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她的前程打动了上苍,她没有注意到,就当那声高亢的海东青鸣叫响彻山谷时,无双脖子处带着的那枚魁符中竟然开始变得滚烫起来,一股暖流传入无双的身体,然后顺着他的血液慢慢在体内不停地涌动着。

就像上次无双在长白山东坡时一样,体内的神秘力量正在一点点驱散着无尽的冰寒。他的身体开始融化了,额头上泛出晶莹的汗珠,外衣湿透了,温热的汗水从毛细血孔中排出。

“小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会死的。”蓝彩蝶看到了希望,紧紧抱着他,把他托在胸口处,与他十指紧扣,恨不得能为他分担身体的痛楚。

无双的手指颤抖了下,就像发生了痉挛,这就说明他的意识正在苏醒过来。紧接着心跳恢复了,脉搏也跳动起来了。

“彩……彩蝶……”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白光,晃的他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但他醒来后第一个呼唤的还是蓝彩蝶的名字。

蓝彩蝶泣不成声,他并不是一个懂得浪漫的人,也不是个感性的人,从没给过蓝彩蝶感动,也从没给过她承诺,可这一次,就是一声轻轻的呼唤,却暴露出这个坚强男人内心深处最薄弱的软肋。蓝彩蝶是他的唯一!

蓝彩蝶抽噎着,把他抱的更紧了。“我在,我在呢!我不会离开你的,小爷,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回家!”她眼中热泪盈眶但却笑的那么灿烂,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加幸福的了。

“好……好热呀!这是哪里?我死了吗?她夺走了我的躯体?”他眼前白茫茫一片,视觉还么有恢复。

“傻样,你说呢?”蓝彩蝶用滑腻的小手抚摸着他满是胡茬子的脸庞笑道。

“我不能死呀!死不起!我他妈以前做了那么多坏事,死了肯定要下地狱!”这家伙心太大了,事到如今竟然还有心思胡扯。

无双呼地下从地上坐了起来,他圆睁着眼睛,晃了晃脑袋,然后一把扯碎自己的外衣脱掉挂山锁子甲,光着膀子又倒了下去。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活着真好!哈哈……”他放声大笑,有股死里逃生的感慨。

慢慢的,他终于适应了月光,眼前的世界浮现出来,寂静的狂野,绿玉匆匆的林子,泥泞的山谷,美丽的彩蝶……

蓝彩蝶跟在他身边也有半年时间了,这半年时间里二人朝夕相处,就差晚上睡在一起了,无双所有习惯她都知道。

“没烟了吧?我给你带来了。”蓝彩蝶从包里拿出一盒烟,然后递给他,她知道,这个时候他一定很想抽根烟解解乏。

“恐怕这一个月之内我是不敢抽烟了。现在别跟我提烟,听见就觉得恶心。”

他站了起来,穿上挂山锁子甲,拍拍身上的泥水。浑身上下觉得舒服多了,就好像刚刚泡过热水澡一样,把体内的寒毒全都祛除出去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刚才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心跳都停了?”蓝彩蝶现在还是后怕不已,都不敢想象自己刚才那十分钟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她的内心稍微脆弱一些,恐怕就已经随他而去了。

无双说安图美正在试图控制我的身体,我刚才已经感觉到了,可是她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我根本无法反抗,就觉得整个身体被冰封了似的,紧接着就睡着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会苏醒,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是魁符救了你,是祖师爷保佑你。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我们走吧,我们什么都不要了,这里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回家吧。”蓝彩蝶正在一点点变化着,不是她的心智在成熟,而是她现在已经无法像以前那么洒脱了,任何东西东西都没有他重要,他就是她的天,天塌了,一切都是虚无的。

“走?哼哼……有那么容易走吗?我这次受了这么多罪,到最后好东西都留给纳兰鸿那只公狐狸,你不觉得我有点涂弊吗?奶奶的,到嘴的肉怎么也得咬一口尝尝鲜!”无双的倔驴脾气又上来了,他天生就是一个冒险家,只有你不敢想的,没有他不敢做的,因为他骨子里流淌着吴功耀的血液。

“好吧,我知道也拦不住你,反正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蓝彩蝶是聪明女人,如果是马丫在无双身边的话,就算捆也要把无双捆回来,决不允许他再犯险境。

自己的身体差点都献给白帝,废了这么大事救下了新娘,好歹也得看看是谁吧?就算没有一句谢谢,哪怕是给他笑一下也是欣慰的。

无双和彩蝶走近那顶孤零零的红色大花轿。他轻轻掀开轿帘子一瞅……

“啊?”他大叫一声,使劲儿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花轿里边原以为应该是一位苗族少女的,可没想到花轿中的新娘竟然穿着时尚,长相清秀,脚上还打着厚厚的绷带。她……她竟然是汐儿!

汐儿不应该在卡塔雪山中的藏民村子里养伤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花轿里?难道他们出事了?

蓝彩蝶冰雪聪明,从无双惊讶的表情已经看出了大概。

“她就是汐儿?”

无双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汐儿的额头,还好,汐儿有体温,可以确定她中的毒已经解了,而且她的灵魂也还没有献给青浮。不过她就这么沉睡着,美的如同睡美人一样无声无息。

“青帝选的新娘是不能更换的!是无法取代的,你救的了她第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我看这次玄乎,小爷,你看,她已经睡着了,这次想唤醒她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说明她的魂魄恐怕已经不完整了。”蓝彩蝶说道。

第117章 女人心海底针

女人都是小心眼,别看嘴上说的好听,可只要碰到长得漂亮的女人她们都会排斥,尤其是不会让漂亮女人靠近自己爷们。蓝彩蝶恨不得汐儿永远不要醒过来才好。因为这小蹄子一看就是副美人坯子,俗话说英雄配美人,并不是英雄都喜新厌旧,而是历史上的英雄好汉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无双也是男人,只要婚姻法允许,可能他会把自己和马丫都娶了。

“你不是会做魂嘛?有没有办法把她的魂魄修复完整?祝由科里应该有办法对吧?”

“有是有的,不过有些麻烦,必须要回长春才行,有些东西只有家里有,在这荒郊野外的我也没办法呀?再说了,她的魂魄已经不完整了,她还能坚持多久谁也说不好,就算咱们带她回去,也许在路上就……”蓝彩蝶是故意的,她希望无双放弃汐儿。

“你必须要救她!”无双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为什么呀?就算我是个医生,可病人明明得了绝症,家属总不能强行让我救活吧?”蓝彩蝶委屈道。

“彩蝶!她是乔迁的孙女,乔迁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好歹乔迁以前救过我太老爷,现在正是咱们还人情的时候呀?再说了,咱们废了这么大事,好不容易把她留下了,总不能前功尽弃吧?”

“反正我现在救不了!我估计她也挺不了几天了。”蓝彩蝶狠心说道,她不是菩萨,没那么好心。

“如果她能活着跟咱们回到长春呢?那你救不救?”

“那还是先看她能不能活下来吧!魂魄不全的人很难活过七天的,她身体的机能会慢慢退化,到最后连呼吸都是问题。”她找了个非常好的借口。

无双的心眼也不是白给的,这丫头的鬼心思他能看不透?就知道她是故意不想救,给自己将了一军。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无双再继续在苗疆逗留下去,七天内很难回到长春,那汐儿必然没救。她看准了无双不会放弃金脉下的财宝。

“哥?你们怎么在这儿?”这时,从竹林方向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是马丫!

“哼!”蓝彩蝶撅着小嘴背过身去。

“彩蝶姐?你怎么来了?”马丫也是一路追着汐儿找来的,他路过竹林时还找到了云强和方家三兄弟。

“是是是,我蓝彩蝶出现的不是时候对不对呀?打扰了你和小爷单独相处的浪漫时光!”蓝彩蝶又犯病了。

“不是啊,不是啊,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哥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我听强子哥说你现在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我带了点吃的,你快吃吧!我也没啥能帮的上忙的,不像姐姐你一身功夫可以保护我哥。”马丫的思想永远是那么单纯,其实她知道蓝彩蝶就是自己最大的情敌。可对她而言,只要有人能真心对无双好,不管对方处于什么目的,那都是她的朋友。

无双把汐儿从花轿中抱了出来平躺在地上说道:“丫儿,你们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汐儿,汐儿怎么也叫不醒,彩蝶说她的魂儿散了。”

马丫虽不懂什么祝由科,什么巫蛊术,可她这个小憋宝人也不是白给的,他们常年在深山老林里走动寻找那些天灵地宝,几个月都不回家,在山里得了什么病都得自己给自己抓药,山里边遇到的怪事也多,因此这丫头的医术可不比蓝彩蝶差。

马丫很善良,心如净水没有一丝杂质,不管无双说什么,她见到有人病倒肯定会去救,哪怕是个恶人。

她为汐儿号了号脉,然后翻开她的右眼皮看了看。

“强子哥,你把她拖起来。”

云强用身体支撑起汐儿,马丫拿出一瓶水给她喂进了嘴里,清水刚顺着喉咙流入肚子里,又马上被汐儿吐了出来,并且水中含有某种绿色物质,就好像是青草被碾压成水一样。

马丫捻起那绿色的粘液递到鼻子前嗅了嗅说:“她中毒了,应该是一种起到麻醉作用的毒。”

“有救了?”

“有,不过这种毒草的药性很强,比咱们医用麻醉剂的作用强数倍,如果过量吸食会导致脑细胞受损,严重的会变成植物人,最好马上送到医院洗胃!”马丫说。

“且!你啥都知道是不是?以后真该去当医生,小爷,要不要回去问问巴雅拉教授缺不缺助手啊?让你的甜妹妹赶紧悬壶济世去吧!”蓝彩蝶冷嘲热讽道。

“哎?这倒是个好主意!你们几个不用跟着我了,立刻跟马丫把汐儿送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去,然后给巴雅拉教授打电话,就说是我要请他救人!让他务必立刻赶来!天大的事都得给我放下!”说到西医,谁也比不过这位年过花甲的人类生命学的大教授了,有巴雅拉教授出山,除非是绝症患者,要么他都能把病人从地狱里拽回来。

人命关天,众人不敢耽误,打了个招呼后,方家三兄弟背起汐儿不顾虚弱的身体向山外狂奔而去。

把众人都打发走后,无双身边就又只剩下云强与蓝彩蝶了,这时他才注意到,白素和那咻没有跟上来。

“那俩小崽子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无双问云强道。

“啊?您前脚走他俩后脚就跟上了呀?难道您没看到他们吗?”云强这个傻愣子被人家给骗了。

“你猪脑袋呀?你们是干啥的?四个大活人连他们两个小崽子都看不住吗?”无双气的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那……那他俩要走我也追不上啊?您看,您又发什么火?气大伤身呀!”云强自知理亏,挠着大脑门子傻笑着。

现在怪罪他也没用,只好赶紧跟上去,希望所有人都安好吧。

青浮没有娶到他的新娘,按照蓝彩蝶的话说,青浮的力量现在是最弱的,也就是说,想要唤醒赤帝元神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但他们没有红娟门手中最后一把钥匙能做到吗?

第118章 人身兽首石碑

这道山谷幽深阴遂,山谷两侧被高山峻岭环绕,翠绿色的竹子漫山遍野,时而一两只山鸡咕噜噜地飞过,引的小白投去好奇的目光。

“你俩还走得动不?”无双问云强和彩蝶。

“还能坚持,这都小意思,彩蝶妹子走不动了大不了我背她。”云强拍了拍自己健壮的胸脯。

“小爷,这道山谷好深啊,咱们三人已经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见不到头?你看,两侧的山隘可是越来越险了,咱们最好先确定方位。”蓝彩蝶谨慎说道。

“这都是小问题,这道山谷只有进出一条路,肯定不会迷失方向,我担心的是这地方看起来有点邪乎,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封印。你们看看,自从进入山谷后,是不是头顶的月亮就再没动弹过?”无双这个探险家经验十足,总能觉察到辨认注意不到的细节。

“啊?不会吧?”蓝彩蝶看看表,时间是在流逝的,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一点了。不过抬头一看,无双说的确实没错,头顶的月亮就在正上方,按照时辰推算现在月亮应该偏东。而头顶月亮现在的位置正是头半宿11点左右的方向。

“11点是古时候的子夜之初,也是一天里阴气最重的时间,一般道士做法或者禽妖绝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无双说。

“那这个时间最适合啥?”

“嘿嘿……彩蝶问的不是废话吗?夜黑风高杀人夜呀!”

无双说着蛮子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上古四帝按照传说中的描述,在这个时辰里,白帝安图美的力量最为强大,相反,赤帝赤吼的力量最为薄弱。如果有人想封印赤吼,现在子时是最好的选择。阴阳交替时,没了阳气,他的力量最起码损失一半。

山势越来越险,峡谷越来越窄,黑夜好似泼墨似的,让人身处其中有股莫名的孤寂感。这个时候最希望的就是黑夜赶紧过去,能够看到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来为人驱散黑暗。

蓝彩蝶几步跑到前边说道:“小爷,你看,峡谷应该到尽头了,这里有块石碑?你认得上边的字吗?”

“彩蝶姑娘不是我跟你吹,咱家小爷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天底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云强替主子吹嘘。

无双说:“云强你这次还真给我吹过头了,这石碑上的字不仅我不认识,估计连考古学家也不一定识得。”

这块石碑高大无比,抬头一眼望不到顶,上边漆黑一片,无双打开狼眼一看,足有十来米高,整块石碑被雕琢成一个巨人,巨人身着铠甲,手指上的指纹都清晰可见,上边并不是人头,而是一个牛头。那些古怪的文字刻满了它的身体。

犹豫刚才蓝彩蝶跑过去只看到他的小腿和脚,上边满满的都是古文所以她误认为是块石碑。

但其实说它是石碑也不足为怪,只是上边的文字实在太古怪了,无双见到过最古老的文字就是甲骨文,甲骨文属于我国最早期的文字,大概出现在石器时代,属于象形文字的雏形。可以通过自体的形状联想到大自然的某种事物,比如太阳,肯定画的就是一个圆圈,蛇就是一条波浪……

但这文字很显然并不是甲骨文。它太古怪了,中国文字的雏形就是甲骨文,所有汉文都是从甲骨文发展而来的,经过岁月的洗礼和人类文明的进步,我国古人把文字一次次的简化和充实,最后变成了现在的简体汉子。

石碑上的古文有些像蝌蚪文,歪歪扭扭的,每个文字都不相同,没有任何规律可寻。它们大多数都是两三笔画,但每一笔中的变化都很大,拐弯的角度很别扭,很难拿它们跟汉子做比较。

所有文字中,经常被人形容成蝌蚪文的有蒙文,满文,西藏文……而这几种语言最早都是由古斯通语发展而来的,所以才格外的相似。

“强子,你来看看,它跟你们蒙语有什么区别吗?”

云强是粗人,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从不会吹牛。他傻笑着挠挠脑袋说:“绝对不是古斯通语,别看样子像,但它的笔画太少了,没有我们蒙古人的豪爽,您瞅瞅这竖弯钩三笔,咋看咋别扭。”

“小爷,我觉得它应该是某种上古时期的咒文。”

无双问道:“咒文?咒文不也是文字吗?它最起码应该是有依据的呀,属于哪种语言?比如,咱们中国地区常见的咒文中大多数就是西域梵文了。”

“小爷没理解我的意思,古代人对文字和语言的掌握还没达到现代人类的水平,那个时候,我国境内分布了许多个部落族群,有些小部族甚至只有几百人组成。但因为那时候地广人稀,通常每个部落都有它们独特的文明,几百人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因此就形成了他们独特的交流方式和文明。再后来衍生出简单的文字符号。”彩蝶的话听的无双云里雾里。

“你继续说。”

蓝彩蝶说,很可能这种咒文只是当时这个部落中的大祭司在施法祭祀时,随心所欲画上去的,因为当时每一个部落中权利至高无上的就是大祭司也就是咱们现在少数民族中的老司。

大祭司这个职位是后来黄帝的雏形,人们认为大祭司是上天派下来的使者,只有他才能与上天神灵相交流,不管他写出多么奇怪的文字那都是在与神交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部族里没有人敢有意义。当然了,他们自己心中也认为自己是上天派下来拯救部族的神灵,他们在随心所欲写字的时候,往往心中想的也是这个信息,不过,每一块石碑和每一段咒文都不会相同,因为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上一块石碑上到底写了什么。

“哦,那你说简单点,不就是他们发神经创作的嘛!”无双把手放在巨大的人身兽首石碑上抚摸着那古怪的文字,想从里边解读出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