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野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树枝一甩,他顿时没了逗弄那些东西的心情,“是啊,连屎壳郎都能长这么大,老虎也壮得吓人,还不知道其他玩意儿,会是个什么情况呢!”

“也不用如此惊慌,很多动物,是不受氧含量变化影响的,受影响的,一般哺乳类居多。”凌兮月像是自言自语般,“但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嗯嗯。”苏北点头如捣蒜,面色严肃,深表赞同。

这家伙也不是无可救药,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差点浪掉小命的他,此时尤为谨慎。

瀑布飞流下的史前古林夜色,更为迷人,周围时不时传出阵阵虫鸣,此起彼伏,高低错落,与那瀑布飞流的响声,合奏成一调迷人的小夜曲。

水雾朦胧,波光潋滟。

如此美景让人掉以轻心,实属正常。

谁又会注意到,那绝美的背后,藏着的无尽杀机?

星光,萤火,闪烁着的水珠,交相辉映,绚烂的惑人心神。

凌兮月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姿,也没了心思再休息。

她环顾周围的情况,“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看这情况,估计也安静不了多久,先找个较为安全的地方,过了今晚再说。”

“你,你是说,这里不安全吗?”刚准备坐地的苏北,听得这话,翻的一滚就立了起来。

那余惊未消的小心谨慎状态,似乎又有点“矫枉过正”。

迦野瞧着苏北那模样,偷偷笑了笑。

小北哥哥也有这样的时候?

凌兮月打量周围,“在野外,一般来说,都不要在水源处安营扎寨。”

“这个我知道。”迦野眸光亮若星辰,“水源处,随时都可能有山洪,暴雨引发的水流激涨,在这里熟睡是很危险的,一觉醒来说不定躺水中央了!”

他说完,讨赏般的瞧向凌兮月,“我说的对吗,月姐姐?”

迦野是在山林里面长大的,基本的常识和经验,还是有的。

凌兮月瞧着眼前少年,点点头,微一笑,“对。”她提步,往旁边的小径传过去,一边补充道,“还有就是大型水源处,也容易有猛兽出没。”

纳兰雪衣起身,跟随过去。

“走,这边。”凌兮月朝他们招手。

苏北和迦野赶紧跟上,丝毫不敢耽搁。

几人在瀑布下,休息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再度启程。

“咕咕……”

“嗷呜!”

“哇,哇——”

“呼呼……”

各种诡异古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在耳边萦绕不散。

深夜的史前古林,缤纷迷人,美到了极致,迷幻魔魅,危险到了极致。

有时,安静得,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响动,极为渗人。

有时候,又充斥着各种鬼哭狼嚎,越发毛骨悚然。

不过接下来的这一段路,凌兮月很小心,大家也极为配合,小磕小碰有一些,倒是没再遇到什么大麻烦,很快,便顺利的找到了落脚点。

那是一株擎天巨树,根部螺旋状盘绕而上,几十人不能环抱,树冠若巨伞状撑开。

无数气根从树上坠落而下,千丝万缕,粗的成人身躯大小,细的纤若豪发。

树梢突出于整个森林的顶部,高高接上云霄,伸入夜空。

“这里比较安全,但也需留意周围,你们休息,我先守一会儿,再换人。”凌兮月抓着一根树枝,一荡,巧若灵猴,稳稳落在一根树杈上,盘膝坐着。

在这里,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若只她一个人,睡觉都只会睡得七分熟,手里还会握着匕首和各种暗器。

人多稍微好一点,可以轮流守夜。

“月姐姐,要不你先休息吧,我精神还不错,一点都不困,我先守。”迦野看了看周围,“再说了,这树这么高,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能应付。”

凌兮月回眸,“快睡。”

简短的两个字,不容置疑。

在这里,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此地虽高,但很多动物都能上来,比如翼鸟,巨蛇……

迦野一怔,他还想说什么,被苏北拽着胳膊,一把带了回来,“快休息吧,听,就听她的。”

“那好吧……”

迦野犹豫地点点头。

这古树参天,到了这个高度,有的地方,都依旧能宽敞得可以跑马,两人寻了个避风的树凹,卷在那里休息,也终于能安稳的闭个眼了。

凌兮月坐在树干上,背影纤直。

她眸光注视着远方的一片璀璨光影,忽明忽暗。

“天香石兰,生长在曼陀罗岛中央腹地的先贤圣地之中。”背后,纳兰雪衣清浅的嗓音传来。

他似乎知道她此时心中的疑问一般,缓缓道出她心中所想。

凌兮月眸光一收,瞥向身边的雪衣男子,“你怎么不休息?”

纳兰雪衣在她身边盘膝坐下,什么都没说,修长玉手一托,运起内力,虚抵上她肩头位置。

凌兮月身躯一个激灵,一股暖意掀开她湿漉漉的发丝,从肩头的位置,直灌入她身躯,顿时整个人如沐春风,似坠入了温泉暖流之中,从头暖到了脚。

一股股寒气,水雾,从她整个身躯不断蒸发而出。

“没关系,待会儿生点火,烤干了就是,你去休息吧。”凌兮月楞了一下后,不以为意笑笑。

纳兰雪衣皱眉,只淡淡一声道,“林中夜凉,容易受寒。”

一股股内劲儿,化作无形的暖流风浪,朝少女身上运去。

凌兮月蠕蠕嘴唇,“真不……”

纳兰雪衣淡眸瞥去,打断了她即将说出的话,“兮月,你是一个女子,需得好好爱惜自己!从医者的角度说,如此受寒,于你身体很是不妥,你也是医者,难道不知?”

男人的嗓音平缓无波,却再也掩不住,其中的关怀之意。

仔细去听,很甚至于,还有些许懊恼,

看着纳兰雪衣那漠然清冷的侧脸,凌兮月轻合上唇,没再拒绝他的好意。

她是一个女子?

这样的话,确实少听。

有时候,她真的都快忘了,她是一个女子。

不到一刻钟,凌兮月打湿了的衣裳,长发,都尽数变干了去。

从瀑布中上来后,浑身湿透了也没来得及管,整个像个泥猴儿一样,也或许真的是习惯了,毕竟比起丢命来说,受点潮冷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