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月瑶在还有余温的炕上睁开了双眼,一间半房子,四面透风的墙,炕梢有一个半旧不新的红木柜子,上下三层,用来放被褥,和衣服。

地中间放着一张,缺了一角,掉色的四方黄木桌子,几个矮凳子,桌上有一个崭新的茶壶,茶杯,门口放着洗脸架子,春桃正在洗抹布。

月瑶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好在被子应该是新的,蓝白相间的被面,一对棕色的枕头,上面绣着几朵小花

月瑶:“咳咳咳!”浑身无力的掀开被子下了炕。

春桃听见动静回身看着主子下了炕,拿着手巾擦了擦手,赶紧走过去,扶着月瑶。

月瑶虚弱的靠在了炕边:“咳咳!”

春桃一脸的担忧:“主子,感觉好点了吗,奴婢刚去厨房,吩咐下人,给您煮点小米粥,一会就好了!”

月瑶:“嗯!”

春桃:“主子还想吃点什么,我叫他们做去!”

月瑶摇了摇头脸色苍白:“春桃你在忙什么!”

春桃:“奴婢在收拾收拾,屋里看着像是匆忙的打扫一遍,不是太干净。”

月瑶:“辛苦你了!”

春桃:“主子尽快好起来就好,奴婢不累!”

主仆说着话外面传来了孙成媳妇桂香粗哑的声音,“主子奴婢送饭来了!”

春桃:“孙婶子进来吧!”

桂香推开房看着侧福晋坐在炕边脸色苍白,身体羸弱。

桂香低着头端着一碗小米粥,放在了四方桌上,欠了欠身:“侧福晋吉祥!”

月瑶:“劳烦你了!”

桂香不愿意在屋里多呆:“奴婢厨房还有事!”

月瑶面带笑意:“有事你就忙去吧!”

桂香:“诺!”

屋里剩下主仆二人,春桃端起小米粥,拿起小勺,舀了一下粥,轻轻地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后喂给月瑶。

月瑶接过粥碗:“我自己来吧!”

春桃:“主子放宽心,风寒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月瑶点了点头。

慎王爷安排下人送侧福晋去了庄子,心中挂忧,白天忙了一天的公事,晚上回府后心里空荡荡的。

转眼三天已过,月瑶在庄子上养病,身子略微的好转。

春桃看在眼中心里高兴,庄子上的仆人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王妃派人打听侧福晋月瑶的消息,仆人回禀,王妃正坐在屋里茶桌后,喝着茶,红玉在一旁候着。

王妃气的脸色铁青:“贱人命真大呀!”

红玉:“娘娘万不可动怒,算算日子您也就是这几天生产了!”

王妃:“本宫如何不气,天时地利,还弄不死她!”说完眼睛一亮。

红玉:“主子的意思是缺的人和?”

王妃冷冷一笑:“在府里本宫不宜动手,如今她在外,可就没那么多的忌会了!红玉本宫听说侧福晋发配去的庄子,破旧不堪,派人去简单的修整一下!”

红玉疑惑的回道:“是!”

王妃低声说:“多派几个小厮,有沾染疫病的东西,给侧福晋送去!”

红玉心中一惊:“是!”

王妃:“万一侧福晋命大在躲过去,本宫岂不是白忙活了,侧福晋去的庄子,庄园的管事叫做孙成吧!”

红玉:“是!”

王妃:“收买他,替本宫好好照顾侧福晋!”

红玉笑着回道:“是!”

王妃说完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侧福晋月瑶来到庄子上第三日病情已经略微好转,咳嗽的轻了,头也不是那么混混沉沉的,午后来了七八个小厮,说是王妃派来修整一下房屋。

月瑶冷冷一笑说道:“多谢王妃!”

春桃脸色担忧的看着小厮进进出出,屋里换了一张崭新的桌子,柜子也换了,房子也简单的修整了。

当夜侧福晋月瑶就发起了高烧。

第二日春桃进屋端着水盆子,看见侧福晋脸色通红,高烧,赶紧去寻了孙管事。

春桃:“孙叔快去请大夫,侧福晋发了高烧!”

孙成:“春桃姑娘大夫昨个不是来过了吗,说侧福晋好生养病,慢慢会好转的!”

春桃惊恐的摇了摇头眼中蓄满了泪水扑通一下跪在了孙成的面前,拽着孙成的裤角说道:“求您了孙叔,救救主子吧,王爷会来的!”

孙成赶紧扶起春桃:“春姑娘不是奴才不帮你,昨个来的大夫得了时疫!”

春桃摇了摇头:“不会这么巧的!”

孙成:“大夫四处看病,更容易沾染疫病!”

春桃:“还有别的大夫!”

孙成:“大夫留下了药,你们先吃着,我还有事!”说着话步子飞快的走了。

春桃抹了一把眼泪要出庄子,被人挡了下来,“春桃姑娘王爷吩咐侧福晋安心养病,庄园不得随意进出!”

春桃踉踉跄跄的跑了回去。

月瑶此刻高烧,昏昏沉沉的睁开了双眼:“咳咳!”

春桃端了一碗水来到月瑶的炕边,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月瑶勉强的睁开了双眼:“春桃莫要哭了,是本宫连累了你!”

春桃摇了摇头:“奴婢生死追随主子!”

月瑶心中感动:“傻丫头!扶我坐一会!”

春桃放下手中的水碗,扶着月瑶坐起来,在月瑶的身后垫了一个垫子,月瑶倚在身后,靠着墙。

春桃端起碗,扶着侧福晋喝了一口,泪如雨下。

月瑶:“傻丫头别哭!”说着话,勉强的抬起手,擦了擦春桃脸上的泪水:“我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了!”

春桃哽咽着流泪:“主子不怕奴婢在!”

月瑶:“本宫诞下世子备受王爷的宠爱,王妃嫉妒我,陷害我,不过就是想把本宫从王爷的生命里清除,但是王妃错了,在王爷的心中谁有孩子谁最重要!”

春桃:“娘娘王爷对您与其他女子不同的!”

月瑶:“王爷处理完明州木材案子,回府可有来看过我,被王妃欺凌可有安抚过我,京城疫病爆发,在为确定我是否感染疫病,急匆匆的送我走了,可有一句关心的话!”

春桃紧紧的攥住了月瑶的手说道:“王爷派了护卫来,庄子上的人不敢慢待你!”

侧福晋宋月瑶微微一笑,眼中含泪:“春儿,你可知养了一个啊猫!啊狗三年还会有一丝感情的,他的女人,侧福晋病了,不知是否会天人永隔,为何见不到他的身影!”

春桃:“京城爆发了疫病王爷身为朝廷重臣,自然要为朝廷分忧,分身无术!”

月瑶:“是他亲自下令送我走的,为何一面都不见我,病入膏肓你不在,风花雪月长相伴!”说着话月瑶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春桃吓得赶紧拿着手绢擦着月瑶的嘴角。

月瑶:“春桃本宫若是就这么去了,也好,可以去看珠儿了!”

春桃眼泪滑落哽咽的唤道:“主子!”

孙成听见侧福晋屋中的哭声,叹了一口气,脸色伤感喃喃自语。

“侧福晋,奴才也没有办法,一家老小靠是王府生活,王妃的命令不敢不从,王爷是真心对您好呀,特意选了一处偏僻的庄园,人烟稀少,您的消息奴才每日都会派人去禀报王爷,可是王妃才是王府后院的女主人。您病死与奴才无关,您要是好了,王妃必回收拾奴才一家老小。”

孙成喃喃自语未注意到身后的小孙女从房里跑了出来,拉着着自己衣角,奶声奶气的说道:“爷爷!”

孙成回过神来一惊赶紧抱起孙女孙莲:“怎的没在屋里呆着,外面不安全。”

孙莲瘪了瘪嘴说道:“娘娘天天让孙孙在屋中带着,闷闷!”

孙成抱着孩子往后院走:“乖啊!不许乱跑,爷爷给你买糖葫芦吃!”

孙莲三岁大的孩子,还不懂什么是疫病,什么是死人,但是懂糖糖的意思乐了:“爷爷孙孙要这些!”说着话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又道:“不对要这些!”又加了一个小手指。

孙成脸上带点笑意:“好好爷爷给你买这些!”

孙莲:“嗯嗯!”直点头。

片刻的功夫孩子抱到了后院。

孙莲的母亲丁梅一脸的焦急赶紧迎了上来。

孙莲看着母亲一扭头抱着爷爷不撒手说道:“娘娘坏坏!”

孙成脸色一沉:“怎么回事孩子看不好!”

丁梅赶紧解释说道:“公爹窗户破了一个洞,娃从窗户爬了出来,儿媳刚在厨房里摘完菜回来!”

孙成神情略微的缓和:“看住孩千万别去前院!”

丁梅:“不是说侧福晋的病情好转了吗?”

孙成:“壮小伙还有得疫病的,侧福晋身子弱,万一……!”

丁梅诧异的看着公爹,昨天还说侧福晋,福大命大,今个怎么这么说。

慎王爷顾经年会定时的收到侧福晋的消息,今日小厮来报侧福晋已经略有好转,心中一松,如今陛下封宫,太子南英民监国,政务不熟,手忙脚乱,疫情爆发,内忧外患,需要人辅佐,慎王爷顾经年得到重用,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政务,军务,民生,均有参加。

最近朝堂暗涌波动分成两派人马,三皇子南惊天与太子南英民殿下,政见不合,分歧过大,三皇子二十有九,成熟稳重,心中对国家有一腔抱负,目光远大,睿智,处理政事先想到的是国家的利益。

太子排行老八今年二十一岁,为人略显青涩,耿直的一个人,处理政事先想到的是百姓。

后宫一手遮天的是淑妃娘娘,三皇子生母,太子生母已亡先皇后富察纳兰。

好在陛下南开外尚在,封宫养病,朝堂为乱,太子监国,阻力不大,人心确多有不服。

这日三皇子南惊天在京城的太白酒楼里做东,宴请慎王爷顾经年。

天字七号雅间内

南惊天一身水蓝色长袍,头戴冠玉,腰坠和田玉,手里端着酒杯一脸愁容:“王兄如今京城人心惶惶,可怜了百姓们,弟怎会不知!”

慎王爷顾经年语气微凉:“人人都知道!”

南惊天:政见不合,人心不服,你看看老八的三个方案,一主张国库发放银两救治百姓,二减轻赋税三控制人口流动,只知道眼前事,目光短浅之徒!”

慎王爷面无表情说道:“太子的抉择想必身边有大臣辅佐!”

南京天怒道:“开国库放银子,放多少下去,少了毫无成效,多了国库空虚,如今可是三国鼎力,趁乱发兵,咱们大周拿什么打仗,将士吃什么!”

“减轻赋税,父皇每年田租:十五税一,改成三十税一,大周如何运行,国家如何运转,内忧外患,专治内忧,外患更应考虑!”

顾经年自斟自饮的喝着酒吃着小菜,仿佛是置身事外的一个过客。

南惊天怒火越说越旺拿起一杯酒一饮而进。

慎王爷:“老三,陛下心中自有考虑,这个时候也是考验老八是否适合帝位的最好时机!”

南惊天面色铁青重重的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千不该万不该,折辱我的母妃!”

顾经年诧异的看了看三皇子,皇家密事少打听为妙。

南惊天:“母妃喜欢奢华贵重,艳丽之物,太子节俭,总是看不惯,昨个母妃穿了一件紫红色的真丝衣裙,太子碰见竟然敢给我母妃甩脸子!”

顾经年:“想必国事忧心,疫情暴乱,脸色不好!”

南惊天:“后宫群臣就算死了亲娘的,谁敢和我母妃甩脸子!”

顾经年眼中幽暗的说:“太子性子直爽,心地善良!”

南惊天:“是!就算性子直爽,身边的官员也一个样,自命清高不凡,不屑与之同流合污,过个生日,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半个满月酒,京城高官员私底下哪个不得送礼千八百两的,他家的大臣最多随礼一百两,还不够爷下个馆子的,让人家怎么回礼,说来都是笑话!”

慎王爷听着,未插言。

南惊天:“太子身边的良睇,杨落兰,父亲杨温杰是一个三品官,太子死党,六十六大寿,河南京城外调官员,傅盛齐四品官职任职三年,期满回京正好赶上,一时忘了,送了一千两银票,这事闹得,好悬没掉了脑袋,御史韩山第二天就参奏傅盛齐,贪污腐败,下了大牢。

慎王爷:“本王听说傅盛齐,在河南任职是官声很不错的!”

南惊天:“所以查出了点事,父皇放了他,官职撸了,谁家没几个亲戚帮衬一二,过年节日,谁家不送礼收礼!”一杯一杯的酒下肚,三皇子有了三分醉意又道:“老八当家以后没爷的好日子,得过得紧巴巴的!”

慎王爷:“陛下如今不到六十,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太子殿下,未必不会转变!”

三皇子冷笑三声:“眼前这一关不知他是否能过得去!”

慎王爷:“朝廷震荡,边关战乱,最坏的结果!”

三皇子:“父皇不会坐视不管!”

慎王爷:“或许会换一个监国的人选!”

三皇子微微一笑,今日宴请慎王爷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