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现十几丈外另有一栋小楼,孤零零的竖在那里,和别的房屋都不相连,显得十分怪异,仔细看时,房间里隐隐有灯光射出。

好奇心起,沿着小径大大方方走过去,刚到楼下,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和花弄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江一帆有点意迷神乱,想上楼又有点胆怯,站在楼下发愣。

香气益发浓郁,江一帆鼓起勇气,一步步走上楼,在房门外几步远站桩,不知道该敲门还是下楼。房内除了轻缓的呼吸声,没有别的动静。

对于花弄影,江一帆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首先是惊叹于她的绝世容颜,其次是对她的来历充满了好奇,一旦明天按计划离开洛阳,这就会成为永远的未解之谜,江一帆有点不甘。现在恰好是个机会,史朝义烂醉如泥,正在酣睡中,花弄影独处一屋,不至于被人窥见甚至误会,但是直接敲门打听,又觉得唐突,一旦花弄影误以为自己图谋不轨,喊起来的话,更是解释不清,最坏的结果是侍卫抓住,当成奸人,失陷在这里。

考虑再三,江一帆觉得没有必要为了打听一陌生女子的来历而做此荒唐之举,缓缓转身,打算离开。

刚迈出一步,屋内传来一声轻笑,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江一帆如被雷击,脑子里一片空白,当下就定住了,直到耳朵里传来轻微的开门声,方才转过身来。

门口站着的正是花弄影,暗淡的烛光下更显得娇艳无匹,冲着江一帆微微一笑,道:“何神医,外面天冷,请进屋坐!”江一帆方始回过神,暗叫:“惭愧!”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为何面对花弄影会手足无措?江一帆自己都想不明白,眼睛一转,见四下无人,快步进屋,拱手道:“在下唐突,还望夫人莫怪!”

花弄影掩上门,道:“何神医好雅兴,寒夜中还在花园散步。”江一帆尴尬的道:“在下酒醒后喝了点茶,一时睡不着,就在院中随便走走,没想到惊扰了夫人,实在是失礼!”站起身又是一揖。

花弄影道:“别这么多礼节,看着都觉得虚伪!”江一帆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花弄影见他神情局促,暗暗好笑,问道:“何神医,你是如何找到这小楼的?”江一帆老老实实的答道:“不瞒夫人,在下是闻香而来。”花弄影奇道:“什么闻香而来?”随即醒悟,自己身上散发的香气引来了江一帆,嘻嘻一笑,道:“何神医,你的鼻子可真灵啊,不亚于府中豢养的那两条大狗了!”

江一帆见自己被花弄影比喻成狗,有点哭笑不得,道:“别说狗了,在下刚才上楼时,发现地上聚集了无数的蚂蚁,想来它们也是被夫人身上的香气吸引。”花弄影娇笑道:“何神医,想不到你这么会说话,我在王府中住了也有一年多了,可从未见过蚂蚁跟着我!”江一帆道:“世上有瞎眼的人,自然也有瞎眼的蚂蚁。”

花弄影笑的花枝乱颤,道:“何神医,你做大夫可惜了,燕皇下面缺个能言善道的人,要不我让怀王举荐一下?”江一帆叹道:“我只适合做个大夫,做官是做不来的。”花弄影收起笑容,冷冷的道:“何神医,你这一身内功可了不起啊!”江一帆坦然道:“在下说过了,内功得自高人传授,行走江湖,总要有一技防身,特别是现在兵荒马乱的时期。”花弄影道:“这一身内功已经远远超过了防身需要,纵横江湖也已绰绰有余了。”江一帆反问道:“难道功夫练的深还是有问题了?”花弄影语塞,道:“我只觉得一个行医的,有这么深的内功太不寻常了!”眼睛盯着江一帆,冷笑道:“你真是一个医生?为何我就不信?”

江一帆不动声色,道:“是否医生,有这么多的患者可以证明,还有,夫人的腿疾是谁治愈的?”花弄影一呆,道:“难道是我多疑了?”江一帆道:“可不是嘛,在下倒是有个疑问,还望夫人给在下一个完美的答案。”花弄影点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也没有可隐瞒的。”

江一帆抬头,两人目光相触,花弄影首先躲避,道:“何神医,想问就问,这么盯着我干嘛?”江一帆微笑道:“在下自小跟着家师行医,可以说阅人无数,深知人体五行生克的奥秘,但是适才给夫人把脉时,体会到了强大的木质灵气,而余下四气微不足道,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夫人坦诚相告。”花弄影轻轻叹口气,道:“果然是神医,我知道瞒不过你。”手往北一指,说道:“我并非凡人,乃是北邙山中的牡丹仙子!”

江一帆早已断定花弄影是树木花草成精,此时听她自称是牡丹仙子,还是微微一惊,道:“花草成精极为不易,不知道夫人今年高寿?”花弄影白了他一眼,嗔道:“高寿?我有那么老吗?”江一帆暗骂自己不会说话,没有一个女人喜欢被人说成老,包括眼前的花弄影,当下忙道:“在下失言,夫人有惊世的姿容,和老字完全不搭边!”花弄影嫣然一笑,道:“不算太笨,知道将功补过!”江一帆生怕说错话,不敢多言,静听花弄影说下去。

花弄影眼望西方,思绪也随之飘到了远处,道:“我祖居终南山,也不知道活了多久,三百年前,已经修炼成精,但是一直未能化成人形,直到女皇则天时候,出了一件事,迫不得已之下,我迁居到了北邙山中。”江一帆奇道:“出了什么事?还能影响到你的迁居?”花弄影道:“这事才过去五十多年,难道世人这么快就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