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簇拥下,黄越和富察皇后登上了军舰,带着太监宫女住进了专属的房间。

阿桂忙着布置关防事宜,傅恒则站在甲板上注视着码头上的情形和后面陆续登舰的随驾人员。

这时他看到了御医司的郎中李春风,他还是寻常太医时就常来家中给家眷们瞧病,傅恒与他极熟识的。

此时的李春风正在登舰,他身后跟了四、五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御医司统一配发的诊疗箱,不用说他们都是太医了。

傅恒的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每舰军舰上都按例配备了军医,皇上说至多十几天就回来,为什么要命这么多太医随驾?

其实不止是他,此时的李春风也是一头雾水。

尚书吴谦在家养病,侍郎刘裕铎代为主持部务,部里的人手本就紧张,冷暖交替时节疾病多发,他这个御医司的郞中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可恰在这时部里接到军机处转来的旨意,点名命他带着御医司最好的几个太医随驾出行,并且要带齐全部常用的药材。

今天来了他才知道,敢情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两个人出行!可为什么要命这么多太医随驾?

直想得头疼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哎!算了!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只当是皇上开恩,给了假让自己歇歇了!

能乘坐这么大的军舰出行,着实的大开眼界,也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途中所需的一应物资老早就运了上来,参与试航的所有人员也都提前登了舰,只剩下了从驾人员和一应的仪仗,约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也全部的登上了船。

“皇上,南洋海军提督阿桂请见。”孙静在书房门前禀道。

“叫他进来。”

阿桂稳步走进来打下千道:“皇上,三艘战舰已全部准备停当,请旨,是否可以开船?”

“开船。”黄越道:“就按照原定的计划,出渤海,进黄海,向东海方向行进。”

“依据试航的需要,或快或慢都由着你们,但只有一条就是不能靠岸。”

“如遇极特殊的情形必须靠岸的要请旨,经朕准许才行。”

“是,臣遵旨!”

很快,随着汽笛的长鸣,这艘巨型战舰在南洋海军两艘铁甲舰的护航下驶离了港口,驶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用过午膳,黄越带着傅恒、阿桂两个人,在舰工程技术人员的引导下,把这艘巨舰的各处都转了一个遍。

听着工程师讲解着巨舰的各项性能、装甲厚度、动力系统、武器配备,同为带兵将领的傅恒和阿桂都听得两眼放光,激动不已!

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转完,回到书房,黄越对孙静道:“你去看看皇后睡醒了午觉没有。”

“回皇上,皇后娘娘早醒了,刚还让人过来问皇上回来了没有。说是小厨房里熬好了参汤,若是皇上回来了就让人送过来。”

黄越听了没再言声,迈步向里面富察皇后的房间走去。

“昨天晚上乍换了地方,你一准儿是没睡好,午觉怎么没多睡一会儿?”

“让人送一条热毛巾来,再去把那碗参汤热一下,给皇上端过来。”

富察氏对彩云吩咐过,又转对黄越道:“虽然时间不长,但睡得很沉,很是解乏,这会儿整个人都精神着呢。”

“那就好,”黄越笑道:“这几日晚上我都要睡在这里,你可不要嫌我扰得你歇息不好。”

“怎么会呢?皇上睡觉极安静的,别说鼾声了,连呼吸都很轻的。”

富察皇后从宫女捧过来的托盘中拿起冒着热气的毛巾,抖开了略微晾了一晾。

试着温度正合适了,叠起来放在自己的掌心,走过来极轻柔而又细心的为黄越擦拭着头脸和脖颈。

刚从响声隆隆、满是烟气的机房里走出来,此刻感受着毛巾的温热,闻着皇后身上那沁人心脾的体香,黄越不觉得如痴如醉了!

就连皇后的温声细语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我听人说,看见李春风带着好几个太医也随驾来了,比你上次去釜山带去的还多出好几个来。”

“其实皇上不用这样的,如果臣妾真的有什么事情,也是天意如此,非药石所能及的。”

一句话把心旌摇荡的黄越又拉回到冰冷的现实中来,他睁开眼睛,拉着富察氏的手让她在自己对面坐了。

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放在案上,温声道:“你又多心了,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会有事的人?”

“让李春风他们来,也不都是为了你。三艘舰船上有将近两千号人,多带上几个御医以备不时之需也是该当的。”

“你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吃好睡好,风轻日暖的时候还可以到外面去走走,只是注意别着了凉。”

“最多有个四、五天的功夫咱们就返航回京,傅恒也调回来了,保定到京师极是方便的。”

“这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傅恒文武双全,又有军功在身,在直隶总督的任上再历练几年,就要把他补进军机处的,到时你们见面就更方便了。”

“秋妍这又有了身孕,咱们就要做祖父祖母的人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富察氏满眼憧憬的听他说完,轻声道:“嗯,我信你的话。”

用过了晚膳,黄越带着富察氏来到甲板上看夕阳落日,满天的云霞。

富察氏兴致很好,直到太阳完全的落到了海平面以下,海面上渐渐的被黑暗笼罩,才意犹未尽的回到房中。

又闲聊了一会,黄越上来了困意,让人侍候着洗漱过了,两个人就早早的睡下。

仍旧像在平日里在长春宫那样,硕大的床榻上一个朝东、一个朝西,黄越头沾上枕头没多久,就酣然入梦。

这巨舰在海上航行毕竟要平稳得多,房间的隔音也做得很好,只能听见轻微的机器轰鸣声,黄越这一觉睡得很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在梦中一脚踏空,浑身猛的一颤,登时惊醒过来!

很快的稳住了心神,他侧耳静听,富察氏的呼吸极平稳均匀,显然也是睡熟了。

他摸到枕边的怀表,打开表盖,将头探出去,借着夜灯那微弱的光亮看清了,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他的心里又是一紧,今天就是三月十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