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

沈天岚点头道：“他们让皇上收回成命，其实要阻止的根本就不是皇上放李明赫出来，这是在给皇上提醒，不想让皇上立二皇子为太子。”

沈修文问道：“那爹咱们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沈天岚嘴角带着笑，像是自嘲的说：“这么一想，我病的还挺是时候，不然光是立太子这件事就够心烦的，想来过不了多久朝堂就会爆发一次，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什么前途都没了，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沈天岚是内阁首辅，他忙于政史推行改革，更新了许多政令和政策，上至皇帝，下至黎明百姓都很敬佩他，但是有一件事很多人都反对他，就是皇上不立太子，他从来没有提过意见。

这种局面肯定是皇上想要维持的，沈天岚就当太忙不知道。

文官中已经有人对他的行为非常不满，说他是揣测圣意的小人，

如果沈天岚还是健康的话，今年开春儿，估计就会有人坐不住了，到时候到底是长幼有序还是能者居之，会吵得焦头烂额，首辅会第一个受到攻击。

沈修文道：“可是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能不能借这件事情把太子的人选选出来？！”

沈天岚抬起手，沈修文会意，立刻就扶着父亲躺下来。

沈天岚自己盖好被子后看着儿子笑了笑道：“选不选得出来，本官现在是病人，只听听他们怎么说就行了。”

有些东西能避则避，别人跑还来不及，他们有机会又何必现在去趟这趟浑水呢？！

沈修文点头道：“儿子明白了，儿子现在就去把焦大人请进来。”

焦云启今年六十七岁，事实上他比沈天岚年纪大，但是沈天岚内有太监和太后帮衬，上有皇上倚重，他自己又才华横溢，加上对下手腕强硬，焦天启就算年龄大也是也臣服于他。

焦天启进来后看沈天岚躺在床上，忙走过去问道：“书大你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吗？！”

书大是沈天岚的字，沈天岚强强的就要坐起来，焦云启忙按住他的胳膊道：“你快好好休息，不要忙乎我了，我说完正事就走。”

沈天岚又躺下，歉意的道：“我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总是让你两头跑，你坐。”

焦天启点着头坐下来，之后道：“书大你身体不舒服，我就长话短说，今日皇上下令打板子的那两个御史，其中一位身体不适，刚刚去世了。”

“啊？！”

沈天岚差点要坐起来，沈修文一直没走，诧异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都知道打板子就是事实闹大了，可是没想到会出人命啊！

焦天启道：“说来也是凑巧，这位御史今年三十五岁，平时就身体肥胖大家都以为他身体很好，谁知道不是，他自小就爱生病，这些日子正好感染了风寒，不打病都见没见，这么一打，二十廷杖，屁股开花了，家人抬回去之后他就高热不退，一下午功夫就烧成火球，死了。”

宋人重视文人，从宋时起就有不杀文人的规定，太祖却是个大老粗，不能杀文人那文人犯错怎么处置？所以太祖就想了个办法，“打屁股”也就是廷杖，就是文人犯错，直接拖出殿外脱裤子就打，既能震慑人也是侮辱人。

但是它并不是很严厉的刑罚，因为廷杖打法不同，有人只会受很轻的伤。

沈天岚问道：“那是不是锦衣卫打的太狠了？”

焦天启摇头道：“又不是皇上震怒的事，御史跟锦衣卫也没仇，怎么会往死里打，就是天意。”

沈天岚微微颔首道：“天意，这下子李明赫要有麻烦了。”

为了他的事情，死了一个御史，甭管这御史怎么死的，反正最后别人会算在他头上，皇上就算是想护着他，估计都无从下手了。

焦天启听不出沈天岚语气是什么立场，他点点头附和道：“天意，李大人这次悬了。”

之后沈天岚也没发表任何观点，焦天启就知道李明赫这件事上沈天岚打算看戏，看李明赫的戏，可能也是看二皇子的戏，反正首辅坐山观虎，那这件事他们这一边就可以按兵不动。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别人说的太明白，焦天启站起来道：“书大，那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也勤快点找大夫看病，这身体不能拖啊。”

沈天岚道了声多谢，没有留人，沈修文急忙去送人。

不一会的功夫，沈修文就回来了，沈天岚问道：“好生送走了吗？”

沈修文点头：“孩儿亲自送到门口看着焦大人上轿子的。”

见父亲满意的点头，沈修文问道：“爹，咱们为什么不借着这件事，让姓李的小姐给您治病？她总不可能不管她的父亲吧。”

一听就知道他能救李明赫！

沈天岚坐起来问道：“你觉得帮助李明赫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沈修文道：“可是儿子也看不出来什么坏处啊！”

沈天岚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十分严肃的样子问道：“老二，你说二皇子能做好皇帝吗？”

“二皇子聪明伶俐，而大皇子整日游手好闲喜欢当木匠，当然是二皇子能当好皇帝，不然难道是大皇子吗？

爹，您别忘了，大皇子字都不认识几个。”

皇上为了不立大皇子做太子，一只没有让大皇子读书，正常皇家子弟六岁就要启蒙了。

第315章 谁在做局？

沈天岚点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当然都知道，可是好皇帝的标准可不见得就是聪明智慧，有时候皇帝太聪明了，对大臣和朝廷来说都不见得是好事！”

沈修文就想到了修道的老皇子，最聪明最会平权的皇帝，三十一年不上朝，可是就他在位的几年惨死过六位首辅，一个比一个下场惨。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沈天岚又道：“李光尘那个小丫头目中无人，就连我，我们家她都没有放在眼里，仗着的不就是她医术高大家都要哄着她求着她吗？所以就算真的要交换，也要等她先坐不住了，我要让她知道，这世界上不光她一个能人，她自己也有求人的时候。”

沈修文道：“爹说的是，但是您的身体要紧啊！”

沈天岚无力的摇摇头，又努力让自己眼睛睁大，后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能挺到不服管教的人向我低头。”

他又道：“你以为六部御史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方超去挨了打！”

死的那位御史就叫方超。

沈修文听出了弦外之音，垂着头低声问道：“难道是爹？”

沈天岚冷笑：“王龙九想借着邱小凤巩固他自己的地位，我就给他机会好了，这回事情闹大，李明赫肯定出不来，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不过我想知道闹了这么大，邱小凤等人到底怎么收场！”

沈修文这才恍然大悟，父亲看似在家里生病什么事情都没做，但其实真正布局的人就是他，御史中谁身体不好谁身体好，他自然一目了然。

可以说真正做到了运筹帷幄，跟父亲比他差的太多了，所以父亲一定不能出事，他还没有成长起来。

爷俩说着话，沈天岚都要休息了，突然游七直接进来道：“大人，三皇子送了许多名贵药材来。”

沈修文一脸迷糊的看着沈天岚：“三皇子为什么要送药材来？他不是跟小妖女是一伙的，专门跟爹您做对的吗？”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

沈天岚笑呵呵的躺下去道：“我就说有人会挺不住，这不先锋兵已经来了吗！”

沈修文也笑了，三皇子和李小姐就是一伙的，那李小姐抹不开脸过来，让三皇子探探路。

他又转过头看着床上问道：“那咱们收吗？”

沈天岚道：“收啊，当然收了，你不收不是不给皇子面子？不给他面子，以后他就不来了，你得学会礼尚往来。”

沈修文陪笑道：“儿子是想，那怎么不送一个大夫过来，送药材咱们家也不是没用。”

沈天岚疲惫的闭上眼睛，但是心里很舒坦的想：“药材都来了，大夫还会远吗？”

……

……

三皇子府，齐照坐在书案前，一边看书一边梳着着头发。

突然旁边一声威严男人的呵斥：“世蕃，碧螺春喝没了。”

齐照：“……”

是齐小彩在叫。

鹦鹉的铁架子就在画案旁立着，齐照站起来往他的小酒盅里看了看，还有水。

他骂道：“你吓我一跳，再无缘无故说话，我就让齐小白进来吃掉你。”

齐小菜自顾自的看着前方的空气喊道：“沈天蓝寡廉鲜耻，不是好人！”

齐照：“……”

齐照又回到座位上继续自己的事，大树走进来：“殿下！”

齐小彩扑棱下翅膀：“世蕃，碧螺春没了！”

大树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走向齐照问道：“殿下，最近它好像一只叫世蕃。”

世蕃字东楼，是大奸臣的独子，人称小阁老，大奸臣所做的坏事，有可能都是他策划的。

齐照丢掉说本道：“估计天天听我们说沈天岚就想起他的老朋友们了，怎么样，沈天岚收下了吗？”

“沈天岚寡廉鲜耻不是好人！”齐小彩又喊。

大树：“……”

齐照：“……”

齐照看着齐小彩道：“你这话就说对了，沈天岚不光寡廉鲜耻，他还赶走发妻始乱终弃，快要死了！”

齐小彩低头喝些碧螺春没说过话一样。

齐照又把视线收回来看着大树：“你继续。”

大树点头道：“收下了，只说谢谢殿下，别的什么都没说。”

齐照笑道：“收下了就行，暂时不需要他说什么。”

大树对于齐照要找声天岚这件事没什么看法，他又道：“方才风世子传来不太好的消息，给皇上上书不让皇上放李大人的一位御史死了，想来想救李大人会更困难了。”

齐照就是早上的时候听说御史挨打，才用一天的时间来给沈天岚准备药材送礼的。

现在御史死了！

他听了呆呆的看着前方一会，后叹口气道：“李大人真是命运多舛，但是也没办法，这是命，眼下咱们就更离不开声天岚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

……

李光尘的房里，周管事也刚走，来跟她禀告御史死亡之事，家里人都十分沮丧，本来以为大人要出来了，现在死了人，事情闹大了，怕优柔寡断的皇帝更不敢放大人出来了。

周管事一个是来跟小姐禀告，第二个是希望小姐不要再按兵不动了，他怕大人会死在锦衣卫。

李光尘安慰他几句，让他走了。

周管事一走，冷清的空气中慢慢出现一个阴柔貌美的男人。

李光尘当时正坐在榻上用目光送人，看见白云飞，她和蔼的脸立即变得阴沉，叫道：“师兄，这件事是沈天岚背后主使的吧？是想让我屈服，让我给他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