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稍一调息,已经无碍,蛇杖一挥,守在身前,动容问道:“这是什么剑法?中原武林何时有如此凌厉的剑法了?”

李莫愁却是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来,刚才她使了一招玉女剑法中的浪迹天涯,只求以攻为守挡住欧阳锋的进袭,并未觉得自己的剑法有多么凌厉无俦,而钱青健在旁边同时剑走偏锋,也是寻常的全真剑法一招,这有什么厉害的?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了,不只李莫愁看不出这一招的厉害,就是身在局中的钱青健,也是看不出这招有什么玄妙之处。

即便是一招交锋,欧阳锋衣袖被绞,钱青健也不敢认为这双剑合璧就必胜欧阳锋,所以他此刻依然心中惴惴,对此战的结局如何无从预料。

但是欧阳锋的感受就不一样了,在他的眼里,这两柄剑汇成的招式就是天衣无缝的存在。欧阳锋的武学造诣何其高明?对战经验何其丰富?敌人的剑招中只需有一丝破绽,也会在瞬息之间被他捕捉,并且利用。

只是刚才这两柄长剑的剑招,以他如此老辣的眼光来看,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无懈可击的存在。两柄剑都是以攻为守,以守代攻,相辅相成,互为掩护,攻其左,则必被右剑重伤,攻其右,则必被左剑夺命。即便是以蛇杖妙招注以浑厚内力,去磕飞其中一剑,然而同时也必将被另一剑斩中要害。

这剑法,岂非是天下无敌?这是此刻欧阳锋的内心想法。

其实,欧阳锋想得没错,这套剑法在当今武林之中,与四绝之一的任何一人对阵,都是稳居上风的。而不必考虑施展这套剑法的两人内力如何。

当然,假设此刻施展这套剑法的,全真剑法由全真四代弟子鹿清笃或皮清玄那般人物施展,而玉女剑法由此刻五六岁的小龙女施展,那么刚才那一招之下,双剑固然无法绞碎欧阳锋的衣袖,就是剑锋当真砍在欧阳锋的手臂上,也不过是浅浅划破一层油皮罢了。甚至可以推测,使剑的人由于内力太弱,会被欧阳锋之前的掌风所伤。

而钱青健和李莫愁的内力却不是一般武林人物所能比拟,钱青健喝蛇血、吞蛇胆,不说增加了三十年的内力也差不多,而李莫愁也是从小睡在寒玉床上长大的,练习古墓派内功一年,可比普通武林人物十年。这两人的内力虽然还远远不及欧阳锋的深厚,却也不输于全真七子中的丘处机那般水平。

比较之下,此刻钱青健和李莫愁的联剑,丝毫不弱于十七年后大胜关的杨过和小龙女,而在内力方面,钱青健比之彼时的杨过犹有胜之。但是此刻的欧阳锋,却是不如十七年后横行武林的金轮法王。毕竟少了十七年的功力,也没逆连《九阴真经》。

不过话说回来,玉女素心剑追求的是两情相悦的男女伴侣才能发挥最大威力。钱青健和李莫愁的这套《玉女素心剑》却也远远未能发挥出最高水准,只因钱青健对李莫愁的情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而李莫愁却始终把钱青健当作一个朋友,或者是大哥。

如此一来,他们的双剑合璧,至多不过发挥出七成威力。若是得以将这套剑法发挥到十成十,只刚才那一招浪迹天涯,欧阳锋的一只手掌就会留在剑光之中!

欧阳锋虽然为人狠辣阴毒,却不是莽撞之人,对面一对少年男女既不答话,他便怀疑这两人是否有什么缺陷和弱点。若是仅仅一个照面,凭借一招精奇剑法,就吓得欧阳锋抱头鼠窜,那么欧阳锋也当不起名震天下的“西毒”两字了。

因此,欧阳锋决定再用灵蛇杖法试一试这两人到底有多少绝活,蛇杖一举,倏忽前冲,杖如神龙夭矫,已是尽展生平绝学,把预备在二次论剑时压箱底的招式都使了出来。

就在欧阳锋举杖之时,钱青健就喊出来一招:“花前月下!”手中长剑自上而下左右荡击,如同冰轮横空,清辉洒落,李莫愁则是单剑震颤挥削来去,如同鲜花招展在春风之中,双剑演成的剑幕已经封住了正面一切空间。

欧阳锋见状,当然不敢与剑幕硬碰,只能临机仓促变招,只是任他钢杖有如灵蛇盘舞,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攻入的缝隙。

钱青健继续叫出剑招的名称:

“抚琴按萧!”

“扫雪烹茶!”

“松下对弈!”

“池边调鹤!”

两个人一边施展剑招,脚下稳步向前,将欧阳锋逼得步步后退,当钱青健叫出:“举案齐眉”这一招时,欧阳锋钢杖躲闪不及,杖头的双蛇之一被剑幕削中,险些就死于剑下。

欧阳锋大喝一声,向后纵出丈许,转头便走,也不沿路而行,而是重回山坡。转眼间白衣已从山林中隐没。那些蛇奴也纷纷驱赶着毒蛇,追随欧阳锋离去。

李莫愁长剑归鞘,状极妩媚,笑道:“这西毒的武功也并不如何高明嘛?当世的武林人物就这么点本事?”

钱青健一抹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着李莫愁说道:“你可别小看西毒,就凭你我这般武功,若是单独对上他全力施为,只怕在他手中走不出十招。今日能够战胜欧阳锋,当是你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之故。”

李莫愁笑容顿收,非常少见的冷了脸道:“钱大哥可别提夫妻什么的,小妹何时承诺过与钱大哥的婚事了?”

钱青健明知道李莫愁的心里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没有想到她能如此直白地说出来,给他老大的下不来台,当下只好讪讪地找台阶:“不是命里注定的吗?”

李莫愁道:“命里注定的事,我也是不信的,况且,你对我说段誉如何负心薄幸,可是你又何尝比段誉好了?”

钱青健被李莫愁说了一头雾水,急道:“我怎么不比段誉好了?难道我喜新厌旧了?还是寻花问柳了?”

李莫愁嘿嘿一笑,脸色却显得无比清冷:“我只看见某人半夜在美女的屋里漆黑一团,我只听见那美女说些‘按左乳’‘抵住会阴’什么的,好啦,钱大哥,我只当你是个朋友,是哥哥,你也救过我……”

“你听我解释,这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钱青健头上汗出如浆。

李莫愁却打断了钱青健的话:“钱大哥,你不必跟我解释,你我是朋友、是兄妹,就还可以继续走一程,如果你还想要别的,那小妹现在就告辞啦。”

“别呀!”钱青健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这不给解释的机会,这也太气人了。他还真不敢继续解释,一来是担心李莫愁说到做到,拔腿走人,另一方面,薛云香和胡连平已经又回来了。

若是再引起胡连平对薛云香的误会,那可真的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