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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

云丞相捂着自己的眼睛,哭了起来:“我当初真的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竟然偏偏就撞上了贵妃,我没有想到你父亲能闯出大殿,我当时只想着……只想着要他丢一回人,事情便罢了,可是……”

是,云丞相是嫉妒自己的好兄弟的,他是想抢夺丞相之位的,哪怕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云丞相也想把这个位置抢来。

可是,他从没想过要害兄弟的命!

从来就没想过。

云霓裳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人性就是如此,嫉妒最容易滋生的对象,其实并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而是自己身边,最亲密的朋友。

尤其这个朋友本跟自己差不多,或者根本不如自己,却忽然超过了自己的时候,这种无边无际的嫉妒,更容易滋生出来。

云丞相当初,便是生出了这样一种嫉妒。

然而……

云丞相说到这里,抹掉眼泪之后,脸上的悔恨更重:“陛下压下了那件事,不准任何人提,本身知道的人也不多,皇后也帮着支持了陛下以皇后之礼,下葬贵妃,所以许多人没有多想。陛下当夜便要处死你父亲,监斩的人……是我。”

云霓裳问道:“父亲死的时候,清醒了吗?”

云丞相点点头,流着泪道:“清醒了,从他当时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知道了暗中动手的人是我。我都不敢看他一眼,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就算我真的没想害死他,可是……可是最终的结果,就是他真的要死了,陛下还让我来送他上路。”

“我是真的舍不得的,就算我嫉妒他,可他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到大的兄弟……”

云霓裳没说话。

若是真心把对方当兄弟,又岂会嫉妒对方至此?只能说,云丞相重视这个兄弟是真的,可云丞相更爱的人是他自己。

可,既然云丞相更爱的人,是他自己,那他为什么又要冒险,保护自己和母亲?他不怕被天玄帝察觉吗?

就在这个时候。

云丞相出言,解答了云霓裳的疑惑,他看着云霓裳,似乎也是在透过云霓裳,看她的父亲。

云丞相苦笑道:“你知道后头发生了什么吗?你父亲被处斩之前,被搜了身,里头找出来一封……请辞的奏折。原来你父亲本打算,在那个宫宴跟陛下请辞的,他在奏折中,举荐了我来做这个丞相。所以你知道了,我办了一件多可笑的事……”

“我拿着那个奏折,问你父亲为什么,为什么马上就要成为丞相了,却打算在这个时候请辞。你父亲说,你母亲在承武国,他不想继续在两国之间,来回奔波下去了,他想去跟你母亲在一起。他还说……他知道,我想做丞相,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我想要的,他不会抢的。”

话到这里,云丞相泪如雨下。

云霓裳也攥紧了拳头。

从云丞相口中听见的那个父亲,作为丈夫他对感情忠贞,作为兄弟他重情重义,作为臣子他的实力也得到君主的肯定,可最后……

那个人并不是她的生父。

她只是一个穿越者,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为这个人惋惜,甚至红了眼眶。

云丞相老泪纵横,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我对不起他,我真的对不起他……所有人都以为他当日是在宫宴上喝多了,做了错事,陛下也这么以为。他临死前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我清楚,他这是因为知道害死了贵妃,他必死无疑,就算供出我,也无非就是多我一个陪他一起死罢了。他没供出我,没说自己被下了药,就那样赴死了。可这样,我欠他的……就更多了。”

云霓裳问道:“所以……这就是您庇护母亲的理由?”

因为亏欠,因为良心不安。

云丞相点了点头,擦着泪道:“是!你父亲原是不担心你母亲的,因为他知道,你母亲在承武国,段云楚会想办法庇护你母亲。后来我也从你母亲口中知道,段云楚给了陛下‘幽夜’,换来陛下不再追杀你母亲。”

慕容弈眉心一动。

所以。

影七当初查到,段家给了天玄帝“幽夜”,将这个毒下在自己身上,是段氏跟天玄帝做了一个交易,交易的内容不知晓,如今看来,竟是为了保护云霓裳的母亲?

而慕容弈也知道,自己出生之后不久,便被下了毒,东方子玉的诊断,是出生之后满月到三岁之间,被下的毒。

如今这般看来,确切的中毒事件,就是在凌大人出事之后,天玄帝换来这个毒了。

云霓裳并不知道这事儿,还跟慕容弈有关系。

她只看着云丞相,追问道:“那后来呢?”

云丞相道:“陛下拿到了‘幽夜’,派去承武国杀你母亲的人,便都撤回去了,段云楚想要你母亲回段家,她不肯,我起初也不明白她为何不肯,毕竟在段云楚身边会比较安全,以免陛下反悔又要杀她,后来我才知道,因为你母亲怀孕了,如果回了段家,被天玄帝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陛下定然容不下,所以我便把你母亲接到天玄,伪造了你母亲的身份,说她是我的外室,在外头养了几个月,就接到了府中。”

“你母亲不知道,你父亲当初的死跟我有关,所以她能安然的接受我的保护。自然,我对你母亲很敬重,从未越矩,也不曾在你母亲处留宿,并让府中众人称你母亲为‘夫人’,我与你母亲都清楚,这个‘夫人’,不是我的夫人,而是子卿的夫人。却也就因为这样,我的原配夫人王氏,以为你母亲是我心爱之人,几次三番的加害,我便不敢再照拂你们了,想着我不管你们,也许王氏便不再找你们的麻烦了。”

云霓裳没吭声。

因为她毕竟不好说,因为你后来的不闻不问,真正的云霓裳,已经被云锦绣推下水淹死了,说了,就等于承认自己来历不明,这个秘密除了慕容弈,她谁都不敢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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