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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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温南走后,温粟粟去食堂找了苏立春和徐月红,她们两人已经打好了饭菜,正坐在一起吃饭,看到温粟粟之后,朝她招了招手,问她吃了没有。

温粟粟说自己吃过了。

除了食堂师傅做的菜之外,她们今天还有一份腊肠。腊肠被切成了一片片,摆放在饭盒里。是在宿舍里用炉子蒸过了的。他们宿舍里都会有个炉子,不能炒菜,还是偶尔像她们这样热一热才还是可以的。

腊肠没经过烹炒,就光是这么蒸了一下,香味儿便溢了出来。腊肠里的油被蒸的冒了出来,但是味道却一点儿都不油腻。

“尝尝看吧,粟粟,班长带来的腊肠可好吃了。”徐月红热情地说道。

苏立春笑了笑,见朋友们喜欢自己家乡的特产,也由衷的感到高兴。

温粟粟虽然已经吃过饭了,但是此时抵挡不住腊肠的诱惑,没忍住又吃了一片腊肠。腊肠与腊肉的熏制方法其实差不多,但是味道又不相同,腊肉是要经过后续的烹炒的,有肥有瘦,而腊肠则是将猪肉切成肉末,然后灌到处理干净的猪大肠里面,猪大肠被灌满了肉沫以后变成了薄且透明的一层,肉沫里又香料调制过,咸淡刚好。

“好吃吧?”见温粟粟吃完了,徐月红迫不及待地问道。

苏立春也看过来,期待着她的回答。

温粟粟点点头,真切道:“好吃,班长,你们湖南的菜真好吃,你送给我的腊肉也很好吃,可惜被吃光了,没能拿点过来……”

苏立春笑笑:“你们北京的烤鸭也很好吃啊。”

“那我下次给我妈妈写信,让她给我寄几只烤鸭过来。”温粟粟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我们那边的特色小吃是胡辣汤……要不然我下次给你们做胡辣汤吃吧!”徐月红迫不及待地说道。

说完美食,温粟粟想起自己周末要去赶集的事情,问她们到时候有没有什么要带的。苏立春想要一支钢笔,说自己的钢笔上回不小心摔坏了,徐月红则让温粟粟帮她买一包桃酥回来。

温粟粟都一一答应下来了,期待着周末的赶集。

当然,如果她知道那天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可能就不会这么期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一下下章嘿嘿嘿

☆、30

最近林静好消停了不少, 一是因为她上次才受到了处分,想要默默表现一下自己,所以割麦子的时候格外的努力, 再也没敢像以前那样磨洋工了。

二则是最近兵团准备评选出两个进步标兵, 男知青一个,女知青一个, 谁进步的最快,谁就能够被评选为进步标兵。

如今是七十年代, 对于很多人来说, 被评为‘进步标兵’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尤其是对于林静好这种前阵子刚被通报批评, 现在急切想要得到肯定的人来说。

她为了能够被评为‘进步标兵’也算是做出了极大的改变,从一开始的干活磨洋工, 到现在恨不得一个力气花成三份使,手上的水泡破了又长出新水泡, 就这,也不喊苦不喊累。

就连吃午饭的时候, 也会腾出休息的时间,继续一个人去麦地里割麦子。一开始女知青们都还挺努力的, 毕竟‘进步标兵’的荣誉谁不想要呢?可是大家看林静好这么努力, 再加上她每天干完活都累的直不起腰来了,为了赢得大家的称赞, 还扶着腰去给大家打水,大家心想估计也比不过林静好了,心里也有些放弃,不那么努力表现了。

这样一来,林静好的努力便更加明显起来, 很多人已经开始议论,这次的‘进步标兵’非林静好莫属。

至于温粟粟,倒是对‘进步标兵 ’没怎么感兴趣,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空闲的时候,舒舒服服地坐在棚子里看着林静好忙前忙后的干活。没有林静好搞事情,还能看着她每天累得跟头驴一样,说句实话,温粟粟心里还蛮爽的。

有一次陈月芬来麦地里找她,见她忙完了就这么坐在,也不说去表现表现,急道:“粟粟,现在不是在评选‘进步标兵’吗?你怎么不好好表现表现自己啊?你瞧瞧你那个表妹,积极成什么样了,到时候她成了‘进步标兵’可怎么办?”

温粟粟皱了皱那张白净的脸蛋,林静好成‘进步标兵’就成呗,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拿的奖状多了去了,幼儿园老师发的‘好孩子’奖状一直放在她上辈子的柜子里呢,她说什么了吗?

要她也跟着林静好一样累得腰都直不起来,那她宁愿咸鱼……

反正她也没偷懒,每天都把属于自己的活干完了呀。

陈月芬只能无奈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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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跟大家上班时期待周末休息的心理一样,温粟粟期待着周末跟陈月芬一起去赶集,几天过后,终于等到了周末。

礼拜六去陈月芬家里吃完饭之后,陈月芬特地提醒温粟粟明天早上醒的早一点,要是晚了,兴许就赶不上早上去县城的拖拉机了。要是赶不上兵团的拖拉机,那就只能去附近的村子里坐牛车去县城。

尽管拖拉机、牛车这些名词在温粟粟看来都有些难以想象。

但不用想也晓得坐拖拉机比牛车好,牛车走得慢,味道还重,拖拉机虽然开起来‘突突突突突突’的,也好过牛车。

温粟粟前一天晚上睡得比平时都要早,还设了第二天的闹钟,比军号都还要早上十来分钟。因为要是跟别的知青们一起醒的话,早上去打热水的时候就得排队了,要是运气不好排的位置不靠前,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早点起来比较放心。

第二天一早,温粟粟便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这时候已经进入了昼长夜短的时间段,天早早的便露出了鱼肚白,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温粟粟穿上昨晚已经准备好的裙子,还有一双偏复古风的皮鞋。去接热水洗漱,又将扎成了辫子的长发披散下来,然后又一条绯红色的透明丝巾扎了一小撮,剩下头发就这么任由散在肩头。

辫子扎的久了,再披散下来的时候,直发便成了鸡蛋卷,配上裙子看起来十分的洋气。

平时温粟粟干活的时候都是穿着长衣长裤的,还会穿上白大褂,头发规规矩矩的扎成两条辫子。饶是这样,就已经很好看了,今天一打扮,更是令人惊艳。

好在这个时候外面没什么人,否则估计会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收拾好了之后,温粟粟背上小包包,带上钱和票出门了。她手上的钱和票从来就不会缺,这回带的也比较多,因为她打算多买些东西,将她的宿舍装饰一下。

到了兵团门口,拖拉机已经等在那里了。

陈月芬带着大柱、二柱,还有别的一些军官家属们已经坐在了拖拉机上,看来温粟粟今天还是有些晚了。

还好有陈月芬在,稳住了拖拉机手,让他再多等一会儿,刚说完,不消两分钟,温粟粟就出现了。

陈月芬远远的瞧见一个穿着裙子的人影走近,仔细地瞧了瞧,才确定是温粟粟。她眨了眨眼睛,心里头感叹,唉呀妈,以前就晓得粟粟这丫头长得俊,可也不知道竟然这么俊啊,也不知道咋长的,站在那儿就跟仙女儿似的。

“月芬姐,我来晚了。”温粟粟被陈月芬牵着爬上了拖拉机,坐在了陈月芬特地给她留的位置上。

另外几个军人家属也看呆了,有个婶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她就是上回救了姜卫军的那个女卫生员,一个个稀奇地指着她的头发问这是怎么弄得,怎么记得她好像是直头发,怎么一下子就卷了,就跟电影里的女明星似的。

还有这裙子,哪儿买的面料啊,手感可真好,不便宜吧!

温粟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围着问个不停,倒也不反感。她笑着一一解答:“头发是因为平时都扎辫子,把辫子解开之后就这个样子了。这裙子是我妈找人给我做的,面料是在我们北京的一个布料市场上买的……”

不止是家属们看着她,就连拖拉机手小刘看到温粟粟,也跟被勾了魂似的,整个人都愣住了。总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温粟粟,也不晓得该启动拖拉机了。

还是二柱过去问:“叔叔,你不是急着进城吗?怎么还不开车啊?”

小刘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身来。被太阳晒得黝黑却精神的脸上刷的一下便红了,滚烫。他嘴上念叨着‘开的,开的’,便赶紧启动了拖拉机。

最开始问温粟粟话的那个圆脸嫂子笑了一下,打趣道:“小刘,你不是看到小温同志,连要去城里都忘了吧?”

另外几个跟着笑了起来。

陈月芬赶紧说道:“你们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我们粟粟可是定了娃娃亲的,将来要嫁给霍参谋长。”

圆脸嫂子奇怪:“可不是听霍参谋长说现在不兴包办婚姻吗?”

“怎么不兴?你跟你家那口子跟你不也是包办婚姻?”陈月芬说道,“他当时就是随口说说的,你们不知道现在他跟我粟粟妹子都在我们家吃饭啊?他们两个……”

眼瞧着陈月芬又要开始将自己与霍温南扯到一起去,温粟粟的小脸皱了皱。她挺明白陈月芬的好意的,以前她是亲眼瞧着自己上赶着喜欢霍温南的,所以哪怕她跟陈月芬说了好几次她不惦记霍温南了,陈月芬都没放在心上。

以前喜欢得要死要活,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不喜欢了呢?

温粟粟知道自己越说,她们反而估计越误会,于是赶紧从包包里抓了一把五香瓜子出来,打断了陈月芬接下来的话:“我带了点瓜子,大家吃点瓜子吧。”

众人见了瓜子,还是五香的,自然高兴,也不管温粟粟和霍温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拖拉机在路上的时候倒是遇上了牛车,但是很快就将牛车甩在了后面。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便到了县城里,这边的县城不算大,但是陈月芬解释说平时赶集的时候都是很热闹的,只不过现在到了农忙的季节,这才导致这次赶集没有以前热闹,出来摆摊子的人少了。

现在还没到改革开放的时候,是禁止买卖的。但是这个‘买卖’说的更贴切一点就是投机倒把,而这边的村民们把自己家里平时编好的竹筐、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之类的拿出来卖,只要能拿到公社打的证明,是允许来摆摊卖的。

陈月芬买了十来个鸡蛋,集市上的鸡蛋跟供销社里的鸡蛋差不多,甚至还要稍微贵一点,但是胜在不需要票。逛了一圈之后他们直接去了供销社。

温粟粟挑挑选选的买了几块布料,打算用来做窗帘和装饰宿舍,本来还想买块布料做衣服的,可是挑来挑去都没有喜欢的。颜色不适合做衣服,质量也不太好,她打算回去之后给妈妈写一封信,让她有时间给她寄块料子过来。

又将徐月红和苏立春拖她买的东西买好,正准备走的时候,她又看到有男士内裤,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之前偷了霍温南的内裤洗的画面。她的表情有些尴尬,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还他一条。

于是她又买了一条男士内裤,那售货员盯着她看了几眼,强调道:“这是男士内裤,女士内裤在那边。”

温粟粟嘴角抽搐,为了掩饰尴尬,说道:“我知道,我给我哥哥买的。”

售货员这才没说什么了。

刚结好账,陈月芬跑过来,拉着温粟粟问到底给大柱买哪双鞋子比较好。温粟粟选了一双她觉得不错的,陈月芬说道:“是,我也觉得这双好,那就买这双吧。”

孩子衣服倒还好,就是这个年纪比较废鞋。

买好了东西之后,陈月芬拉着温粟粟去澡堂子洗澡。兵团里洗澡不方便,尤其是住在大通铺里,平时大家都是用热水擦一擦的,温粟粟搬到单人宿舍之后,这些天还每天先去小河边擦一下身子,再回宿舍打一打桶热水回宿舍再擦一遍。

饶是这样,温粟粟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但是温粟粟在家时都是泡浴缸洗澡的,还从来没有去澡堂子洗过,所以这次还是第一次来澡堂。

陈月芬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了,付了钱拿了牌子之后让大柱带着弟弟去男澡堂洗澡,一定要洗的干净一点,但又不能在水里泡太久,否则皮肤会皱。

大柱点点头,说:“妈,我知道的,我都来了多少次了。”

说完就带着二柱去了男澡堂,看的陈月芬嘀嘀咕咕的,又对他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有主意感到高兴。

陈月芬朝温粟粟说道:“粟粟,走吧,咱也洗澡去。来兵团这么久,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澡堂吧?等会儿一定要洗的痛快干净一点,下回又只能等放假再来了。”

温粟粟跟在陈月芬后面,虽然一开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十来具白花花的身体,正旁若无人的脱衣服,用毛巾擦拭身体,再加上陈月芬也突然开始当着她的面脱衣服……

温粟粟还是吓得赶紧转过身去,白嫩的面庞突然红了。

这太震撼了!!

她还以为是那种每个人一间的,哪里知道大家就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始脱衣服,她一时之间还没办法接受……

陈月芬此时已经将衣服脱好了,她光着身子,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原本以为温粟粟也该脱好了,可是却见她并没有脱衣服,于是问道:“粟粟,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脱衣服啊?快点,等会儿跟我一起去搓个澡,可舒服了。”

温粟粟:“……”

温粟粟的心里是拒绝的,她没有回头,将脸埋在了手心里,瓮声瓮气地朝陈月芬说道:“月芬姐,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个东西没买,你先去洗吧,我等会儿再来……”

要说陈月芬这人聪明也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温粟粟的想法。

她问道:“粟粟,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脱衣服吧?不过那些南方的知青们不习惯我能理解,可你家不是北京的吗?你咋也不好意思啊?难道你以前买来澡堂子里泡过澡?”

还真没有,温粟粟点点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我以前都是在家里洗的,没来过澡堂……”

陈月芬一听,果然是这么一回事,这才没忍住笑了,还笑得特别大声,她调侃:“你身上有的,我们身上都有,这有啥啊。不过你要真不好意思,那你就再等会儿洗,现在澡堂子里人多,等晚点儿就没啥人了。”

温粟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于是点点头,说道:“嗯,那月芬姐你先洗吧,我先出去了……”

温粟粟说完这话,就逃命一般朝外面走去,陈月芬见她仓皇逃跑的样子,没忍住又笑了。这小丫头,跟她们这些女人都害臊呢,要是将来结了婚,真不晓得该咋办。

等到了下午一点钟左右的时候,澡堂里就没人来了,得等到晚上的时候才会有人来。现在还早,在澡堂干坐着也没意思,于是陈月芬提议带着温粟粟一起去县城别的地方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