色舞的低声嘀咕着:“用力,用力,哎呀,这个姿势,上次在草原上,那两匹马儿不也是这般动作么?啧啧,可惜这三个和尚的本钱,比那野马的行货可小了太多,实在是不够惊天动地呀!”看着看着,江鱼是越看越开心,越看越兴奋,屁股也不自觉的扭动了起来,差点就放声高歌。

可是,看着看着,江鱼就看出不对劲了。这三个和尚欢好就欢好罢,他们拼命的采那几个女子的元阴做什么?那个青年和尚还算知道一点节制,将那斐大小姐的元阴采补之后,还返回自己的一点真阳去滋润她的身体,起码让她十年内身子骨不会出什么大毛病。可是那两个小和尚,则是涸泽而渔,抱着怀里的丫鬟就是一通狂吸猛采,三个丫鬟都是疯狂尖叫,下体水光淋漓,真阴早就被吸得干干净净,怕是三五年中就要死于非命了。“这,这就是师父给我说过的,传说中的魔道功法,专门从女人身上弄好处的么?”

江鱼看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两个小和尚,寻思道:“这等闲事,要不要管呢?这魔门和佛门,可是死对头,怎么这魔门的人都跑来做和尚了?难不成大慈恩寺的方丈,也是他们一路之人?那可就,真正有趣了。”他有点踌躇的看着那三个狂呼乱叫被快感弄得不知道天上人间的丫鬟,暗自道:“师父只说我们望月一门,一切随心就好,那,我江鱼是做个行侠仗义的好汉,还是一个看热闹的闲人?”

“以我如今的功力,收拾这几个小杂鱼却也无妨,就害怕他们背后的靠山太硬啊。不过,我没这么霉气罢?不至于打破三个光头,就会碰到那真正的魔道中人?”想到这里,江鱼随手从那屋脊上抽出了三块瓦片,就要对准三个和尚的精促穴砸下去。这一手可阴损,管你多高深的魔门高手,只要你的身躯还没练到金刚不坏的地步,那精促穴一被重击,立刻真阳奔涌一泻千里。若是三个和尚真被江鱼砸在了精促穴上,怕是辛苦采补来的一点真阴尽数丧了不提,自身的真阳也会统统泄漏,一身修为,立刻翻为画饼。

缓缓的抬起头来,运足了真气,江鱼对准那三个和尚光溜溜的屁股就要将那瓦片砸下去。

就这时候,空气中突然响起了海潮一般的裂空声,一道强劲的剑气朝着江鱼的后心急速刺了过来。江鱼冷哼一声,手上三块瓦片随手朝着身后丢了过去,身体在屋顶上一凝滞,突然以他身躯的中轴线为中心,四肢疯狂的旋转起来。‘呜’的一声怪啸,江鱼的身躯已经化为一片朦胧,一闪的功夫,已经到了七八丈外的另外一处屋顶上。

‘啪啪啪’三声瓦片被震碎的声响传来,江鱼回头怒骂道:“哪个背后打闷棍的王八蛋,大白天的拿剑子捅人哩?”

刚才江鱼偷看春宫好戏的屋顶上,一名披散着长发看起来三十上下的男子惊疑不定的看了江鱼一眼,低喝一声,手上明晃晃的长剑一抖,身体化为数道残影,带着一道剑光朝着江鱼当头罩下,却是一句话都懒得分说。那男子的剑法好不厉害,一道寸许宽的剑光,距离江鱼还有丈许远的时候,突然炸裂开变成数百道细细的弧形剑气,一道道剑气在空气中相互撞击缠绕,好似一朵巨大的牡丹花,已经笼罩了江鱼身周三丈之地。附近的空气在剧烈的波动,江鱼脚下的屋顶猛的一震,数千片屋瓦同时被那剑气所激,平地里跳起来有尺许高下。

“哈哈哈!好剑法!”江鱼由衷的赞叹了一声,他的确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等精妙而又威力巨大的剑法。但是,再精妙的剑法,对于江鱼这种怪胎来说,又有什么用?体内一口真气流转,一股无形的罡气席卷数丈,数千块屋瓦受那罡气一震,比那强弓射出的箭矢的劲道更要强了数倍,‘飕’的一声就朝着那男子涌了过去。

“先天罡气?阁下何人?”那男子惊呼了一声,手上长剑一抖,数十道残影凌空挥动,将那屋瓦打碎了大半,身体已经借着那股力道急退。他七窍中已经有鲜血喷了出来,却是被江鱼砸出的屋瓦上蕴含的庞大真劲震成了内伤。这男子急得连连发出尖啸,手上长剑护住了自己的面门、胸口的要害,身体一转,就要凌空折射逃走。

黑影一闪,一块屋脊上的镇屋兽头‘哗啦’一声在那男子的后脑勺上开花。数十斤沉的陶瓷兽头砸得那男子一声闷哼,好似秤砣一样‘啪嗒’一下就摔在了院子里,四肢抽搐了几下,顿时不再动弹了。江鱼站在那一片瓦都没有剩下的屋顶,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大声笑起来:“王八羔子,背后打你家。。。爷的闷棍,嘿嘿,这不是报应到了么?”

刚刚嘲笑了几句,那刚才还在上演活春宫的禅房内,三道人影冲天而起,三个穿得整整齐齐的和尚怒声呵斥了一声,六只手掌同时朝着江鱼一挥。没有丝毫的劲风波动,江鱼正在诧异这三个和尚在干什么,突然他就看到天地间一暗,数千枚细小的牛毛细针不知道从那三个和尚身上何处激射而出,‘嗤嗤’有声的已经笼罩了江鱼周身上下。那些牛毛细针距离江鱼还有数丈远,江鱼就已经闻到了空气中一股极其轻微的,带着一点腐臭的甜香味。

“混帐!腐骨草你们都使得出来么?”江鱼身体急转,化为一道风影,卷起一道狂飙,自那数千细针中冲突而出。腐骨草,天下剧毒中排名第三的歹毒物事,按照无凡的说法,更是天下武林禁用的歹毒物事。这三个和尚身为出家人,却使用这种恶毒的暗器,显然不是什么好路数。

“小家伙,去罢!”江鱼心头一怒,左手手腕猛的抖动了一下。一道细微不可见的红光一闪即逝,那两个小和尚惨呼一声,原本飘逸的身体突然沉重起来,猛的朝着地上一头栽了下去,秃头碰到了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江鱼反手将那陪伴了他十年的火灵蛇塞回了自己的褡裢,大声笑道:“和尚,你们这里是个淫窟,你们等着罢,我这就去长安的衙门那里出首,你们都要被阉割了流放三千里!”

平地里一阵狂风,江鱼拔出了院子里的一根小树,就拿着那小树施展出了一套少林寺的疯魔杖法,‘叮叮当当’的自那大慈恩寺的后院一路直闯出了大门。一路上,不管是大和尚小和尚,不管是好和尚坏和尚,更不管是真正清修的有道和尚还是坏人名节的花和尚,江鱼都是一视同仁的看到秃头就一棍子打翻在地,将他们身上的一点点铜钱和散碎银子掏了个干净,顺便砸翻了十几个倒霉的香客,站在大慈恩寺的大门口仰天长笑了几声,扬长而去。

这里江鱼刚刚走开,一声沉闷至极的‘南无阿弥陀佛’的佛号声已经震得大慈恩寺的山门都晃悠了几下。一名披着红袈裟的大和尚领着三十六名手持铁棒的壮大和尚冲出了寺门,左看看,右看看,硬是没发现刚才捣乱的人,顿时气得连连颂唱佛号,一跺脚,将那寺门口的一块尺许厚的麻石地板踏成了粉碎。

早就恢复了原本身高体态,又将身上的长衫脱下,只穿着里面一件武士紧身服的江鱼,却已经站在了大慈恩寺门口的香客堆里看热闹。等到他看到那和尚轻轻一脚就踏碎了一块大石,顿时第一个鼓掌叫好:“好功夫啊!比那胸口碎大石难多了!”一干香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也是掌声犹如潮水般响起,气得那三十几个大和尚面色发黑。

‘嘻嘻’笑了几声,江鱼蹦蹦跳跳的好似一孩子般朝李林甫府上跑了回去。他哼着一首莫名的小调,嘻嘻哈哈的没有个正经的,将大慈恩寺内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一心只记挂着要李林甫给自己安排官儿做的事情去了。

他这一走走得轻松,可是大慈恩寺里却是闹得鸡飞狗跳,就连寺里坐死关的方丈和几个首席大和尚都匆匆出关,处理这次的事情。一番紧张的差点之后,大慈恩寺的方丈愕然发现寺里居然多了数十名不知道来历的和尚,更少了数十个有渡碟的正经和尚。一番严查之下,却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那些不知来历的和尚早就不知道逃去了哪里。方丈震怒之下,直接将案子知会给了长安的官府衙门。

就在江鱼手持树干打出大慈恩寺后不久,几个身穿锦袍面容肃杀的年轻人已经出现在斜对着大慈恩寺山门的酒楼上。其中一名鬓头上插着一朵粉牡丹的年轻人看着庙门,低声笑道:“诸位看今日那人,是何等来路?”

另外几名鬓头上插着白牡丹的年轻人同时摇头苦笑。商量了几句,其中一名年轻人无奈道:“班头,你只管问我们怎地?那人施展的是少林寺刚刚整理出来的十八路疯魔杖法,就连少林寺的武僧都少有人得到传授的;他躲闪背后那一剑的身法,是崆峒山的翻云步;从那牛毛针中脱身,是洛阳空空门的风飘絮身法;他的先天罡气,却又有着一点天师教真武玄罡的味道。一门内功、一门杖法、两门身法,,都是各自门派中的不传之秘,怎么看得出他的来路?”

那插着粉牡丹的班头苦笑了一声,无奈摊开手道:“那,只能暂时落档了。这等高手,却连那小和尚身上的两个小铜板都要刮走,这等行径。”咳嗽了几声,这班头皱眉道:“刚刚盯上大慈恩寺的这个点儿,今日一闹,怕是要脱线了。唔,吩咐下去,收网罢,看看能不能抓住几个重要点的人物。”

几个年轻人无奈的看了大慈恩寺的庙门一眼,同时摇头叹息了一声。转瞬间,那班头打点起精神,问他的一干属下:“你们说,这个突然出来搅局的高手,怕不是什么成名的人物罢?你们注意到他的手没有?皮肤光滑细致,水分也很充足,显然是一个年龄不会超过我们的年轻人,也绝对不会是那些保养极好的成名高手所能有的一对手。新来长安混江湖的么?”

“唔,班头,他身上的武服,缎子肯定是城南‘千德斋’的上好货色,长安城内,穿得起这种缎子的,可没有几个人。”一名年轻人补充道:“刚才看了他的靴子,也是牛皮底、牛筋带的好靴子,一双靴子就要两百钱,能产这种靴子的,长安绝对只有三家店。”

另一名年轻人思忖了一阵,点头道:“没错,他的腰带里面也混了钢丝,这是游侠儿常喜欢用的。只是,他的腰带上居然镶嵌了三棱形的钢片,这等打扮却又是市井流氓喜欢斗殴时使用的标准武具。长安城给人私加工这种腰带的,也不会超过五家铁匠店。”

“他身高七尺八寸三分左右,这样高大的体形,在长安也是非常显眼。若是要找他,应该是很容易的。”几个年轻人七嘴八舌的,将他们从江鱼身上发现的一些细节,全部分析了一遍。若是江鱼在场,一定会浑身冷汗直流,这些年轻人的眼神,也太毒辣了。但是若是他在场,他同时也一定会非常的骄傲,因为他的身高其实是九尺开外,七尺八寸,绝对不是他的身高,这些年轻人怎么也难以找到他的头上去。

那插着粉牡丹的班头双手握拳重重的相互砸了一下,咬牙道:“就这样半,收网,将那宝玄和尚和稚子剑阴九全给抓起来,拷问破天罗的下落。请示二将军,派兄弟们搜遍长安,也要将刚才那高手找出来。若是他真是来长安混江湖想要出人头地的新人,这是我们补充新血的好机会。他可是会四门不同绝技的高人,这对我们,很有好处。”

几个精明的年轻人纷纷下了酒楼,飘然而去。江鱼此时却已经回到了李林甫的府上,也不等人通报,就直接闯进了李林甫的书房里。那书房门口站着的几个护卫,看到是他闯了过来,哪里敢阻拦?只能是高呼了一声‘老爷,鱼少爷来了’,就朝着旁边闪让了开去。

书房里,李林甫正在和一个儒雅的三十许男子谈话,看到江鱼走了进来,李林甫笑道:“小鱼,你回来了?唔,来,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大哥的得力属下吉温,如今在御史台下公办。大哥准备给你安一个监察御史的头衔,却去刑部厮混一阵积累一点经验。以后你就跟着吉温,先从他那里学点东西罢。”

那长相儒雅,眼睛却是有点混浊的吉温连忙站起来,惊诧的仰视了一下比自己高过了两个头的江鱼,拱手笑道:“鱼少好,下官能有今日,都是李大人一手提拔,以后鱼少跟着下官先历练一段时间,大人这里已经给鱼少安排了通天大道哩。”

李林甫笑了几声,示意吉温和江鱼都坐下了,轻咳了一声:“吉温是极能干的,世情人情也都分得清楚,你先跟他一段时间。这是监察御史的符印,虽然只是个从八品下的小官,这职权,却是百官都害怕的,只要你不将人惹急了,长安城内,却也无甚大关碍。”看了看吉温,吉温连忙谄笑着点头发誓自己一定好好的点携江鱼之类的话,李林甫这才笑问道:“小鱼,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回事?出门的时候还是长袍,回来怎么就只剩下里面的衣服了?”

嘻嘻一笑,江鱼看了看吉温,吉温连忙站起来就要告辞,李林甫却是大度的一挥手:“罢了,吉温,你坐下听听。大不了是他和人家打架生事,衣服被扯破了,算得了什么大事?你是我的心腹人,这些东西却不用瞒你的。”吉温露出了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连忙坐下了,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看到李林甫这般做做,江鱼顿时小心翼翼的从褡裢里摸出了三枚细细的紫蓝色细针一一的放在了书案上,笑道:“出了一点事情,大哥你看,当初咱们在扬州城街上厮混的时候,可没见过这种好货色罢?”

李林甫脸上微微有点尴尬,看了吉温一眼。吉温连忙低下头去,就当作没听到江鱼的话一般。李林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去抓那细针:“这是何物?这等细致,却比头发粗不到哪里去,莫非也能用来伤人么?”

江鱼一手钳住了李林甫的手腕,急声道:“摸不得,这上面有腐骨草的毒,就算是一头公牛,怕是这一针下去,也要毙命了。”

旁边小心翼翼侧坐着的吉温猛的跳了起来:“什么?腐骨草?武林中的禁药?谁这么有种,用腐骨草萃炼这细雨针伤人呢?”他刚跳起来,看到李林甫看了自己一眼,连忙又坐了下去,笑着给李林甫解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腐骨草乃是天下排名第三的歹毒物事,武林中有规定的,就算是邪魔歪道,也不敢使用它伤人。这,难得一见啊。”

李林甫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可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小鱼,是否有人用这种东西暗算你呢?大哥我这几日很是对几个人下了点手脚,莫非他们知晓了你是我的兄弟,故意对你报复不成?哼哼,大哥我怎能饶得了他们?”他重重的一拳砸在了书案上,震得那三根细针抖动了一下。

江鱼笑道:“哪里有这样的事情?我不招惹人家就好,谁来招惹我呢?”他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在大慈恩寺里面做得事情都说了出来,听得李林甫是目瞪口呆一脸无可奈何,吉温则是兴致勃勃的不断的打听细节,满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讲述了好一阵子,抓起李林甫面前的茶杯灌了一口冷茶,江鱼笑道:“大哥,你看这事情好玩不好玩?那斐大小姐,鱼爷我原本不过是想要追上去看个清楚的,那知道却是那等水性的人物。嘿嘿,找谁不好,找个和尚。莫非她喜欢那种光溜溜的大头不成?”

‘嘟嘟’两声,李林甫扣了扣长案,皱眉道:“唔,小鱼,这次的事情,怕是你惹到什么麻烦了。大慈恩寺的方丈以及那些首席大和尚,都是一心苦修的高僧,佛法高深,武功修为,传说也都到了宗师之境,这一点,你们练武之人应该知道的。大慈恩寺在长安的地位特殊,很得百官崇敬和皇上的重视,若有人能够在大慈恩寺里面行这等淫秽之事,嘿嘿。”他看了看吉温,笑问道:“吉温啊,你觉得,这里面有何勾当?”

吉温寻思了一阵,弯腰笑道:“大人,只要不是冲着大人您来的,管他里面有什么勾当?这也不是咱们御史台应该管的事情。怕就怕,这事情落进了二将军那边的眼里,给鱼少爷带来麻烦。”

李林甫有点犯愁的看了江鱼一眼,皱眉道:“没错,这些事情,只要不是冲着咱们来得,管他里面有什么勾当?小鱼啊,你行事的时候,可有注意到,附近有一些头上戴了牡丹花的人?大慈恩寺里面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们应该早有注意到才是。”他看着江鱼那比之常人高出太多的身躯,总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眨巴眨巴眼睛,江鱼站起来,身体猛的就向下塌陷了一尺多长。李林甫、吉温惊呼一声,吓得跳起来踉跄着朝着后面退了几步,江鱼却得意洋洋的走动了几步,笑道:“大哥,吉大哥,你们看,我去闹事的时候,身形已经变化成了这样,脸上也遮了一块布,谁能认出我来?至于那头上戴牡丹花的人,既然是男子,头上插花做什么?”

李林甫面色一喜,笑道:“你还有这等本事。好!”他喘出一口气,坐回座位上,笑道:“既然没人能认出你的体形,那,是好事。那些簪花郎,你也不要理会他们,也不要招惹他们就是。哥哥我最近加把劲,迟早让他们落入哥哥我的手中。到时候,哥哥让你取代二将军的位置,作他们的营头,嘿嘿。”

看到江鱼一脸糊涂的模样,同样安抚了一下心神的吉温笑着解释起来:“鱼少,这些簪花郎,是花营里的人物,就是皇上身边的密探。千牛卫是明面里的护卫,簪花郎就是暗地里的护卫,一明一暗,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啊。大人如今正在奏请皇上,准备将一部分花营的人分派来御史台,替御史台监察百官哩。”

江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就是皇帝身边听墙角窥隐私的街头包打听么?他们也管大慈恩寺这样的江湖勾当?却和我们无关的。大哥,我什么时候去上任啊?我兼着监察御史的牌子,去刑部公办,听起来似乎招牌很响亮哪!”

吉温怪笑起来,一张儒雅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狰狞和阴森:“鱼少,何止是招牌很响亮哪?那是响亮得朝中百官都会害怕哩。”

李林甫却是微笑着抿了一下茶杯,无奈发现那杯茶被江鱼喝了个干净,只能是舔了舔茶叶上的一点水迹,笑道:“少说废话,这招牌怎么样,你开始办公务了,自然就知道。小鱼啊,你小时候只有个大名,还来不及给你起个字,你就被你师父带走了。如今你要当官了,还是要起个字号的才好。你看,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字呢?”

江鱼手挥动了一下,身体晃了晃恢复了原本的身高,笑道:“我叫江鱼,就叫江中游好了。江鱼江中游,这字也好,名字也好,是不是?”

吉温板起了一张脸没吭声,李林甫则是击掌赞叹:“果然是好字,好字啊!江中游,不错,不错。君子有中庸之道,你不在上面游,不在下面游,就在中间游,江中游,好,好,好啊!”两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兄弟对着这个字一通相互的溜须拍马,那边吉温一张脸抽啊抽,动啊动,差点就笑出来。若不是他深知李林甫的为人,怕是他早就捧着肚子笑开了。

大闹慈恩寺后的第二天一大清早,江鱼江中游叩拜了自己的‘便宜老爹’和大母、姑姑,穿上了一件淡青色的官服,腰间佩上了一柄特意加长加重的六尺陌刀,被李林甫千叮嘱万嘱咐了后,跟着天还没亮就在李府门口侯着的吉温,朝大理寺大牢行了过去。那边,李林甫看着江鱼一行人走了,又驻足望了半天,这才上了马,低声喝道:“去宫里递折子,哼,和我李林甫斗,一个个都不要身家性命了么?”刚才在江鱼面前是那样和蔼慈祥的面孔,如今变得是冷漠无情,刚才的丹凤眼,已经很神奇的变成了一对三角眼,正在那里射出恶毒的凶光。

吉温带来的随从有十几个人,都是身材壮硕目光明亮的彪形大汉。这群身穿短衣小打扮的不入流的差役,是李林甫蓄养的酷吏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如今跟着李林甫水涨船高,都在御史台和刑部混上了职司。江鱼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的武功实在是不怎么的,按照寻常意义上的武林等级来划分,怕都是三流四流的角色,一时间也没了兴趣和他们搭关系。

他只是抓着吉温不断的问,问他们如今到底有什么公务要办,以及他们应该怎么样的办,可以如何的办,他们的底线和限制在那里。吉温也是不怕麻烦,将他们御史台的职责以及如今李林甫负责的职权仔细的讲解了一遍。江鱼听得是津津有味,突然间笑道:“原来如此,若是我大哥的官儿再大一点,我岂不是可以在长安横行了么?就算现在,也没人能将我怎样了嘛。”

吉温眨巴眨巴了眼睛,诧异的看着江鱼小心翼翼的问他:“中游啊,听得大人说,带你去学艺的,是一个世外高人。他除了传授你武功,就没有教你一点为人处世的规矩么?”

江鱼更加诧异的看了吉温一眼,寻思了一下自己学艺的过程,似乎除了被暴风雪蹂躏和挨雷劈,无凡没有教他任何道理啊?摇摇头,江鱼有点茫然的说道:“我师父只说了,让我一切随心就好,随心所欲嘛!诶,难道你们学艺的时候,师父都教你们怎么做人不成?我师父可好,说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我一下山,就去扬州城报仇去了嘛。”

吉温大喜,大笑着拍打了一下江鱼的肩膀:“原来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本官还害怕,中游你的师尊是那种太讲究的人,害怕中游你有很多事情看不得,作不得哩。如今就没事了,一切随心,一切随心,随心所欲好啊。”吉温笑得开心,心里却是一阵的嘀咕:“世外高人?见鬼,这鱼少的师尊莫不是那魔道出身?怎么这说法就和魔道的法门相近呢?不,比魔道的法门还邪门,魔道的那些高人,起码还教授门下弟子要杀杀人、放放火之类的,怎么会有这种什么都不管的人?”

正思忖着,江鱼腰间的褡裢抖了抖,那变得有一尺二三寸长,却还是小手指粗细,通体红色更加明艳的火灵蛇从褡裢里钻了出来,轻盈的爬上了江鱼的肩膀,‘咝咝’的叫了几声。江鱼笑了笑,拍打了一下那火灵蛇的脑袋,随手咬开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大概一两血喂给了这条小家伙。“唔,你这家伙,这十年来喝了我多少血了?喝了睡,睡了喝,猪都比你勤快哩。昨天帮我咬了人,从今天开始,你得给我做苦力才行!”江鱼亲昵的拍了拍那扭动着身躯,好似无比委屈的火灵蛇,却也不管他的这等行径,落在其他人眼里,是多么的诡异恐怖。

吉温背心上寒毛猛的竖了起来,和他的一干属下一样,心头直发麻。“果然没猜错,这鱼少的师尊,铁定是魔道中最邪门的那种隐修的隐士。以自身鲜血喂养毒虫,这是最恶毒的虫蛊之术呀,难怪腐骨草萃炼的细针,他敢随手乱抓哩。招惹不得,触怒不得,我得小心伺候才行。”吉温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小心谨慎。

他哪里知道,之所以用自己的鲜血喂养这条火灵蛇,纯粹是因为无凡无心的一句话呢?无非就是无凡说,江鱼体内的鲜血蕴含了极多的自然生气,对于这条小蛇的修为有极大的好处,可以促进它的蜕皮进化。传说中这种火灵蛇若是能成功的蜕皮百次,就能化为蛟。火灵蛟蜕皮百次,就能化为龙啊。江鱼纯粹是想要找一条龙来威风一把,这才每个月放三次血喂养这小蛇哩。

一路言笑,走了大概一刻钟,一行人到了长安城大理寺的天牢里。吉温他们的职权古怪,他们的官职是挂在御史台之下,却在刑部领了一份公干的海捕文书,但是他们更多时间是出没于大理寺的天牢里审讯那些犯事的官员,权力驳杂。虽然他们的品阶极小,官位不高,权柄也是很重的。而江鱼呢?站在大理寺下属天牢的大门口,看着那黑沉沉巨石垒成的院门,只是轻轻的感慨了一句:“吉温大哥,说了这么久,其实,我们就是一群捕快嘛。无非,就是我们这群捕快,比扬州城里的官大点就是了。”

吉温愕然没吭声,他们怎么能和捕快比?只是,江鱼的身份放在那里,谁愿意得罪他?吉温只是领着江鱼进了天牢,验过了腰牌和公文后,一行人钻进了昏暗阴森的天牢里。一边顺着潮湿的走道朝前行走,吉温一边低声说道:“中游,这次我们要提审的,是本朝匠作监的一个匠师。这一次,匠作监被查出了他们过去几年亏耗了大批的材料,价值在万贯以上,这不大不小是个案子,大人特意挑了这一条案子出来,叫我领你涨点见识呢。”

一行酷吏行到了天牢深处,到了玄字号第十七个牢门口,大理寺狱丞打开了牢门,四个酷吏冲了进去,将一个鼻青脸肿的五十多岁的老者从那牢房里扯了出来。吉温的面容突然变得极其的温柔,用一种让江鱼不寒而栗的软绵绵的亲切的口吻朝着那老者笑道:“周老匠师,本官又来探望你了。还能说什么呢?今天我们好好的亲热亲热罢。”

吉温两只手轮流在那姓周的老头脸上拍打了一阵,温柔的笑道:“对了,给您说一个好消息,三天前,您的孙公子和孙小姐,都被我们抓到啦。您可以一家团圆了,这可是个大好的消息呀!恭喜周老匠师,嘻嘻,今日你若是还不招,怕是您的孙子和孙女,孙子就要屁股开花,孙小姐那里嘛,可就不知道是‘何处花开’了。”

一众酷吏同时淫亵的狞笑起来,江鱼的头皮一阵发炸,体内血气奔涌,‘呼呼’的喘息了几声。他的鼻头,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一种让他回想到当初扬州城的街头,刚刚十一岁的他操起大棍将那贾玉的大腿砸断的血腥味。他,似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在世人眼里无比黑暗和残酷的工作。清新的自然之心轻轻的跃动,和这一股黑暗的血腥味轻轻的接触起来。

铁链的铿锵声,那周老匠愤怒的咒骂和胡乱的叫嚷声,吉温兴高采烈的呼喊声,以及酷吏们拖着周老匠向那刑房冲去,周老头的身躯被胡乱撞在走廊的墙壁上的闷响声混杂成了一片,乱糟糟的让天牢瞬间化为了地狱景象。

江鱼浑身肌肉绷紧的跟着吉温他们快步行向了刑房,一行人在这昏暗的天牢里,好似一众恶鬼,正拖拽着生人要将他拉下地狱。不知道哪里的牢房中,有犯事的官员偷偷的哭泣声传来。一个沙哑飘忽的声音在那里大声的叫嚷:“刑不上大夫,刑不上大夫啊,你们这群混帐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