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龙王?又是它?算了,在水里边我可不愿沾上这家伙。”看明白了利害后,无双赶紧朝着相反方向划去。

没等小船走多远呢,突然就感到水面上泛起了一道巨浪,巨浪掀起了十来米高,呼啸着向小船就拍了下来。浓雾后的那大家伙竟然从水中跃了起来染红重重的跌回水中,这才激起了大浪。它要把这条小船掀翻。

第15章 靠岸

“你们抓稳了!千万别松手!”无双大喊一声后,也问问的用双手紧握左右船沿。那巨浪把小船抛出好几百米远去,好在三个人都有准备,牢牢地抓住了船沿,这才免于落水。

三人身上已经透了,全都是黄泥汤子。

“双爷,咋办?你看,那东西好像追上来了!”那咻朝身后一指,只见那庞然大物睁着那双血红如灯笼的大眼睛正在迅速向小船这边游过来,她太大了,大的跟小山似的,别说吃了,就算是撞一下也得把小木船撞碎了。

“那咻,我来划船,你还记得杜伯说的话吗?快杀鸡!”无双使劲儿地用船桨划水,尽量稳住小船的平衡。

那咻抓过那只大公鸡说,大公鸡呀大公鸡,并非我们残忍,可现在也就只有你能救我们了。你的主人养了你这么久,如今就是你报恩之时了!

大公鸡仿佛也看清了自己的命运,低声悲鸣着扬起了头,露出了自己的脖子在那咻面前。那咻手起刀落直接抹了它的脖子,然后一只手拎着鸡翅膀,一只手拎着鸡脑袋,把它那滚烫的鲜血一滴滴撒进了浑浊的黄河水中。

鸡血飘在水面上,犹如一条红丝带一样,小船划的越远,那红丝带也就越长,最后,红丝带断了,四周的雾气也渐渐散去了。而身后的那庞然大物早已不见了踪影,水面也再度恢复了平静。

“杜伯真是神机妙算,问水这手艺够绝了!”无双对杜伯赞不绝口。他突然想起了姥爷,姥爷活着的时候,可能每次带人进山也不知经历过这样的遭遇多少次了,也全都凭借着自己的老手艺化险为夷。

月牙终于又从乌云中露出了脑袋,月光皎洁地洒在浑浊的黄河水面上,为迷途的小船指引着归途。

“那咻,你猜哥回去第一件事是干啥?”

“洗澡呗,哈哈……”那咻擦了擦脸上的泥塘子说。

“不对,哥要赶紧找个厕所拉粑粑,刚才差点都给我吓拉裤兜子了,哈哈……”现在终于算是脱险了,无双立刻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水越来越浅了,这种浅滩水域恐怕只有这种小木船可以走,换做其他船早就触礁了。视觉尽头处,已经可以看到黄土高坡了,甚至有一棵老树上的老鸹窝里的雏鸟张着大嘴乞食都看的一清二楚。

也许是小船下触碰了暗礁,导致它略微向一侧开始倾斜,但这都不重要了,就算现在船翻了,估计他们掉进河里也不至于淹死。

起初无双也没太当回事,可越往岸边靠就发现小船倾斜的越厉害,弄的三人只能往另一侧坐尽量稳住。

“双爷,再这么下去船可要翻了。”那咻说。

“啊,没事,反正要到岸边了,游也游上去了。”无双现在心情不错,总算看到了陆地,从没有感觉到陆地是这么亲切。

“你俩快划,这是水鬼扒船!”刘寡妇往船下一瞅吓的大叫道。

这娘们虽然没有什么胆识,可毕竟是生活在黄河岸边的人,自小就一直耳读目染,十分了解母亲河的秉性。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蹄子嘛?

哗啦一声,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就从水面下漏了出来,无双定睛一瞧,竟然是一只人手,那人手伸出来后立刻扒住了船沿,使劲儿往他那个角度扒,弄的小船倾斜的角度更大了。

他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瞪着眼睛,抽出寒血宝刃探过身去,手起刀落,一刀就把那只人手砍断了。可这远远还没有结束,一只人手被他砍落后,从水下四周一下子伸出来七八只惨白惨白的鬼手,他们扒在船沿四周,开始不停地推,就像推婴儿床一样,把小船推的左右摇晃了起来。

无双也不知道这些惨白的鬼手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他只能硬着头皮一只一只的砍,可砍下去一个就又露出来一个,仿佛千百年来淹死在黄河水中的冤魂厉鬼全都聚集于此,想找他们做替身。

“双爷,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千百年来死在黄河里边的水鬼多了,咱砍不完。”那咻喊道。

“是铁头龙王不想放过咱们,咱们都得死,谁也逃不掉,谁也逃不掉……”刘寡妇绝望地嘟囔着。

“闭上你的臭嘴,老子还不想死!”无双把船桨扔给那咻说兄弟你先稳住船身,我来想办法。

无双从体内调动起血魄的寒气,然后直接把自己一条胳膊插进了浑黄的水面下,顿时,以他胳膊为圆心,一股强大的寒流瞬间从他体内迸发而出,附近水域立刻结起了一层冰茬,水下的鬼手开始还有几只从冰层下探出,到了后来,水面的冰层越来越厚,最后,厚到鬼手根本无法穿透。

“铁头龙王来了,他来了,完了,完了,我们都跑不掉的!”刘寡妇指着身后宽阔的黄河水面说道,只见小船后,一直庞大的黑影正在迅速向小船这边靠拢过来。

“双爷,那大家伙追上来了,怎么办?现在咱们距离岸边只有一百多米了,水面上的冰能承重吗?”那咻问他。

“不知道啊,你等会儿,我蹦上去瞅瞅。”无双艺高人胆大,直接从船上蹦了下来,随着他的脚步不停地在水面上的冰层奔跑,每走一步,那冰层就又加厚了许多,只要他不走远,承重绝无问题。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刘姐,您可坐稳了!”那咻大喊一声,从船上也蹦到了冰层上,然后一甩手,袖口中射出两根银丝,两根银丝直接戳穿了船帮,围着小船中间支撑的船骨饶了两圈。他用这两根金属银丝直接把小木船从水下拖到了冰面上,拽着小船朝着岸边方向狂奔而去。

小船肯定不轻,不过在冰面上滑行那就降低了不少阻力,那咻又是个练家子,所以拖着它跑不成问题。

渔网也被小木船拖上了冰面,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没闲心去关心渔网里到底有没有东西,现在别说管狗蛋的死活了,就连他们自己能不能活着逃上岸都说不准呢。

第16章 狗蛋没死

水面上的那大家伙睁着一双犹如灯笼的眼珠子正在靠近,它硕大的身躯碾压着薄薄一层冰面,它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这大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成精。

“妈的,来呀!来呀!有本事跟爷上岸大战三百回合!”无双一边跑还不忘挑衅着它。

那巨大的黑影几乎是贴着船尾的边一直追到了岸上,最后,那咻拖着小船顺着无双脚下踩出的冰面上了岸,那大家伙再想追也追不了了,一头撞在了浅滩上。

轰隆一声巨响,整片沙岸都微微晃动好似地震了一样。

“双爷,你看前边是不是有个屋?去里边躲躲吧。”那咻建议。这黄河岸边依稀见到一个小屋的轮廓。众人顾不得那许多了,赶紧就往那小屋的方向跑去,身后,那大家伙不停地用脑袋撞击岸边,仿佛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发泄胸中的怒火。

可他们已经上岸了,那家伙若想再追来,便得幻化人形,它毕竟是水中妖怪,就算幻化人形上岸追无双,恐怕真打起来,想跟血魄的力量抗衡是不可能的。

“杂碎,你来呀!小爷我等着你呢!来呀!”无双大喝着,其实他可不希望那东西追上来,那夜他们几个躲在黑狸祠下的九命洞中时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了,这铁头龙王连黑狸都惧怕,他如果没有血魄的力量护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三人拽着小船,逃进了岸边的建筑中,这建筑可实在是太古怪了,四周分别插着四根大柱子,可能当初建造者是想以这四根柱子为基然后围起来一个小院,但不知为何,小院最后没建成,只留着这四根孤零零的柱子,而且这柱子打磨的也不光滑,略微弯曲,还有点弧度,插在泥下边的粗,露在泥上边的细,越来越细,顶上细的都好似指尖般。

“怎么腥味这么重啊?”无双诧异道。

四根古怪的柱子围着一个小屋,这小屋可不是用砖瓦砌成的,而是用大片大片的薄瓦片一层层搭建起来的,这瓦片很薄很薄,薄的好似一张白纸一样,表面上还透着一股微亮,月光打在上边十分晃眼。

无双见此情景突然想起来他上回在鸭绿江畔的小渔村被朴金花所救,那次虽然自己失忆了,可却丝毫没有阻止自己探险的脚步继续前进,他带着小金花找到了一个用河蚌的尸体组成的小岛,小岛上的蚌大的都成精了,每一个蚌壳都有脸盆那么大。这瓦片的形状就很像那种巨蚌的外壳。

这奇怪的建筑物不仅外墙使用这物质搭建而成,就连里边头顶的瓦片全都是用它盖上的,屋里边是用两根柱子支起来的,两根柱子之间还有一根房梁,房梁呈拱形,也是那种微微透明的物质。

“刘姐,这啥地方,你来过吗?”无双问她。

“没有,咱肯定迷路了,这儿我也没来过呀?也没听说我们李家坡附近还有个河神庙呀?”刘寡妇缓过了神说道。

“河神庙?你是怎么看出来它是河神庙呢?”

刘寡妇说,我们黄河两岸的黄土高坡自古就信奉黄河河神,两岸有不少河神庙,河神庙里都散发着这股腥臭味,杜伯说每个河神庙里都供奉着一具水中怪鱼的尸体,那怪鱼就是以前水里边黄河大王的手下。

众人见那大家伙没有冲进来,赶紧就把小船后拖着的那张渔网拽了过来,渔网里边圆滚滚的,好像还真捞到了东西,可刚才刚刚起网的时候里边明明是没有重力感,这东西是从哪捞上来的呢?

无双看了看那咻,那咻也一脸茫然,全然不信这里边装的真是狗蛋的尸体。

“狗蛋,狗蛋,肯定是我家狗蛋子,打开!快打开!”刘寡妇扑了上去,疯狂地撕渔网。

渔民们打鱼的渔网很结实,一层接这一层,人手根本无法撕开,而且这么多层缠绕在一起也很难辨认的清里边到底网着的是什么东西。那咻问无双,现在能打开渔网看吗?

“杜伯不是说上岸就可以拽网了吗?又没说非得他在场,打开瞅瞅,看看这老东西说的到底准不准。”无双推开刘寡妇,直接用刀,一下下把渔网全都割开了。

渔网里边真的还就露出了一个穿着一条小裤衩的孩子,可那孩子可能是浸泡在水中的时间太长,皮肤惨白惨白的,身体也被水泡的有点肿胀,脸都有点变形了。

“狗蛋呀!是我家狗蛋啊!娘的好儿子,是娘不好,娘来晚了,你为啥不等娘啊?我的好儿子呀!娘怎么有脸下去见你爹呀?你别急,娘现在就去陪你!”刘寡妇情绪激动,眼看着自己儿子是肯定淹死了,站起身来就想用脑袋去撞墙。

无双看着渔网里狗蛋的尸体,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一旁的那咻赶紧抱住了刘寡妇,劝她别做傻事。

无双用手摸了摸那孩子的额头,尸体早就凉透了,可有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依旧在他七窍中溢了出来。

“你先别激动,你儿子的阳气没散。”无双说。

“啥?阳气?阳气没散?人死都死了,阳气散不散还有啥用呀?你们就不用安慰我了,也不用阻止我,就算我今天不死,你们还能总看着我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活着就是为了他呀!”刘寡妇趴在儿子身边嚎啕大哭。

刘寡妇十分激动,只恨自己没能替儿子死,她一边大哭,一边一下下用手砸着儿子的胸口。岂料,这一拳头下去,竟然把狗蛋肚子里的积水砸了出来。只见小狗蛋突然张开嘴,一股浑浊的黄泥汤子被他吐了出来,并且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好像十分难受。

“双爷你听!”那咻冲了过来赶紧把刘寡妇拽了起来。

“肯定还有救。”无双体格子多壮实呀,直接用手就拎起了小狗蛋的脚丫子把他倒提了起来,顿时小狗蛋受地心引力作用,张开嘴就把关了一肚子的黄泥汤子哇哇哇全吐了出来。

第17章 主仆缘分未尽

水吐出来后他好像感觉舒服多了,脸上也有了人色了,身体也不再那么冰冷了,只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他还是死死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知觉。

无双试了试他的鼻息,没有鼻息,但从他的表现看来,这孩子还没死透。很难相信,一个人溺水好几个钟头,竟然还能有不死,这真是命不该绝呀。看来杜伯这个问水人确实有些能耐。

刘寡妇一看儿子的情况有所好转,哭道:“儿啊,别怕,娘给你取暖,不能让我儿冻着。”说着,这老娘们也不管身边还站着俩男人了,直接就开始脱衣服,大夏天的人本来穿的就少,还够她脱的吗?

露着那俩大白奶子直在胸口晃悠,无双和那咻赶紧转过身去,非礼勿视。

无双无奈的捂着眼镜对她说道:“刘姐,你快穿上,也不差这点热乎气,我找点啥东西点着了给他取暖还不行吗?您这……万一来了人成何体统呀?再说你儿子这都没死,就说明命不该绝,肯定有办法救他,快穿衣服!”

“咻,你快去找找这破庙里还有没有啥东西能点着的了,哥名声呀,可不能毁在这娘们手里头。”

那咻笑道:“双爷,你还有什么名声啊?你瞅瞅你家里边?呵呵……不早就左拥右抱了吗?”

“小兔崽子,你大爷的,你再敢乱说?”

“哈哈……我啥也没说,哎!有些人呀,占了便宜还卖乖,啧啧啧……”那咻挖苦他说。

好在这河神庙里边有张供桌,那咻想一脚把供桌踹塌了,然后用这些干木头给大家取暖,可一低头才发现,原来供桌下边还有一团干稻草,这稻草是一大团,正中间位置还有个小窟窿,看上去可能是某种动物的巢穴,他往里边一瞅,黑漆漆的稻草巢穴中还有一双幽绿色的小眼珠子正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呢。

“抱歉了小东西,只能先借你的巢穴一用了。”那咻伸手就想把里边的小东西抱出来。那咻是个很有爱心的大男孩,他最喜欢这些小动物了,以为里边可能是某种鸟类的巢穴,要么就是什么耗子之类的啮齿类动物。

却不曾想,他一伸手,里边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然后一道寒光闪过,那咻疼的哎哟叫了一嗓子收回了手,再一看,手背上已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抓痕,那猫爪子太锋利了,挠的他肉底下都露骨头了。

“喵呜……”一个黑漆漆的小东西从里边钻了出来,四腿着地张着小嘴冲他咆哮着,好像是在痛斥他这种暴力强拆行为。

这是个小猫崽子,最多不超过两个月大,也就是巴掌大小,浑身绒嘟嘟的,它一身黝黑锃亮的毛发在月色中泛着贼光,就连它的瞳孔中也没有任何颜色,同样是黑的。

按理说,这么小的一只野猫崽子,遇到三个大活人肯定吓的撒腿就跑,可没想到这只小黑猫非但不想跑反而就挡在自己的巢穴前朝着那咻呲牙咧嘴,如果那咻敢再伸手,估计这小东西肯定会对他发起猛攻。

“什么东西?”无双也冲了过来。

“嘶……没事……没事……是只小猫,双爷别伤了它。”那咻捂着手背上的伤口,疼的直咂嘴,也不敢让无双看,估计无双若看到那猫崽子这般凶悍,肯定要为他报仇一枪崩了那小东西。

“哎哟?这怎么这么像……”无双定睛一瞧,这小猫崽子长的,这一身傲骨,这锋利的爪子,就连它那一双无光的瞳孔也怎么看怎么像月影乌瞳兽黑子。这可不就是活脱脱的缩小版的黑子吗?

可黑子……黑子不是已经死在灵州城中了吗?难道……难道这就是黑子的转世?注定了它与那咻主仆缘分未尽,老天又把它赐给了那咻?

黑子已从那咻的记忆中被抹除了,那咻并不认得它,只是眼看着这小东西伤了自己,自己非但没有怪罪它,反而是越看越稀罕它,它一身绒嘟嘟的,就像个小黑球似的。

那是一种缘分,虽然回忆不起黑子了,但黑子的影响永远都沉睡在那咻的心中,他永远也没有忘记过它。所以,他看着这小黑猫格外亲切。

“小家伙,我不会伤害你的,来,我这里有吃的,过来,让我抱抱。”那咻伸出了手,手背上被它挠的血粼粼的。

小猫歪了下脑袋,好像在倾听前世主人的呼唤,它看不见这个人长什么样,只是,这似曾相识的声音让它觉得十分亲切,它还是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坐在了那咻手上。

那咻被它抱了起来,用脸蹭了蹭它绒嘟嘟的小身体。无双看见,那咻在流泪,可能连那咻自己都不知道为何遇到这小东西会哭吧。那是前世的因果。

“呵呵……喜欢它?那就养了吧。”无双也为那咻和黑子的重逢感到欣慰。“不过你最好先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下,要不容易感染,我得给你打个预防针,这小东西很凶悍,指不定长大了厉害成啥样呢。”

小猫为了表示对新主人的歉意,用软软的小舌头温柔地舔舐着那咻的伤口,然后竟然靠在他手中甜甜的睡着了。因为它在那咻手中感到了温暖,主人的温暖。还是前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