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

凌兮月清眸一窒,飞身一闪到秋兰身边。

“没事,小姐,我没事……”秋兰紧抓着凌兮月伸过来的手,紧紧拽着,恍惚摇头,语不成句,“你快走,快走。”

出大事了,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

可她那血流满面的模样,又哪像是没事的样子?

殿外,大雨磅礴。

伴随着阴风狂啸,越下越凶。

北辰琰整个人已在失控边缘,那看似平静,却恐怖到极致的模样,此时除了凌兮月之外,恐怕谁来都非死即伤,秋兰就那点功夫傍身,哪里受得住他一个动作。

她被一手扫飞,撞得殿门都裂开了一张蛛网大缝,只顷刻间,血水便染红了她的半张面颊,强撑着才没当场晕死过去。

天穹“豁”地一道闪电劈下,将风雨飘摇的皇城映得明晃晃一片,宫灯被狂风掀灭,只剩几颗明珠黯淡,殿内的一切也突然显得有些森白骇人。

北辰琰在九霄殿就没真正意义上黑过脸,大家哪见过这等恐怖阵仗。

此时,雨中,殿外,门边,伺候的宫人奴才跪了一地,只远远看着都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五体投地匍匐着,浑身颤抖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过来阻拦。

“小,小姐,你快走!”秋兰眼泪簌簌往外淌,抬手将凌兮月往外带。

凌兮月喂给她一颗九息玉露丸,面沉如水,“别说话。”

“兮月,过来。”

北辰琰深吸一口气,嗓音放轻下来。

凌兮月抬眸对上北辰琰暗红,充满着不可置疑之色的眸光,“琰,你先冷静一下,我不知道那老头跟你说了什么,但你也应该听我怎么说,我们谈一谈,平心静气的,可好?”

她眸光沉然,嗓音坚定,却依旧微微有些紧张的颤抖。

不仅仅是周围人,凌兮月她又何尝见过北辰琰这般样子?心上没底。

“好,你先过来。”北辰琰强行克制着自己不要吓到凌兮月,寒冽眉目尽量温柔下来。

她已有四个月的身孕,此时落胎,已经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了,若是在惊吓之下流产,那么后果只会更严重,说不定母子俱损当场!

所以北辰琰根本不敢用强,不敢轻举妄动。

从再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极力地在控制自己!

凌兮月看着那从未有过的神色,眸生警惕,瞧着他一步步逼近,不自觉又朝后退了退。

“为什么,兮月,为什么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却不告诉我?”北辰琰终于来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拽紧,暗红双眸之中氤氲着危险又压抑的色彩,“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做,自私又残忍吗?”

凌兮月嗓音哑了下,“琰……”

她喉咙哽咽,难受到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

“兮月,听话。”北辰琰将她轻搂入怀中,大掌贴着她的后脑青丝,按在自己心上,“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去赌,孩子我们以后会再有的,现在还来得及。”

“琰,不是这样的!”凌兮月眼中一下便涌出泪意来。

她从他怀中猛地抬起头,抓着他的手贴在她隆起的腹部上,“他是你的孩子啊,是我们在一起的真实见证,不可替代,以后再有那都不是他,你能感觉到的,对吗?”

腹中的小东西似乎能感觉到母亲的牵挂,此时轻动了下,在他们的掌心下闹出动静来,好似在回应着他们什么,那么鲜活的一个小生命。

北辰琰闭眸,掩住眸中的痛苦和挣扎。

再睁开时,又恢复那凌厉冷绝,他的嗓音也加重了一分,“兮月,你不明白吗?我不是不爱这个孩子,我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不会比你少!”

刚知道兮月有孕的时候,自己多高兴啊,他恨不得早早准备好这个世上最好的一切,给这个孩子,这几个月以来,他们一起一点点地看着这个孩子长大。

会动了,会闹了……

他觉得人生最过幸福的事,莫过于和心爱女子孕育一个生命了。

北辰琰心如刀绞,却不得不狠下心来,眸光灼灼逼着凌兮月,“但是,我不允许你拿命去搏,如果因为他,失去了你,就算你把他生下来,我也绝不会留他在这个世上!”

凌兮月眸中剧颤,难以置信地看着北辰琰,清眸越瞪越大,从他怀中退出来,轻摇着头,不停地往后退,“琰,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嗓音干哑得都不似自己的,不断颤抖。

虽然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但这话真正从北辰琰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凌兮月还是无法接受。

“不信,你就试试。”北辰琰暗眸之中涌动着疯狂,一字字。

“北辰琰!”凌兮月一声厉吼。

她眸泛猩红色泽,死死地瞪着他。

她不相信,这个男人真的会残忍到不给这个孩子半分活路!

北辰琰也静静地对着她,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分寸不让,“我说到做到。”

狂风卷起殿中的帘纱翻飞,在两人身上落下道道阴影,犹如对峙的两头猛兽,互不相让。

“北辰琰,你敢!!”凌兮月心上如遭钝击,手护着凸起的小腹,整个身子都跟着摇晃了下,后退,苍白的面颊瞬间褪得没有半分血色。

“兮月,你别激动,别激动。”北辰琰迅速伸手去托她。

但瞧着凌兮月那激烈的反应,却又不敢强行上前去碰她,进了一步便又立刻止住。

凌兮月忽地心上一阵抽搐剧痛,不适感瞬间传遍全身,痛得她一下弯下了腰,但她却撑着依旧盯着北辰琰,眸光戒备,“你别过来。”嗓音艰难。

“好,好,我们好好商量,我们好好说,你别激动。”北辰琰看得她那模样,寒朔俊脸也跟着一白。

凌兮月深吸一口气,眸带祈求,“琰,我会想办法的,你相信我,不是一定会到那个地步。”

她一定会想到两全的办法的!

“兮月,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敢赌,我输不起,半分都输不起,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要那么自私,难道说这个孩子比你我都重要吗?”北辰琰眼神痛苦到了极致。

“没有谁比谁重要,琰,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凌兮月又何尝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