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节

李云云对着外面的天空一笑，天地广阔，母亲怎么可能知道小光的志向呢？夏虫到底不可以冰语的。

万寿宫中，如今是齐照生母娴妃的住所，皇帝虽然登基了，但因为是多事之秋，后宫除了原来皇后外，其他人还都没进封。

但是这并不耽误娴妃找皇帝说话，因为皇帝是她生的。

提起李光尘，娴妃就恨得牙根痒痒：“当年哀家多么喜欢她，此时就多么恨她，她谋什么反，让我儿在天下人面前丢脸！”

齐照因为王旭升的事情，和母亲已经生份了，他摇头道：“只有自己能让自己丢脸，别人是不能的，小光不能让我丢脸，只能说齐家人自己丢脸了！”

是齐家人自己守护不住江山，没有小光也有别人呢。

娴妃哭道：“到现在了你还向着那个女人说话，哀家知道了，她什么要谋反啊，就是与人私奔后悔了，又想和你和好如初，但是知道朝臣们不会答应，所以就破釜沉舟，相处一个更绝的办法，逼着大家答应！你去下诏吧，告诉她，她成功了，哀家同意她进宫，但是不能当皇后了，让她投降！”

如果想开一扇窗没人同意，那就要求开一扇门，窗就好开了。

齐照理解母亲的想法，他摇头道：“但是您想错了，她是真的要当皇帝的！”给她自己报仇。

“什么皇帝！”娴妃道：“那算了，就让她当皇后好了，等她投降再废了她，就这么下诏吧！”

齐照觉得和母亲无话可说了。

他站起来道：“朕还有事，母妃先休息吧！”

“你……”

看着皇帝离去，娴妃又哭了，她的封号还没下呢，她是皇帝生母，这皇帝到底怎么想的啊！

………………

“沈大人，缘分从沈大人起，就要从沈大人灭！”黄觉寺中，道行把沈唯卿约到禅房中，说着他自己的想法：“如今天下即将大乱，生灵涂炭，也只有沈大人能平息这件事了！”

沈唯卿之前并不认识道行，是替齐照追查薛皎月绑架小团圆的事情查到的，告诉徐皎月小团圆是齐照儿子的人，就是他眼前这个大和尚。

第557章 软劫持

沈唯卿是务实的人，对不事生产的和尚没什么好感，他笑问道：“我只想知道，大师您是什么身份，在这件事中，又充当什么身份？你到底是谁呢？”

道行一笑，抬起头像是回忆什么一样道：“帮助白染尘等人诛杀青道人的是我！”

沈唯卿道：“青道人随便拘人魂魄，有违天理，诛杀他，那您是好人！”

道行微微颔首道：“徐皎月是我的俗家弟子，告诉她大皇子下落的也是我！”

“绑架幼童，天理难容！”沈唯卿道：“大人的事再怎么重要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身上，这么说大师是个坏人！”

道行点头道：“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有人说我是好人，有人说我是坏人！这好人坏人到底怎么分呢？我活着这么多年也没分清，我就发现一件事，对这个人好了，这个人说你是好人，对那个人不好了，那个人就说你是坏人，仅此而已！”

沈唯卿道：“所以这世上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利益！”

道行依然是那种认同的态度道：“做了附和大多人利益的事，就是好人，反之就是坏人！你问我是什么人，我就是这种人，一直维护大多数人利益的人！”

“圣母！”沈唯卿总结道：“不过圣母也不一定就是好人，符合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道行笑道：“圣母也好，圣父也罢了，反正就是这么活着，不管好坏对错，这是我活着的使命！所以我不能眼看着生灵涂炭，特意来求沈大人帮忙！”

沈唯卿摇头道：“大师也太抬举我了，我一小小读书人，怎么能解决生灵涂炭的事呢！”

“沈大人不必自谦！”道行道：“沈大人有个至交好友，就是李大小姐，只有沈大人能说服李大小姐，所以沈大人一定能阻止这件事的！”

李光尘已经带人打到了城墙下，再给城里的人带坏，皇帝带着文武百官投降她就不打，不然就要强攻进来。

这老和尚是想阻止这场战争。

沈唯卿笑了，摇头道：“这件事恕鄙人无能，鄙人说服不了李大小姐！”

“沈大人别着急这回答老衲！”道行道：”大人随老衲出去走一走吧！”

沈唯卿摇头道：“大师别怪鄙人无礼，鄙人现在不先去，想回家了！”

他站起来要走，突然砰的一声，本来开着的门，就管上了，沈唯卿回头一看，是道行手里拿着一枚棋子，显然就是他隔空将门关上的，本领大啊！

沈唯卿笑道：“大师这是什么意思？拘禁我吗？”

道行站起来道：“出去走一走吧！”

沈唯卿跟着道行来到寺中的山林，那里本来有几处猎户人家，道行指给沈唯卿看，道：“如今人去屋空，被官兵抓走了，抓去当壮丁，强行平反去了！”

沈唯卿皱眉道：“他们不是猎户吗？”

大齐的户籍制度十分严格，猎户就是猎户，祖传的，必须有人继承，不能更改，同样的，兵丁也是祖传的，必须有人当兵，可没听说猎户还得充当兵丁的。

道行道：“是啊，官府抢抓的，不然怎么办，没有抵抗反贼的兵力，只能随手一抓了，这就是在战争给大家带来的影响，他们可能已经丧命了！”

沈唯卿知道道行要说什么，硬着心肠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道行一笑，又带着沈唯卿去了山下集市。

集市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些破烂东西，五六个人在抢前几天留下的烂叶子。

道行道：“封城了，粮食蔬菜都紧缺，这就是李大小姐给大家带来的苦难，沈大人真的对此无动于衷吗？”

沈唯卿摇头道：“这不是李大小姐带来的苦难，这是朝廷勋贵和那些有钱人给大家带来的苦难，大师右锁不住，这些百姓就算没有李大小姐也一样吃不饱饭，应该说，更吃不饱饭，大师难道不知道朝廷逼着人用银子换朝廷的废纸吗？”

道行没出声，又带沈唯卿到了一个胡同里。

这是个相对温馨的胡同，可能里面住的人相对富裕，街道打扫的非常干净，七八个孩童在巷子里玩耍，好像战争对他们没什么影响，但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每间每户门口都被好了行礼，是要准备逃亡的了。

道行道：“沈大人可以对猎户的丧命视而不见，也可以觉得百姓的食不果腹理所应当，那沈大人有没有一点点同情之心呢？同情这些孩子一下，不要让他们这么小就失去乐园，不要让他们背井离乡，不要让他们奔波，或者就会死在路上！沈大人如果有这样的同情之心，就是功德一件了。”

沈唯卿当然不想让孩子们背井离乡去逃亡。

他坚定的道：“李大小姐也是母亲，她不会为难这些孩子的！”

道行摇头道：“刀剑无眼，沈大人保证不了，沈大人应该做的，就是避免这场战争的发生！”

沈唯卿凝眉不说话，道行继续道：“本来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家室，却闹成了天下事，天下百姓都跟着受连累，这应该吗？”

是说李光尘不应该！

沈唯卿一脸肃然：“大师，这不是两个人的家事，这本来就是天下事！”

道行等着沈唯卿继续。

沈唯卿就继续道：“这真的是天下事，没有李大小姐还有别人，只不过这个人恰好是李大小姐，又恰好跟皇帝是一家人，这才显得是家事，但其实是天下事！”

“大师应该知道，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才是常态！”

好像是啊，没有李大小姐，还要张三郎，王四郎呢！

道行道：“可是正是因为是李大小姐，就可以变成家事，这件事还有劳沈大人去说项，凭着沈大人的口才，就能让他变成家事！”

“那我如果不去呢？”沈唯卿表明了立场，二人之间的气氛陡然间变得冰冷。

道行亦然一脸严肃道：“那老衲只好继续带着大人去看，去看天下苍生的苦难之态了！”

就是他不去，他就不放过他！

第558章 奇怪的女人

“大师为什么要这么难为人！”沈唯卿原本是好脾气，此事也十分生气。

他怎么可能被判小光呢？齐照都没被判小光，他更不能被判小光了！

道行阿弥陀佛：“因为只有大人能劝退李大小姐！这是拯救苍生的功德事，李大小姐承沈大人很多情，她会听沈大人的劝告！”

小光承他很多情？何以见得！？是因为他杀了皇帝？

如果没有她，又哪来现在的他呢？

他又不是圣母，怎么会因为别人的原因就去被判小光！

沈唯卿冷笑道：“既然大师说功德，那鄙人就更不会去劝小光了，大人不知道我家已经家破人亡了吗？那时候大师在哪里，怎么不提功德？”

跟一个家破人亡的人讲功德，是让他给谁积福呢？

道行知道自己唐突了，道：“可是大人您有良善之心！”

沈唯卿道：“可是我觉得大师没有，大师说的好听，为了天下苍生，但是大师心里清楚，对不起天下苍生的不是小光！天下苍生被功勋之家逼的活不下去的时候大师在哪里？天下苍生必须把银子换废纸的时候大师怎么不去劝皇帝收手？大师要说的无非是亡，百姓苦！可是大事也应该知道，兴，百姓也苦！端看要长苦还是短苦了！鄙人觉得现在，还是短苦好一些！当年大师没有出手，现在也不应该来找我，只劝我，是欺软怕硬吧！？”

是啊，李光尘如何能得手，还不是朝廷太腐败了？

朝廷腐败怪李光尘吗？

怪百姓不懂事不肯去死非要起义吗？

道行被说的脸色发白，沉默不语。

沈唯卿拱手道：“不好意思大师，鄙人还有事，告辞！”

当沈唯卿走出两步之遥的时候，身后突出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我错了！”

沈唯卿回头，就听道行叹口气道：“老衲错了，沈大人说的没错，老衲确实欺软怕硬，没有那时候去劝这些人，因为劝了，老衲也会丧命！”

沈唯卿心里顺气多了。

道行继续道：“可是能怎么办呢？过去的事情找不回来了，现在，沈大人，与老衲一起吧，咱们能救几个人，就算几个人，好不好？！”

…………

李光尘大帐中，礼部派了人来跟她讲条件。

来人清瘦年老，一身新官服很不合身。

李光尘笑道：“一跃升了几品啊！？”

这朝廷很有意思，他们喜欢找人谈判，但是大官又觉得失了身份，更怕被留作人质，就会找低品阶官员，可是又怕对方因为他们不重视而生气，就会给低品阶官员临时升官。

这已经是潜规则了。

来人之前是礼部王胜，做了九年小官，一直不得升迁。

这次直接升到四品。

王胜尴尬的笑道：“将军别看下官之前品阶低，但是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

“还挺会说话的，那就是知道变通，知道变通却不等升迁，为什么啊？得罪人了还是没花钱啊？”李光尘又问道。

王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