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婉心凝视着江一尘的眼睛,道:“别说傻话,注意自己安危!”江一尘每次在千军万马中厮杀,总让胡婉心担心不已,今天也是如此。

江一尘大笑,道:“你命人准备庆功宴吧!”迈步下城,对着城门口整装待发的一千士兵振臂一呼,大声道:“弟兄们,杀敌立功的时机到了,冲啊!”翻身上马,率人直冲安太清的大营。

这一千士兵都是仅存的老兵,战斗力强悍无比,见主帅亲自上阵,更是士气大振,先前出击的二百士兵,见援军到来,也是返身杀去。很快的,安太清的两只百人队就被杀退,向两侧溃散。

胡婉心早有算计,在江一尘率军出城时,就命一部分士兵往两侧散开,实行反包围。叛军在两侧遇到强力阻击,无法突围逃离,只能往中间退却,赶鸭子一样被官军追击着逃进大营,撞倒栅栏无数,叛军大乱。

胡婉心见计谋成功,大喜之下,命令城内士兵全部出击。

江一尘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安太清的大营,枪挑剑劈,挡者披靡。安太清见势不妙,拍马往后营逃去。

两员敌将各使刀枪,鼓勇上前,乘江一尘挥枪击飞两支利箭时,挺枪冲其后心刺去。江一尘听得后面风声劲急,知道有人偷袭,忙乱中来不及格挡,只能使半招镫里藏身,堪堪然让过,随即单手持枪反刺,正中敌将咽喉,登时落马毙命。

另一员敌将见江一尘半个身体还挂在马背外面,以为有机可乘,挥刀猛砍。江一尘手一抬,后发先至,枪尖直指对方咽喉。敌将大惊,连忙收回长刀,往上格去。

就这一瞬间,江一尘已经坐直了身体,一掌击出,正中对方胸口,当即打的他鲜血狂喷,俯身在马背上,头无力的耷拉下去,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一名士兵趁机一刀砍去了他的头,马匹不知道主人已死,驮着无头尸体往前奔去。

这些士兵跟随李嗣业征战多年,早就见识到了李嗣业的盖世武力,今日见江一尘的勇猛丝毫不弱于李嗣业,技巧方面更是远胜,敬佩之余士气爆发,四处追杀叛军。

安太清见败局已定,带着几十个亲信往东逃去,燕军将士见主帅跑了,兵无斗志,纷纷后撤,南城和北城方向的也是如此,都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江一尘在马上举枪大喝:“除恶务尽,弟兄们追啊!”率军追出二十多里才停止。

安太清刚到怀州城下,没来得及显摆一下武力,就吃了个败仗,一路上收不住败逃的脚步,直退到五十里开外,方始心定,开始收容败兵,上报向史思明求援,一时间也没有胆子再次进犯怀州。

怀州城内一片欢腾,胡婉心早就命人准备了庆功宴,大伙欢呼痛饮,对江一尘和胡婉心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从邺城大败后,王师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而且是以弱克强,胜的干脆利落,肃宗和李光弼闻此捷报,都派使者前来表示祝贺。

胡婉心命人把将士们的功劳登记在册,交给江一尘。江一尘随手翻阅,笑道:“婉心,这些功劳有没有夸大之处?”胡婉心道:“按照他们上报的登记,没有核实。”江一尘合上功劳薄,道:“就按此上报吧,将士们冒着生命危险和叛军搏杀,即使有所夸大,也是情有可原,我还巴不得人人都做节度使呢。”胡婉心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军这次伤亡很小,可以说是完胜了。”

江一尘道:“安太清短时内不会再来,怀州暂时算是安全了。”胡婉心道:“刚才探马来报,史思明已经攻占了郑州,正在向洛阳进发。”江一尘想起那天胡婉心的话,道:“我记得在洛阳时,你让李将军放弃洛阳,可有什么道理?”胡婉心道:“先前只是一个提议,现在看来必须要放弃了。”江一尘道:“洛阳是东都,社稷的象征,这么不战而走,肯定要被人说成畏敌避战,陛下也会不高兴。”

胡婉心不屑的道:“朝廷这些文官,对打仗一窍不通,除了大放厥词,啥事都做不成,你想想,史思明刚拿下汴州和郑州,士气极盛,正面相抗,必败无疑,洛阳无险可守,倒不如弃此孤城,避敌锋芒。”江一尘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放弃洛阳后,移防到哪里才能阻击燕军?”

胡婉心道:“洛阳西面的河阳是极佳的拒敌之处,进可攻,退可守,可以遏制史思明西进关中!”江一尘道:“听你说的有理有据,就是不知道李将军会不会采用你的主张。”胡婉心一笑,道:“现在我们说的话李光弼听不到,不过上次我已经和他说了,就是不知道他记住没有?”

三天后,消息传到,九月廿七,史思明率兵顺入洛阳,却只得一座空城,又怕李光弼抄其后路,只好又退兵出城,屯于城北白马寺,与李光弼隔河相对。李光弼审时度势,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主动放弃洛阳,以河阳为据点,和史思明相持。此时史思明仍具十万兵马,而河阳城内官兵仅二万人。

江一尘笑道:“婉心,李将军还真是采用了你的策略,留给了史思明一座空城。”胡婉心却没有得色,道:“敌众我寡,放弃洛阳,退守河阳是迫不得已之举,形势还是对我方不利。”江一尘道:“史思明打了这么多仗,怎么队伍倒是越来越多了?”胡婉心道:“史思明富甲天下,招兵自然容易多了。”江一尘甚是不平,道:“太上皇励精图治几十年,积累的财物都送了史思明,现在弄得自己入不敷出,真是岂有此理!”胡婉心道:“好歹你们这些大官的俸禄还没拖欠,别愤愤不平了!”江一尘笑道:“这些事现在说了也没有用,我也是发个牢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