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樱立在角落观察了会儿,再度望向那扇窗。

两块嵌在浮花刻文木雕框的玻璃被主人朝外推开,一眼看不到里面的景致。若是没记错,窗的一侧挂着架深金色月牙状鸟竹架,常年被一只通体金黄的金丝雀雄鸟霸占。

那只金丝雀很刁钻,一瞧见她便扯起嗓子,扑棱着翅膀张牙舞爪扑来,被爪子上的脚链穷困不说,她可是正儿八经的阿飘,摸不到的!

真是只笨鸟诶。

她遗憾的垂下眼,笨鸟有一丁丁讨嫌,可它主人那双漂亮的手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午餐过后,苏夐差女秘书送来几套小礼裙。

余秋莲默默站在卧房门边,脸色难看。

苏夐让女儿参加晚宴打的是什么注意,大家心知肚明。

只是女儿单纯天真,看她站在镜前换裙子的欢喜模样,余秋莲心塞不已。

她捏捏手指,转身回房打通电话。

“苏夐,晚宴我也要跟着去。”

就差把女儿跟着你我不放心这句抬到明面上来。

苏夐摆摆手,立在一旁的助理忙转身出去。

办公室只余一人,他脸上的笑瞬间垮塌。

“商业上的事你去做什么?又听不懂!”

“你的事我不掺合,但檀樱我要看着。”

“檀樱我看着就足够,行了,我还有事不跟你废话。”

“……”

盯着挂断的手机,余秋莲捂住心口,不甘的泪水溢出憋红的眼眶。

深深几个呼吸后,她毫不迟疑的拉开床头矮柜最下层的抽屉。

……

画架上的油画已基本干透,谈樱趁闲暇细心修饰着几处不太满意的瑕疵点。

画中的透明感,是稀薄的金。

雨后初晴的春日早晨,阳光笼罩在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垄道间是几笔嘻笑打闹的身影,长长的羊肠小道一路延伸,忽而隆起一棵高大苍劲的槭树。

这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场景,下笔的第一瞬,执念便生了:她要画下它。

或许,是前生未完成的某幅画吧。

想到此,她轻轻一叹,她的前生不过二十三载,太多的梦未完成,生命就戛然而止。

起身坐到化妆台镜前,谈樱端详着镜中人。

新鲜的血液在白皙红润的肌肤之下蓬勃流动。

多美好的生命呐,活着,才有斑斓多彩的可能。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房间上了锁,锁条碰撞发出清脆声,没两秒余秋莲的话音紧接响起。

“檀樱,是妈妈。”

少女飘满花香的卧房随着房门的打开展露无遗,谈樱站在门侧,盈眸似笑非笑,一瞥余秋莲手中的餐盘。

“妈妈,你是来给我送下午茶的吗?”

“是啊,”余秋莲快步走进来,把餐盘上的果茶、点心摆到书桌上,“最近你又是学习又是跳舞,妈妈看着太心疼,今天允许你吃一点甜品。”

边说着,边在房内踱步来回打量,看见阳台上铺盖着白布的一架高大物件,眉头狠狠一皱。

“都要高三了,学校还有美术作业?”

“哦,我自己想画。”

余秋莲猛地回头,“自己想画?!”

谈樱无视质疑的目光,慢悠悠走到画架前挡住她欲碰布帘的手。

“妈妈青春年少的时候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