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鲁生仔仔细细的看过,虽然字迹很潦草,还有许多增补删改的地方,但总算还能看得明白。

已经没有时间誊写出来了,他只好将一叠纸递到了刘国玉面前。

刘国玉将这一叠翻译稿从头到尾的看过,才开口道:“好,那我就对关白大人提出的条件,逐条的予以答复。”

“首先,你们不能保留任何士兵和武器,包括王府的卫队。”

“如果将来有皇室成员留在京都,连同陵寝、寺庙、神社一律暂由我们派兵士值守保护。”

“待全部接管了京都,重建京都府衙后,再交由京都府知事派人护卫,日本其他各地也照此例办理。”

“陵寝、寺庙这些地方原有的值事人员可以留下各司其职,但将来要由各地方官府核定人数,不得再随意增加。”

“天皇陛下要指定几个亲王连同家眷留在京都这事我作不了主,要请旨才行。”

“乾隆皇帝素来体天格物,极近人情的,我想圣意应该会准予留下皇族成员在这里,以便四时祭祀先祖。”

“但留下多少,留下哪个不能由天皇指定,他可以拟出一份名单,我代为上奏,然后由朝廷斟酌决定。”

“至于你提到的日本百姓自愿迁移去中国,不能强制,这个我们不能同意!”

“要是把差事办到了这个份儿上,那我们岂不是白费了这么些力气?”

“各级官吏经考核审定准予留任的可以携家眷留下,女子不限年龄可以留下,男子年满五十五岁以上可以留下,五十五岁以下一律迁往中国本土!这一条不能作任何更改!”

一条兼香一直认真的听着,当他听到这里时再也忍不住了,铁青着脸打断了刘国玉的话:“哼!整个日本能找出多少五十五岁以上的男子?”

“这话说了简直与没说一样!还不如直接命令所有男子一律迁往中国!”

“只把女人留下,到时候年纪大些的给你们当牛做马,年轻的都嫁给你们迁过来的人做妻妾,生儿育女,这亡国灭种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好!”

“我们中国不缺女人,中国女人哪点也不比你们日本女人差!”刘国玉同样板着脸反驳道:“没人非要娶你们日本女人不可!”

“她们不想留在这里嫁给中国人,大可以迁到中国本土去嫁给日本男人!”

“对移民的一应补偿也不分男女,女人们也完全可以拿了补偿迁去中国本土,没人逼着她们留下来!”

尽管刘国玉说的头头是道,但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柔弱的女人们心里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才能勉强活下去,哪里能有多少家国情怀?

这仗还没打完,等到全部结束了,怕是要有几十万的日本士兵和武士战死。

这个时候的日本人结婚很早,一般男子十四到十六岁就要娶妻,女子十二、三岁就嫁人了。

这些战死的人几乎都是有家室的人,就是说等到战事结束,日本至少凭空多出来几十万年纪轻轻的寡妇!

她们没了丈夫,到了清国后也是无依无靠,万般艰难。照着清国这样的做法,孑然一身的或是身边只有女孩的寡妇们几乎都会选择留下来。

可这里又没有了日本男人,为了生计,也为了自身的需求,她们只能嫁给中国人,这事情是明摆着的。

只要她们开了这个头,其他人见她们嫁给了中国人后生活都过得去,又不用背井离乡的去中国,有样学样,就会有更多的日本女人选择留下来。

这个精明的法子真是算计到骨子里去了!

但刘国玉的话听起来也在理上,一条兼香无可奈何的咬了咬牙,气乎乎的道:“请接着说!”

“对于保护日本百姓私财这一条我方完全赞同,相关的补偿至少不低于当年迁移朝鲜人的标准。”

“因为十年过去了,中国的工商各业空前繁荣,每年的产粮也大幅增加,制钱越铸越多,各种货品的价钱也有所上涨,现在的补偿或许还会比当年高一些。”

“但这些要等户部权衡计算之后才能定下来,然后上奏皇上请旨办理。”

“无论贫富贵贱,所有日本百姓带不走的产业,官府一律作价收购,可以现银给付,也可以兑换中国本土的田地,还可由官府出具文书,到达迁移地后由将来的税赋中抵扣。”

“刘将军,我想问一下,”山田纯义道:“这么多的日本百姓,你们打算把他们安置到中国哪里去?”

“中国现在有的是疆域!”刘国玉不无自豪的道:“从北边的西伯利亚到南边的澳洲省,从西边的哈萨克三帐到东边的沿海各地。”

“别说区区几千万人,就是来上几亿人也不在话下!”

“但交出武器归顺的武士原来在日本地位颇高,如今要把他们同百姓一样对待,他们必然会心怀不满。”

“所以他们不能迁往本土,足轻武士必须全部迁往澳省,但准予携带家眷。”

“足轻头以上的各级武士可以迁往中国本土,但必须在中国本土有铺保,或者有家老以上的武士作为担保,否则一律迁往澳省!”

“百姓们既然迁到了中国本土,入了户籍就是朝廷的子民,自然会与其他百姓一体对待,不会刻意把他们迁往苦寒地带。”

“东北四省的人口现在已经不紧缺了,有自愿迁往南疆、北疆、南玉、北玉以及西伯利亚三省的,按照中国百姓给予同样的补偿。”

“至于其他各省,由户部按照地域贫富、人口多寡制订出相应的补偿标准,到时由百姓们自愿选择。”

“终归是一句话,无论沿海内陆还是山区平原,无论靠湖临江还是喜寒喜热,都有省份可供挑选。”

这话说的无可挑剔,见一条兼香几人都无话可说,刘国玉接着道:“剃发易服这事,比照当年朝鲜的例,日本人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若是如你所说,有日本人与中国人通婚后所生男童,无论父母哪一方是日本人,都不能剃发,这事还真没有先例可循。”

“当年迁移朝鲜百姓时,我还只是福建水师的一个参将,也无权过问此事。朝廷当年是如何的考量我也不得而知,所以现在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

“这事超出了我们三个提督的权限,要具折请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