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翻来覆去,几日间,有人由忧虑成了惊喜,有人也从暗喜变成新恨。

而江南,楚亦蓉他们在双虎山住的却并不好。

石永峰的吕澜,被萧烜紧急招回宫,一回去就被扣了一个勾结外敌的名头,直接下了狱。

萧煜一边想着怎么把他捞出来,一边还给双虎山传信儿,让他们派人去石永峰盯着,怕倭人嗅到这边的气息,再趁乱攻来。

这种事,交给别人,周牧不放心,他自己就带人去了。

双虎山自大当家的死了以后,曾因争夺首位,做过一次比武。

当时二当家邵定,大当家亡妻郝青,还有周牧,三争其位。

在众人都不看好周牧时,他却胜出了,并且成功把双虎山由匪变成了农。

虽还居住在双虎山上,却极少再动手去抢过往商贾。

这对原本就是农人,只是无奈上山成匪的人来说,是好事。

可对那些自来就是匪,好吃懒做,就靠着抢劫别人东西过活的人来说,就是极难忍受的。

当时周牧虽把邵定压了下去,却因为他手里有一帮兄弟支持,自己也不好一下子把他的势力清除干净,所以他仍然是二当家的。

邵定也算卧薪尝胆,一直在他下面忍气吞声,过了一年的时间。

如今周牧一离开,他立刻就揭杆而起,把自己那一批人招集起来,准备烧了周牧的后院,重占双虎山。

而烧周牧的后院,首先要杀的一个人,就是郝青。

郝青当年也对邵定不满,虽然自己没争到一把手,却是支持周牧的。

她是飞虎的女人,手里自有一帮忠勇之士,她拥护周牧,那帮人就跟着她一起拥护。

所以在过去的一年里,邵定几乎是被他们两个夹的连气都喘不上来。

周牧的离开,对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把郝青一除,她那边的人拉到自己这边,自己就占了一大半的势利,周牧手里的人本来就带走了一些,剩下的随便一收拾,到他回来时,等着他的就是一把屠刀。

所以周牧刚一离开双虎山,邵定就再也按捺不住了,连夜商议此事。

小红他们也很机警,一发现势头不对,立马也找楚亦蓉商议。

楚亦蓉是不想惹这些事的,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暂住,所有内部的事宜,如果不牵涉人命,她断不会开口。

她从来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但事情一旦惹到了她手里,很多时候就会做绝。

她知晓自己的习性,便不轻易出手。

小红过来跟她禀报时,她只说:“先看看再说,告诉我们的人,不要轻易动手,还有,药铺子里的人也不要随意出去走动,以免招惹什么事。”

小红刚把她的话传下去。

郝青就来找她了。

郝青做为双虎山,前老大的女人,自然是认识楚亦蓉,也知道她与余三爷的关系。

后来周牧坐了第一把交椅,跟余三爷时有书信来往,这些郝青也知晓。

所以在她看来,楚亦蓉是会站在周牧这边的,现在事出突然,先把自己这边安顿好,也不亏对周牧的一片信任。

她是大哥的女人,也带着大哥的风范,一见到楚亦蓉,就直言道:“邵定要造反,第一个就是杀我,然后是周牧,楚姑娘是余三爷的人,此事我不好让您做什么。

但你们是来投靠周牧的,邵定一旦得手,定然也不会放过你们。

所以如果楚姑娘此时要离开双虎山,我是可以护送你们下去。”

有一刹那,楚亦蓉确实想走。

可一想到他们这一大群人,忙忙的来了,还未歇过脚,就又要走,最关键是现在出去,根本无处落脚,便又迟疑了。

她问郝青:“如果邵定要动手,会用什么方法?”

郝青说:“他还能有什么方法,仗着自己的功夫好,直接向我动手呗。”

楚亦蓉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双虎山这么大,你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他不怕你跑了,然后再折回来跟他算帐?”

郝青就笑了起来:“楚姑娘,山匪虽然奸猾,却也真没有读书人那么多花花肠子,遇到正经事,还是会用武力解决。

再者说,邵定的目的就是把我赶走,只要我从这里离开了,他就是飞虎帮里的老大,再回来谈何容易?

正如双虎山很大,出去容易,进来是很难的。”

楚亦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她:“那你觉得他会什么时候动手?”

郝青:“看情况,应该就这两日,我也会多加小心。”

楚亦蓉又问:“他如果带领他的一帮人,向你发难,你可有解决的方法?”

郝青:“打,胜者为王,不过我不会让他那么容易胜。”

楚亦蓉已经起身,抽了一张纸,拿了一支笔,铺在桌子上叫郝青过来:“嫂子,我们可以先模拟一下,他可能从什么地方下手,又会怎么出手?”

这个郝青倒是想过,只不过她都是在自己脑子里想想而已,像楚亦蓉这样,拿笔记下来,还是头一遭。

几笔就把双虎山大致的地形勾勒出来,然后按照郝青的说法,邵定会从几个地方出手,会使用哪些招数,也都一一写出来。

然后,她再问郝青的对敌之策。

按郝青一开始的想法,就是硬拼,最后死了,那是自己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楚亦蓉却笑道:“嫂子,你两个现在不是单打独斗,手里都带的有人,而这些人的能力有强有弱,并没有谁的技不如别人的,所以只要好好筹划,这一仗你不会输。”

这就用到了兵法,深的她也没说,只简单告诉郝青,邵定从哪一边来,她都要先避其锋芒,后而攻之。

郝青还有点别扭:“从背后打人,这不是君子之举吧?”

楚亦蓉笑着问她:“那邵定趁着大当家的不在,揭杆起事来杀你,就是君子之举吗?”

郝青便被她问住了,顿了一下才回:“他不仁,我们不能不义,不然不是与那种无耻之徒一样了吗?”

“并非如此,嫂子你守住那一点仁义,让他赢了,邵定不会夸你,也不会向剩下的兄弟赞你。

只会说你真的技不如人,死有余辜,而你赢了,话要怎么说,都是看你高兴。

退一步说,咱们原本就是山匪,在世人眼里哪有什么大义仁义,又何需在他面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