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走着走着,开始喊腿疼,闹着要让章阅抱。

天元朝的民风淳朴,男女之间的界限也没有后来那么严苛。甚至有才能的女子也可以入朝为官。

大庭广众之下,章阅没有半点犹豫,把自己手里提着的吃食和玩意儿递到温阮手里,扎好马步,温阮趴伏在他身上,他立马双手稳住温阮的两只大腿站起。

“走哦,快走。我家隔壁的老黄牛。”温阮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章阅也不纠正温阮,只要她开心就好。还顺口接话,“阮阮,为什么是隔壁的老黄牛而不是自己家的老黄牛呢?”

温阮一本正经回答,“因为隔壁的老黄牛比我们家的老黄牛好看。”

章阅哑然失笑。还真的是这么回事。

自己家的老黄牛又瘦又老,而隔壁李家的老黄牛油光水滑,一身黑亮的毛发。相比之下,还真的隔壁的老黄牛要好看的多。

“阮阮,那你喜欢隔壁的老黄牛还是喜欢阅哥哥呢?”章阅憋着笑,问温阮。

温阮突然挣扎着从章阅背上下来。章阅怎么扶也扶不住,只好把她轻轻放下来。

温阮脚一踏地,她迅速扔掉手里的好吃的,捧着章阅的脸,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阅哥哥,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我最喜欢阅哥哥啦。”两人脚下的糖炒栗子散了一地。

章阅猝不及防温阮突如其来的真心告白,他摸着温阮的头发,笑着说,“阮阮最乖,我也最喜欢阮阮了。”

温阮看着自己阅哥哥眼里的自己小小的倒影,很认真地问道,“阅哥哥,对我是哪种喜欢呢?”

温阮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和别人不同。

她和隔壁的黄二丫一起上学,女先生总夸她聪明,从来不表扬自己,因为她每次都完成不了女先生布置的功课。母亲一直安慰她,她的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也没关系。

可温阮内心知道,不是这样的。

是她本来就要比别人笨很多。因为她笨,所以女先生不喜欢自己,老是用戒尺打自己的手板心;因为她笨,所以黄二丫老是欺负自己,偷吃自己带去学堂的好吃的,可是她不敢告状,一告状,女先生更要罚自己抄书;因为她笨,所以自己八岁以后,父母就没敢让她出门,自己也没有再认识过其他朋友。

她整个有记忆的人生,除了慈爱的温父温母、严苛的女老师、讨厌的黄二丫之外,章阅是她整个人生中难得遇到的喜欢的人了。

她真的很在乎他。

章阅透过眼前女孩子清澈的眼睛,仿佛能够直接进入她的内心世界。突然间,他有点不能直视温阮的眼睛,轻轻地捂住了温阮的眼睛,轻声说道,“阅哥哥,当然也喜欢阮阮啊。”

温阮把手覆在章阅手上,温软说道,“那你会一直陪伴我吗?”

章阅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她很瘦弱,但她站得很直,他能够感觉得出来,她很期待自己的答案。

他慢慢地靠近自己的小妻子,轻轻吻了吻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会的。章阅会一直陪伴温阮。生老病死,不离不弃。”这次语气里再无半分迟疑。

温阮不按常理出牌,高兴地扯开章阅的手,努力地踮起脚,在他耳边也坚定重复道,“温阮会一直陪伴着章阅。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跟在两人身后的二爷一行人,被两人强行洒了一波狗粮。

本来被叫做二爷的男人,还打算回去让手下人去调查一下两人的身份的,可现在彻底觉得没必要了。他倒也洒脱,淡淡发声,“走吧”。

“二爷,二爷,终于找到你们了。”之前去买糖葫芦的下属气喘吁吁跑来。

二爷淡淡看着下属手里的糖葫芦,也不知想到什么,莫名笑了。

“二爷,你还要糖葫芦吗?”下属努力平息自己的喘气声。也不怪他发问,主要糖葫芦糖衣已经有些化了,他的手也被弄得黏黏糊糊的。

二爷抬头瞥了一眼下属,嘴里吐出“赏”字,接过糖葫芦转身离开了。

下属在原地高兴打转,“多谢二爷赏,多谢二爷赏。”

温阮和章阅也早已手牵手回青云客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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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某处不知名的小巷子里。

“事情办得怎么样?”一名穿深色锦袍的男子发问。

“禀大人,一切事情都在掌握之中。这次,王家的子弟们肯定无缘朝政。”回话者却是个女声。

“这样就好。要让王家的人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男子说完毫不犹豫离开了。

紧接着,女子也趁四下无人的时候,赶紧离开了。

这时候,小巷子深处杂物的拐角后,两个人走了出来。

“二爷,您猜对了,看来他们果然对王家下手了。”下属恭谨立在自己主子身后。

被叫做二爷的男子,眼神平静地望向之前锦袍男子消失的地方。“五弟,这是你逼我的。”

最近,整个帝都一改繁华气象,风气严肃起来。

因为科举试题泄密,不少考生都牵涉其中,天元帝震怒,下令徐丞相彻查背后黑手,严惩不贷。

科举考题泄密,这肯定和主考官少不了干系。至少和他们身边的人少不了干系。

徐丞相雷厉风行,迅速把今年秋闱的主考官和身边人请到了翠微堂,名为修改古籍,实为软禁问话。在经过三天不眠不休的努力之后,终于在一个姓曹的刀笔吏官员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原来这个曹姓官员平时主要负责书籍的刻写。然而天元朝每天起早贪黑的刀笔吏,薪资比市井小贩挣得还少。

正好这次科考试卷的刻写,他也参与其中。他受人蛊惑,趁着众人不在的时候,偷偷刻写了一份科考卷到外面去卖。

却不想,刚刚卖出几份,其中还有一份是蒙面的女子买的,事情就暴露了。

他一进翠微堂,就知道自己犯下的事情藏不住了。

想着家中妻儿,他主动开口坦白,希望他们不受自己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