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一行务一行,马老二常年跟在董三立身边跑买卖,啥买卖那都是些不能道破的生意。以前走在山里的时候,老哥俩见山中涌动着祥瑞之气,便顺着龙脉地气寻去,基本上都能有所收获。

随行车里边别的东西没有,黄纸,洛阳铲,手电,蜡烛,已经俱全。

小陈拿着一根蜡烛和一沓黄纸递给他,他按照早期摸金校尉的行规,先是用清水洗洗手,然后点着了黄纸抛向头着蜡烛,把蜡烛立在西南方,然后把这冰石头匣子当做棺木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最里边嘟囔着吉祥话。

“小爷,二老爷,你们俩可看着点时间呀来时候董爷嘱咐过了,万万不能误了时辰”小陈催促他俩说。

“好了,马上马上,你回去看好了车,这边不用你管。”无双把他打发走,这小陈之所以受姥爷提携就是因为他处事谨慎。

“您好了没有啊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老东西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应有啥用还不是自己骗自己”无双年轻气盛不屑道。

“呵呵我的小爷哎,你不懂,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干咱这买卖的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阴阳之事,你说不清我也说不清,讲究的是敬天,敬地,敬鬼,敬神您要知道,咱这是从死人嘴里边抢食儿吃”马二爷又唠叨了起来。

无双二十岁之前,一直过的就是这日子。家里边姥爷可能平时因为忙生意没空管教他,可只要见到马二爷,老爷子就得拽住他唠叨几句。给他讲的都是那些早些年间的江湖规矩和山中禁忌。

这些东西虽然无双不愿意听,可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所以以至于长大后能独当一面振兴盗门。孩子再聪明也要有个学习的过程,没有家长教,没有老师教,那就是个废柴

这一点上无双跟马程峰就拉开了距离,也不知道马二爷每次苦口婆心地教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那苦命的孙儿那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走到哪都好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一个是从小锦衣玉食,一个是完全放生散养,所以,两个孩子别看都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别看性格都十分孤傲冰冷,但他们的人生却是截然不同的。这就是命运

礼数已尽,石头匣子西南角的那根蜡烛还没灭,按摸金校尉的行规就可以下手了。老贼王慢慢靠近,伸手就要往里边摸。

这石头匣子是长方形的,上边没有任何雕花,也没有任何祭文,说它是棺材有些牵强,它比棺材小一圈,这么看,里边可是躺不下一具成人尸体,顶多是个半大孩子的,而且也不太可能有什么陪葬明器。

“二爷,您先别动,我来”无双推开马二爷抢了上去。

“爷儿,里边邪气挺重啊您身子骨金贵,还是我来吧,这事您也没啥经验。”马二爷劝他。

无双说您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了,再说了,就算是小孩,整天听您老在身边唠叨也该长大了吧马二爷笑了笑心道这孩子是长大了。无双凑近,左手拿着寒血刃,右手就伸了进去。

右手慢慢靠前摸索,摸着摸着,无双的眉心紧锁不动了。他表情有些凝重,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咋地了什么东西”马二爷催促他。

无双吧唧吧唧嘴,结结巴巴说:“好像好像是是个人”

“啊,八成是个死孩子尸骨,您起开吧,我收拾出来瞅瞅,要是没有啥明器咱就趁早撤,别耽误工夫了。”

其实要不是这古怪的石碑吸引了他俩的注意力,像这种不起眼的小坟马二爷干脆就不稀罕掏,能有啥破陶罐子几个破铜钱到头了,那都不值钱。您想啊,上千年的古墓,哪有那么多像咱书里写的那种千年不朽的尸身有的密封不好,棺材里边的尸骨都烂成泥了。

“不是不是。”无双使劲儿晃荡着脑袋“是人,我能摸到,应该是个女人的脚丫子。”

二爷说,那就是八九岁小姑娘的尸骨呗“正常,古代时候都是男尊女卑,女孩未出嫁前死了,是不允许立碑的。”他没当回事。

第46章 怨鬼缠身

“二爷,没烂!尸体应该一点都没烂,是具完整的尸骨!”无双颤颤地说道。

“这地方按理说可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不过地下寒气重,这石棺保存的十分完整,肯定不会腐烂。您拽出来瞅瞅吧,不过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马二爷怕无双见到尸体诡异的死相吓着。

无双深呼几口浊气,右手慢慢用力,抓住尸体冰冷的脚丫就拽了出来。他很小心,生怕损坏了尸体对亡人不敬。

那具被冰霜覆盖的完整尸体终于重现人间了,他已经封存在这石头匣子中一千多年了。

“我的天……”无双和马二爷同时惊呼起来。

这具尸体弯着腰,上半身几乎是呈一百八十度压在双腿上的,整个人就跟折起来了一样。这不是一个半大孩子的尸体,而是一具成年女子的尸体。女人的身体很白。头顶的月光洒下,透过表面那层冰霜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女人皮肤上的毛细血孔。

她鲜活如初,没有半分腐烂,每一寸肌肤都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因为她是弓着腰,上身压在下身上,所以,脑袋上的头发惯性地就盖住了脸,无双和马二爷这时候也看不清那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女人应该很年轻,是个妙龄女子。

她身材很好,按现在的形容来说,就是********身材婀娜,而且她的皮肤很白皙,如同羊脂玉似的。她死前绝对不过25岁。

只是唯一让无双想不透的是这女尸身上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裙子上没有任何绣花,也没有任何花案,全素的。没有任何年代感,也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不仅如此,她头顶上也没有发钗和头饰,耳朵上也没有耳环。

无双咕噜一声吞了口唾沫,看了看马二爷,喃喃道:“二爷,这小娘们身材挺正啊?嘿嘿……”

“小爷不可瞎说,在亡人面前说这种话是对她不敬!切莫再多言了!”马二爷严肃地说道。

“完了,是具裸尸,这也太穷了吧?连个陪葬的明器也没有?不是说古代女人极其注重遗容的吗?家里边人咋想的呀?一件首饰都没有,咱俩白忙活了。”无双有些失望。

“嘿嘿……您呀,是不是总看我和大哥每次回来都满载而归就以为这买卖好做呀?我告诉您,这也要讲缘分。再者说了,辽西在隋朝时候属于契丹,契丹人是游牧民族,就是咱们口中的夷民,你还指望着从这些夷民身上撸下来明器?”

“话虽如此说,但您不觉得这具尸体有些古怪吗?明明刚才我追那女鬼就追到了石碑附近,她一转身就不见了。难道她跟这具女尸有什么关系吗?”无双好奇道。

“哎呀,您有完没完啊?明器也没有,女鬼也没抓到,就这么一具裸尸,咱是不是得走了?还有正事呢?”马二爷催催他说道。

“哎!真没劲,催吧,催吧!下回出门说啥我不跟您一起了,您老越来越磨叽,跟个娘们似的。”无双不情愿地站起身来跟着马二爷往回走。

无双和马二爷朝着夏利车的方向走了两步,这时候他们是背对着那具冰冷女尸的。突然,二人齐齐停住了脚步不动了。

他歪着脑袋看了看马二爷,马二爷也看了看他,他们不约而同地听到了背后的动静。

一点点回过头,却见背后那折叠着身体的女尸竟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她的腰慢慢舒缓开来,身体逐渐展开,正在恢复死前的姿势。

马老二胆大异常,以前跟着董三立没少在古墓中遇邪乎事。那从棺材中诈起的大粽子也不在少数。他立刻警觉起来,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对准了女尸的头部,慢慢靠拢过去。

他也不知道这种现象是不是正常。长期封存起来的东西,总会保持着固有的形态和运动,一旦让它脱离束缚一开始可能还是会保持原样,但都会慢慢地恢复原有的运动状态。

“二爷,是不是要诈尸?”无双手持寒血刃问道。

“不好说,这玩应有点邪乎,不管是怎么棺材,您想想,都一千多年的古尸了,半点腐烂的迹象也没有,肯定有问题。您先躲远点。”马二爷把少主子护在身后说。

女尸的腰慢慢直了起来,不过她暴露在外的皮肤上依旧是一层冰霜。最后,一只折叠着的上班山逐渐直了起来。从马程峰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是坐在地上一样。

坐起身后,她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可就算只露出半张脸,无双还是认了出来。她可不就是刚才纠缠自己的那个白衣女鬼吗?几乎一模一样,绝对没有错!

“二爷,就是她!刚才我背上背的就是她!”无双指着女尸说道。

一股阴风袭来,撩动着女尸的长发飘飘洒洒地,露出了她剩下半张脸。好美的女人,这女人的容貌很符合现代审美,锥子脸,大眼睛,高鼻梁小嘴,一点都不像是古时候北方游牧民族女人的模样。

她的上下眼皮间有一条细细的缝子,缝隙中渗出些许淡漠的暗光。

正在无双欣赏这隋朝北夷女尸美貌之时,突然面前的光亮灭了,阴风吹灭了石头匣子西南角的蜡烛,山中顿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坏了!小爷快走!”马老二拽起无双转身就往车上跑。

按摸金校尉的规矩,蜡烛灭不管是否得手都必须离开,一般人很少碰到这种情况。也不知为何祖师爷会留下这规矩,但这么多代盗门传人一直也都是遵循先祖规矩做买卖的。

二人一头扎进车里,根本不敢回头,催促小陈赶紧开车往前走。

小陈一下下不停地扭动车钥匙,可发动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急得他使劲儿砸方向盘。

“小陈,咋回事?”二爷问。

“二爷,我也不知道啊,刚才突然就熄火了,再打就打不着了!”

无双说:“看来是那女人缠上咱们了,祖师爷的规矩果然是对的。”

第47章 另有密道

“你呀!你呀!你真是我的小祖宗,我说啥来着?刚才我就不让你惹这脏东西,你不听!这下好了!缠上咱们了吧?”马二爷气的牙根止痒,也难怪,这位少主子脾气太古怪了。也就是他,换成别人无双干脆就一句话不听了。

“嘿嘿……二爷您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啊?您是老江湖了,以前经常跟我姥爷碰着古墓里的邪乎玩应,您肯定有法子的是不是?”无双知道自己理亏,只好嬉皮笑脸地哄马二爷。

马二爷说,坟里边的玩应都邪乎的很,既然被它盯上了要么办了它,要么就你就得留下。小爷是想怎么办呀?

“那还用说嘛?这玩应再厉害能咋地?至多不就是个大粽子吗?办了它吧!要不然它也不让咱走!”

马二爷从轿车手扣子里拽出了手电,推开往半山腰的那块石碑上一照……“啊?这怎么可能?小爷?你看?”

没了!那具隋朝女尸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他们从半山腰跑下来也只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就算那家伙诈尸而起,也总得有个过程吧?马二爷耳朵尖,车外边有半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二人对视一眼,又让小陈赶紧想办法打着火。可很显然,那东西并不想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他们。小陈试了好几次,还是没用。

“小爷,二爷,时辰可不早了,咱要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小心娘娘乡那边有变呀?”小陈提醒他俩。

那几年别说国内了,就算是国外除了元首外其他人也没有大哥大,那时候还不叫移动电话,叫卫星电话。那晚应有钱你也买不着。如果现在手里无双有电话,立刻给娘娘乡的手下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就是了。可那年头没有这个条件。

“二爷,看来今儿是我的错了。不行,咱不能在这儿磨叽下去了,得赶紧走。要是娘娘乡那边出了岔子,我姥爷都的把我屁股打开花了。”无奈,无双只好决定放弃汽车改步行。

三人下车,小陈打开后备箱,拿出来一把双筒猎枪和一把汤普森冲锋枪,还有几个弹夹以备防身。

二爷和小陈走在前后,把无双夹在中间,打着盗墓贼专用的强光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山谷中进发。

“二爷,当年咱们盗门兄弟修这条后山道的时候您在吗?咱们还得走多久能到娘娘乡啊?”无双问。

山路崎岖难行,越往里走山势越险。估计就算刚才他们不弃车恐怕也开不了多远了。当初那群常胜山的老胡子们修建这条隐秘的后山道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周全,毕竟,就算莫小柒也不是专业的建筑师。而且就算是一条完好无损的板油公路,放在荒山野岭中这么多年,风雨侵袭不说,左右山势陡峭,几十年来受雨水冲刷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泥石流。

走了十来分钟,就已经发现了两处被碎石淹没的区域。

“那时候我岁数也不大,一直跟在我大哥身边。路修好以后我们走过一次,大概从娘娘乡走出来需要一个多钟头。但看现在山道破损的情况,咱们得照两个钟头打算了。”马二爷背着一个大行囊说道:“当然,这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那……那要是不顺利呢?”

“顺不顺利不是我说了算,山中的那些野兽无所谓都不在话下,就怕刚才那东西缠着咱们不放。”

马二爷嘱咐身后的小陈,让他一边走一边往天上撒纸钱,希望这样做可以消除她的一部分怨气。

荒芜的山谷中,左边是高耸入云的山岭,右边则是陡峭的悬崖,三个人行走在中间,紧靠着手中的照明设备驱散心中的不安情绪。置身于这荒芜的大自然中,仿佛就是沙漠中的三颗沙粒一般渺小。除了身前数十米外,一切都被吞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距离吉时还有多久?”无双问马二爷。

“也就剩一个多钟头了。”马二爷答道。

“二爷,咱这么走可不行啊,您还有其他法子吗?比如……近道?冒点险无所谓,误了时辰了就坏了!”

马二爷说您把心放在肚子里,咱现在只需要考虑那脏东西别缠着不放就成了。娘娘乡那边有程峰和小曼在应该不会出事。实在不行,咱们就在这荒山野岭中挨上一晚上,等明儿日出后再走也行。

“呵呵……二爷……这样……不太妥当吧?”无双一字一顿道。

“有程峰在您有什么好担心的?”

无双笑了笑说:“呵呵……不瞒您说,程峰兄弟没的说,我对他就跟亲兄弟一样。可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常小曼呢。常小曼这丫头鬼道,我怕她在程峰身边怂恿。你那孙子也是个情种,为了常小曼他啥事都做的出来。”

当着马二爷的面无双不会说程峰的坏话,实际上他并不完全信任马程峰。有些事必须亲力亲为,任何人都无法代替他。

“哦……小爷说的也是,您毕竟是少主子,有些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始终无法代替。”马二爷脸色不太好看。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心里想什么可瞒不过马二爷。

可马二爷又能说什么?他是主!自己是仆,只希望孙子程峰也能像他对董家一样忠心耿耿。

“近道是有那么一条,只不过……只不过……”马二爷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二爷,你看,这条山路极其凶险,万一咱三个脚底下一滑可就是万劫不复呀!您既然知道有近道赶紧带我俩走吧。”

马二爷说不是我不想带你俩抄近道,那是一条当初七姑娘带人挖的地道。那时候在地底下挖出来点东西,而且还折了几个兄弟。后来地道挖通了,七姑娘就立下规矩,日后自己后人万万不可走这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