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一日

慎王府侧福晋宋月瑶出殡的日子,王府内静悄悄的,连一个哭丧的人都没有,因为王妃穆南萱还在坐月子,下人们生怕触了眉头。

而王府内的下人,无一敢穿丧服,但是大多都换了一身素衣,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带了一点哀伤。

慎王爷此刻站在侧福晋生前的住所竹月居屋内,一身黑色金边的锦缎长袍,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侧福晋的棺木喃喃自语。

顾经年:“月瑶,孤来看你!”话落一行清泪从眼中流下。

张贵在一旁后着:“王爷时辰到了!”

顾经年心中伤痛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张贵一摆手屋外进来了几个小厮,见到王爷站在棺木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上前抬起棺木。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男子慵懒的声音:“且慢!”

顾经年一怔,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

屋外大步走进来的男子不是别人,是瑞王,身后跟着护卫张奇与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随后到来的是将军梁舜与桃枝夫妻二人。

顾经年看了九王爷一眼,瑞王一身白色长衫,头戴墨玉,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九王爷嬉皮笑脸的说:“九弟不请自来,太和兄莫怪罪!”

桃枝双眼无神的看着侧福晋宋月瑶的灵堂,跪在牌位后,泪珠连连:“主子桃枝来了!桃子来看你了!”

梁舜略微行了一礼:“慎王爷节哀!”

顾经年点了点头。

九皇子身后的女子一身白色衣裙,蓝色的面纱正是宋月瑶,此刻心中有些忐忑的面对着慎王爷顾经年。

宋月瑶抬头看着灵堂中的棺木,以及不知棺木里的尸体会是谁,又看了一眼慎王爷心中酸涩感蔓延开来!”

慎王爷看了一眼月瑶,月瑶连忙躲避顾经年的目光。

九皇子连忙挡在月瑶的身侧,低沉的说道:“替本王上一炷香!”

月瑶欠了欠身未语,来到牌位近前拿起香点燃,恭恭敬敬的对灵堂上自己的牌位拜了三拜,退回九皇子身后,目光看向跪在灵堂下哭的凄惨的桃枝。

月瑶叹了一口气。

梁舜点燃了一炷香拜了三拜后,扶起了桃枝,满眼的心疼之色。

桃枝哭哭啼啼的起身,看着慎王爷冷言冷语说道:“慎王爷平安康健,又得了麟儿,恭喜了!”

顾经年脸色一沉。

九皇子赶紧打圆场:“梁夫人此处不宜说恭喜的话!”

桃枝一脸悲伤的看着九皇子:“瑞王,娘娘在世时多次提过,您是她的救命恩人,奴婢铭记在心!”

九皇子看着顾经年的脸越来越黑笑了笑说道:“侧福晋仙去,若是泉下有知,会保佑孤平安的!”

顾经年脸色难看的看着瑞王:“瑞王说笑了,及时已到,莫要耽误了本王的侧福晋入土为安!”

九皇子随意的说道:“侧福晋病故的祖坟埋在哪里,以后棠笙好去拜见!”

顾经年语气阴森:“顾家祖坟!”

九皇子嘲讽的笑了笑,这侧福晋若是真死了,顾家的祖坟是进不去了,是谁这么狠的心多大的仇,死后都不放过,抛尸乱葬岗,。

九王爷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一阵的心痛,若不是得自己相救,死后都不能入土为安。

月瑶被九王爷护在身后,这一刻内心出奇的平静,和踏实,原来被一个男子全心全意护着的感觉是依靠,依恋。

九王爷抬头看了一眼顾经年,暗骂废物,一个女人都护不住。又让一个不知名的野女子进你顾家的祖坟,祖宗都得气死,顾家后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顾经年看着被九皇子护在身后的女子,心里涌出怪异的感觉,那女子进屋就低着头,在九皇子的身后。

月瑶仿佛感觉到了顾经年打量的目光,心中一紧往九王爷身边又靠了靠。

小厮匆匆忙忙的进来通报:“慎王爷陛下的圣旨到了!”

慎王爷一愣,随后大步迈出侧福晋的竹月居,来到顾府的大门口内。

一个小太监长得白白净净的,手里拿着明黄的圣旨,一脸的诧异的表情,看着手中的圣旨。

侧福晋当真是霸气,一个妾的身份病故,竟然能得到陛下的封赏,京城里的头一份呀,太监暗暗竖了一个大拇指,可是无用,人已经死了,心里不免觉得侧福晋死的可惜。

顾经年撩起衣袍跪到在地,接着顾家的仆人丫鬟,姨娘,除了王妃,均跪到在·圣旨下。

九王爷,梁舜夫妇跪在了后方。

太监王福海今年二十一岁,声音尖细,肤色白嫩,见到顾府的人都到齐了,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家地十八代侧福晋宋月瑶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品行纯良……特赐封一品浩命,钦此!”

顾经年心中一震接过圣旨叩头:“谢主隆恩!”

小太监王福海赶紧扶起慎王爷顾经年:“王爷节哀!”

然后小太监眼尖的看着九王爷在人群中,连忙一脸的谄媚的表情上前行了一礼:“瑞王千岁,陛下念叨您好几天了,最近也没见着您,平安信也不写!”

九王爷微微一笑:“这不时小福子吗,最近听说你高升了!”

福海:“瑞王爷您何必打趣奴才,疫情严重时,没人敢跑腿了,宣读圣旨才轮到奴才!”说完话后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看着九王爷身边的佳人。

九王爷连忙挡住小福子探究的目光。

小福子嘿嘿一笑,这护的可真紧,瑞王府只怕快要传出好消息来了。

九皇子转身看着慎王爷说道:“王兄九弟告退!”

慎王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九皇子身后跟着的女子与慎王爷擦身而过,顾经年下意识的要伸手,拉住女子的手。

九王爷像是略有所感,转头,这一目映入了九王爷的眼中,瞳孔一缩。

突然主院跑出来一个小厮:“王爷王爷不好了王妃娘娘被门匾砸晕了,吐血昏迷不醒!”

王爷一惊,伸出的手,擦着月瑶的衣角划过,脸色凝重的转身大步往关景阁走去。

月瑶眼中含着泪水回望着慎王爷·的背影,九王爷一把抓月过瑶的手眼神幽暗说道:“孤不会错过的!”拉着月瑶的手出了慎王府。

梁舜看着九王爷离去的背影,觉得他身旁的女子有些奇怪,未加多想低头安慰着身旁女子,妻子桃枝。

桃枝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慎王府的大门想着最后相见的那一日,侧福晋送自己出嫁在耳旁的话语声:“桃枝要把梁舜的心牢牢的抓在手里,哪怕他真是一个断袖,你的人生也会充满阳光!”

九王爷脸色发黑的拉着月瑶的手,坐上马车返回瑞王府。

坐在马车里九皇子为发一言,月瑶蒙着面纱也老老实实的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好像是一副犯了错的样子,心里可是拐了七八道弯,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马车在街道上行驶不快,路边的人很多,人来人往,京城又恢复了欣欣向荣的景色。

马车路过一处卖成衣的商铺,月瑶灵机一动,笑呵呵的看着九皇子说道:“棠笙我想添几件衣裙!”说着话月瑶的手轻轻的拽着九皇子的衣角晃动着。

九皇子幽怨的眼神看着月瑶好像弃妇一般,月瑶被看的心下一紧。

“停车。“九皇子嘴里吐出三个字。

车夫立刻的勒住马:“吁吁!”

月瑶立刻换成撒娇的语气,调皮的伸出小手说道:“棠笙票票拿来!”

九皇子看着月瑶迟疑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着月瑶,片刻从衣袖中拿出一百两银票。

月瑶笑呵呵的接过心里盘算着跑路的路费足足的。

九皇子神情落寞的说道:“你没心!”

月瑶低声的说道:“因为她在你那!”撩起车帘子下了马车。

九皇子心中一震,原本酸涩的心情,此刻像抹了蜜一样的甜,随后笑着下了马车。

月瑶心中的真实想法是,棠笙我在骗你,这么说只是降低你的戒心!我想要逃离这个令我窒息的京城。

车夫赶着马车靠在了一边,身后几个护卫也随着主子进了成衣铺子。

月瑶根本无心挑选衣服,随意的翻看,琢磨着如何逃走。

突然眼前一亮,对呀,试一试衣服,自然得有换衣间,然后借着机会从后院跑。万一试衣间在铺子里,还可以找个借口去茅房,肯定得去后院。

月瑶稳了稳心神随手拿过一件紫色衣裙,笑眯眯的问着卖衣服的一个中年女子,衣服的质地与款式,设计灵感等等。

管事很热情的介绍着衣服,夸赞着月瑶穿上一定漂亮

九王爷看着月瑶挑选着衣服,仿佛刚才发生事,是一个幻觉,九王爷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月瑶:“我想试试衣服,可以吗!”

管事中年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月瑶的身材与她手中拿的衣服尺码差不多点了点头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月瑶笑了笑跟着她去了后院,回头看了一眼九皇子说道:“不许过来偷看我换衣服!”

九王爷眼角微眯神色不明的点了点头。

月瑶与管事去了后院,小眼睛四处的打量着周围,哪里有逃跑路线。

月瑶手里拿着衣服,笑呵呵看着管事说道:“大婶您家茅房在哪,我想去一下!”

管事接过衣服手指了一个方向:“北边最后一间房西面的一个木板钉的没有盖就是茅厕!”

月瑶:“谢谢大婶!”奔着北边最后一间房走去,茅房前面有一个帘子挡着。

管事见月瑶进了茅房先推开了屋门进里等候。

月瑶偷偷的掀开帘子的一角,见到管事进了屋赶紧撩起茅房的帘子,奔着后院的大门走去,轻轻的开了门,后院是一个小胡同四通八面,月瑶关上后院的门,随意的选了一条路,撩起裙子一路小跑,片刻没了踪影。

月瑶小跑了半个时辰左右,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根本不知道跑到哪了,可以肯定的是还没有跑出京城,四周都是民屋,很规整。

街道上过来一个老头赶着马车,马车内传出,几个小孩子的嬉笑声,和一个女子的话语声。

月瑶赶紧拦住马车哭腔的说道:“大爷我娘病了,夫家不准我回去看,我就偷跑出来了,要是被抓回去,挨打不说,可能见不到我娘最后一面了!”

老头语气微凉的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跑出来的丫鬟,老头子可不想惹麻烦!”

月瑶赶紧从头上拔下一个金簪,这是今早九王爷送来一副首饰其中之一。

老头看着眼前做工精致的金叉,眼睛冒光:“上来吧!”

月瑶:“谢谢大爷!”撩开帘子上了马车后忽然想起我擦,忘记问这老头要去哪了。

月瑶连忙问:“大爷你们这是要去哪?”

老头:“不必知道我们去哪,你只要知道我们出京城即可!”

月瑶:“嗯!”在马车里做好,看着车内的两个小孩正在直直的看着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身材略瘦,外貌一般,微笑的打量着自己。

月瑶连忙低下头,规规矩矩的坐好,幸好蒙着面纱避免了尴尬,逃跑必带装备。

马车在京城内的街道上行驶的不快,月瑶的心中每一份每一秒都备受着煎熬。

月瑶正暗自唾弃自己,傻,还蠢,九皇子,啊不对现在是九王爷瑞王,先是以命相护,后是以命相守,宋月瑶你就是个傻x,你跑什么荣华富贵在手,没吃过苦吗,傍个大款,有权有势不好吗!

月瑶的心中虽然把自己骂个半死,可是内心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却是永远无法忽视的,我要的是平等的人生,平等的夫妻关系,简单的生活。

九王爷虽好,可是终究会纳妾的,九王爷虽好可是自己有老的一天,没有了颜色,他还会对我这么好吗,最主要的是,自己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嫁给九王爷为正妃,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宁可饿死,也不卑躬屈膝的活着。

九王爷在成衣铺子里等了大约一刻中未见到月瑶的身影,一种不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片刻摇了摇头无语的笑了,宋月瑶,宋月瑶,你以为本王是顾经年那个废物吗,媳妇看不住,爷里里外外的带了多少人,你心里没点数吗,傻媳妇呀!忽悠本王你还是嫩了点,先出去放放风也好,孤随后接你回府。

唉唉,你跑什么,当真就这么喜欢田间乡下的生活吗,忽悠本王心在我这,人都不让孤碰,孤又不傻,信你个鬼。

成衣铺门外急匆匆的走进一个男子单膝跪地:“王爷侧福晋跟着人贩子跑了!”

九王爷气的不知该哭还是笑说道:“爷的女人,若是有半点闪失,你提头来见!”

男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