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试探

晚餐已经做好了。

宫墨珏拦住了要上楼叫宫慕寒的佣人,自己亲自上去了。

宫慕寒果然如他所料,根本没睡,正靠在床头打电话呢。

听到敲门,他说了声请进,很快就见宫墨珏推门进来。

宫慕寒先是愣了下,继而指了指房间的椅子,让他先坐,然后继续跟电话里的人交代工作。

他电话刚挂断,就听宫墨珏很不悦的说:“医生不是让你多休息吗?怎么不听话?”

宫慕寒白了他一眼,像平时兄弟两聊天那样,语气轻松又有些无奈,“这都是谁的错?”

宫墨珏一点自觉都没有,义正辞严说:“你的助理呢?秘书团呢?他们平时都做什么去了?公司请他们不就是为了帮你分担,你倒好,非要折腾自己。”

宫慕寒:“……”

他表面面无表情,心里怒火却犹如火山地下的岩浆,正蠢蠢欲动的要冲破他身体。

到底是谁在折腾,到底是谁把事情闹得这么复杂,整个公司都跟着忙成陀螺的?

然而,宫墨珏对他不会读心术,一点也没看明白他的意思,依旧端着一副少爷架子,理直气壮对他说教:“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当总裁很吃亏的!”

宫慕寒终于忍无可忍,“那你倒是把这烂摊子接回去啊。”

宫墨珏摊手,果断拒绝,“不要。”

宫慕寒:“……”

他盯着宫墨珏看了好半响,说:“我怎么发现你变了好多。”

变得比以前更让人捉摸不透,变得更厚脸皮了。

宫墨珏再次没看他脸色,自动把他的话当做是夸奖,“真的?”

也不等宫慕寒回话,他又自顾自地睁眼瞎说:“冷月也说我现在更帅了。”

乔冷月只是觉得他比以前温和许多,好相处了,但怕他骄傲,就没说出温柔这个词,只说他变了好多,她更喜欢现在的他。

——也不知道宫墨珏是怎么解读出来,觉得乔冷月是在夸他现在更帅了。

“……”

宫慕寒更是无语了。

他虽然不知道乔冷月具体跟他说了什么,宫墨珏这种自恋的样子,让他想到初次见面的那个少年时期的宫墨珏。

中二期的他,也曾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做什么都凭自己的心情。

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曾是他羡慕的对象,反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就变了。

宫慕寒心情复杂的看着宫墨珏。

眼前的他,好像是回来了,又好像没回来。

“怎么了?”

见宫慕寒盯着自己发呆,宫墨珏皱了皱眉,担忧问道:“又发烧了?”

宫慕寒摇头,“没有。”

他温和笑了下,只是现在脸色太苍白,不在阳光,反而让人有些心疼。

“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宫慕寒低着头,所以没看到,宫墨珏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面上表情明显的变化。

宫墨珏收敛了表情,沉默地看了看他。

“大哥,你又想到什么了吗?”宫墨珏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大概是最近都在带诺诺和小晨,我也总是会想到以前多一些事。”

宫家兄妹三人,相差年龄都不小。

宫墨珏虽然比宫慕寒小了四五岁,但跟宫洛羽相比,兄弟俩年龄更加靠近。

虽然他们也是十来岁了才第一次见面,也不是同一个母亲,但兄弟俩还是有话题聊的。

宫慕寒刚来宫家时,徐安雅让宫墨珏多跟宫慕寒玩,要多照顾哥哥,他听话照做,本以为是一项艰难的任务,没想到最后宫慕寒也很懂事,非但没有拒绝他,还跟他很玩得来。

那会儿,宫墨珏以为自己真的要多一个哥哥了。

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所谓的好,所谓的玩得来,都是装出来的。

宫墨珏了解父母和宫慕寒母亲三人的事,所以他不认为他们三人谁有错,对宫慕寒也没有反叛心理,真心实意接受了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哥哥。

听他提起过去,宫慕寒脸色变了变,忙说:“晚饭做好了吗?”

他不愿宫墨珏提起以前的事。

宫墨珏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站了起来:“好了。我就是上来告诉你的。”

宫墨珏站在床边,询问他的意见,“我让人送上来?”

宫慕寒摇头,掀开被子下床,“不用。我又不是走不了,没那么矫情。”

宫慕寒就是这样,来到宫家后,对谁都说不上热情,对谁都是客客气气,让人挑不出毛病。

连生病也一样,这么多年了都没变过,始终没把他们当做真正的家人。

宫墨珏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把衣服递给了他。

“大哥,公司的事……”宫墨珏犹豫着问。

宫慕寒穿上外套,又抓了抓头发,听了他的话,转身,打趣说:“如果我忙,你要回来帮我?”

几分钟前他这样问时,宫墨珏还是直接拒绝的,已经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宫慕寒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次他也会拒绝。

岂料,宫墨珏很爽快的点头了,“没问题。”

宫慕寒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宫墨珏毫无自觉,又接着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暂时回去帮你处理一些。”

宫墨珏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眼,几乎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其他事情也可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

所有的事情,包括公司的事,以及,他私人的事。

宫慕寒眼神闪躲开,笑了笑,说:“真的假的?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的?”

“你不是病了吗。”

宫墨珏认真说:“我虽然离开了公司,但好歹也还是股东,我还期待着你给我赚钱呢,你要是病倒了谁来实现我的梦想?”

宫慕寒:“……”

前一刻还觉得他变了好多,现在看来都是他想多了。

“你,”

宫慕寒无奈笑了下,“你还真是自私的很啊。”

宫墨珏扬了扬下巴,“这是人的本性,谁都不例外。”

宫慕寒:“……”

宫慕寒发现自己错了,做什么要跟宫墨珏聊这些呢?

他根本就是听不进去嘛。

宫慕寒扶额,“好吧,是我太贪心了,我不该勉强你的。”

宫墨珏眸光闪了闪,急忙说:“不勉强不勉强,这次是我自己想帮大哥的。”

宫墨珏活动了下手腕,又把手指头按得“咯咯”响,一副手痒,想大干一次的样子,说:“最近我的人抓到了不少人,我还没玩够,所以想找点事来做。”

宫慕寒心头一跳,继而不动声色的整理衣服,漫不经心问道:“是吗?结果如何?都审出来了吗?”

宫墨珏点头,“问了一些。不过那些人都是收钱办事的,最后也没问出什么来。”

一说到这里,宫墨珏就又是来火了,“看来我是太久没有做这些事了,手下的人一个个都生锈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宫慕寒心底松了口气,一边劝宫墨珏说:“现在是和平时代,哪来那么多活儿啊。”

“办事不利就是办事不利。”

宫墨珏却不赞同,“等收尾后再好好跟他们算账。”

宫慕寒心头一跳,“收尾?你该不会是想找到他们老巢去吧?”

宫墨珏:“嗯哼。”

宫慕寒莫名的涌上来一股冷汗,他借着咳嗽,抬手捂嘴掩饰了自己在颤抖的手。

“咳咳咳,你,阿珏你真是……”

宫慕寒咳了一阵才停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宫墨珏,“他们可都是国外势力,你难道还要追出去?”

宫墨珏没答话,只是抬了抬下巴。

宫慕寒惊了,更慌了,“可,可那是国外,你带着人过去会不会太……”

宫墨珏眼底掠过一抹杀意,淡淡说:“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

说着,宫墨珏抬起头看向宫慕寒,冷淡淡地说:“大哥你知道我做事风格的,没有人挑衅了我还能安全退出。”

宫慕寒当然知道他的做事风格,他太清楚了。

所以,他才要把这件事彻底作死,把宫墨珏和宫家所有的退路都逼死,所以才会选择了跟那些人合作。

他只是没想到,那帮人会那么蠢,竟然提前暴露了自己。

现在宫墨珏知道那些人的存在,虽然他隐藏的很好,可以他的能力,指不定哪天会查到。

可宫慕寒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箭在弦上,他和宫家,和宫墨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已经收不回来了。

宫慕寒强行压下心底的思绪,故作无奈的看向宫墨珏,说:“你啊。就算再想让他们付出代价,也要看看情况啊。那边好歹是人家的地盘,你贸然冲过去会吃亏的。”

“正常。”

宫墨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牺牲点什么,怎么能让他们咬勾?”

宫慕寒无语了,心里也更慌了。

他顾不得着装必须得体,胡乱扣上外套扣子,说:“走吧,下去吃饭了,别让爷爷他们等久了。”

“嗯。”

宫墨珏淡淡的应了声,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两人都没有走电梯。

走楼梯快到一楼时,宫墨珏突然叫了他一声,说:“哥,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帮你处理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