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依旧平静如一滩死水。

对,依旧。

我开始想法设法的躲开弗雷德,虽然这很困难。但他似乎也没有想好应该怎么面对我,往往只是沉默的跟在我后面,看着我上课、下课、吃饭、回寝室。

想想我之前的几年时光,倒像我们两个人掉了个儿。

我有些嘲讽的笑了笑。

“……学姐?”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我,我微微侧脸发现真的是个熟人。

“你好。”我礼貌的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小学弟吞吞吐吐了一会儿,在我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终于决定开口,“学姐你是……和韦斯莱分手了吗?”

我怔了一下,若有所感的朝格兰芬多长桌望去,正与弗雷德的目光相接。我平静的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扯出一个冷漠的微笑,一字一顿的说:“是啊,我们分手了。”

眼见弗雷德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我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快意。

然而依旧夹杂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按了按心口,淡漠的想,可能这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还有什么事吗?”我把头扭回来,淡淡问道。

小学弟担忧着看着我,“学姐你的脸色好差……真的没事吗?”

“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我立刻就快步离开。我受够这种虚与委蛇了。

小学弟似乎在我身后叹了口气。

……

我已经想好未来要做什么了。

糕点师。

至少我不高兴的时候可以自己哄自己开心。毕竟现在这个世界上,想让我开心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斯内普教授很明显对我的职业规划非常不满意。他把我轰出了办公室宣称我那愚蠢的职业不需要考过任何一门Owls,只要长张嘴就可以了。

哦。这样正好。

我立刻抛下了所有作业跑到了厨房里。一群家养小精灵热情的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我本来是想向它们学个糕点什么的,被他们这种尖利的声音一闹突然什么都不想学了,我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有酒吗?白的那种。”

小精灵们停了一瞬,又尖声争吵起来。

有的认为我提出了要求就该立刻办到,有的认为我未成年不能喝酒。它们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居然打了起来。

我脑仁突突疼,干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拿酒来!我要最烈的那种!”

终于有个小精灵一阵翻找,怯生生的拿了个瓶子递给我。

我拿了个杯子倒满了一杯,然后一口喝干。

这是我两辈子来第一次喝酒。

真难喝。

比眼泪还难喝。

……

弗雷德被乔治略强硬的拽到了厨房,“你都已经不像你了,弗雷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一下,你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的。”

“急不得?”弗雷德伸手挡住眼睛,嘴角勾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你知道吗?她今天看着我的眼睛笑着告诉她的那个追求者,说我们分手了。”

“再不急……我就真的要彻底失去她了。”

“所以我才拉你来这里呀,”乔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喝点酒去找她,把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推开门,看清门里的情况惊叹了一声,“哇哦,看来你不需要喝酒了。”

弗雷德慢慢走进厨房,发现里面的桌子上趴着一位金发姑娘。恰巧和他放在心尖上的一模一样。

他的心跳漏跳了几拍,他快步走了过去,嗓子艰涩的挤出这些天无数次含在舌尖又只能默默吞回去的昵称,“……小青蛇?”

金发姑娘动了动,慢慢仰起一张酡红的小脸。她碧绿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雾,迷离的望着他。

半晌,她露出一个甜美的、带着些傻气的微笑。

“弗雷德?”她轻轻的唤他的名字,嗓音像是裹了蜜糖,“我这是在做梦吗?”

弗雷德眼睫一颤,死死的盯着她,“你说呢?”

“是吧……”她依旧在笑,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我又开始做梦了。”

“弗雷德……”舒曼向他张开双臂,“你抱抱我。”

她的话音未落,就被弗雷德大力抱入怀中。他紧紧的抱着她,嗅着她发间熟悉的香气,几乎有了落泪的冲动。

舒曼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甜笑着发布下一项命令,“你亲亲我。”

弗雷德顿了一下,“你不是说……不想再和不喜欢的人接吻吗?”

“可是我喜欢你呀。”舒曼口齿清晰的说,“我那么喜——”

弗雷德捧着她的脸,近乎粗暴的吻她。她的唇舌裹着浓重的酒气,可依旧甜的像蜜。

他已经很久没有吻过她了。他甚至还以为以后只能再在梦中回忆当初的甜蜜……

等他终于放开她,与她额头相抵,慢慢平复气息。舒曼却又弯起眼睛,伸着手搂住他的脖子,“再来一次,弗雷德。”她的眼睛就像那个傍晚一样明亮,蕴藏了漫天星光,“我们再亲一次——”

弗雷德满足了她。

最后舒曼乖顺的伏在他的胸口,“真好呀,”她似乎是心满意足的感慨,“我最喜欢做梦了。”

“在梦里,你就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

弗雷德低下头,吻在她的额角,“现实里……也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可能呢?”舒曼慢慢的笑起来,伸出一只手跟他比划,“我喜欢了你两年了。你不知道吧?我从发现你喜欢陶瓷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你了。”

弗雷德没有去管她那句绕来绕去的话,甚至都没有在意她莫名其妙的“你喜欢陶瓷”,他的心神全在那句“我喜欢了你两年了”之上。

舒曼还在笑,只是笑着笑着就带了哭腔,“你不知道那天你邀请我跳舞的时候我有多开心……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为了应你的约我专门化了妆……可是你却成为了她的宝物困在黑湖里……”

“我跟自己说了很多遍没有人会真的喜欢我的……也说了很多遍你一定是想对我做什么恶作剧……可是没有用弗雷德……没有用……”

“只要你朝我笑一笑……我就想扑过去告诉你我喜欢你……”

舒曼的哭声渐大,“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然为什么你会真的和我说话……对着我笑……邀请我……亲吻我……我几乎都要真的相信你喜欢我了……”

“可是你还是骗了我……弗雷德……你骗了我……”

“我还不如是在做梦……至少梦醒之后……你还是那个你……”

弗雷德紧紧抱着她,第一次真切明白自己都做了什么混账事。她小心翼翼的掏出自己的心脏捧给他,却被他一掌挥落,滚落在灰尘里。

“对不起小青蛇……”他喃喃,把脸贴在她的发顶,“可是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舒曼并没有听见他的这句告白,倚在他的胸口睡了过去。

……

弗雷德想了想,还是抱着她去了有求必应屋。

他把舒曼小心的放到床上,接着去洗手间拧了帕子。然而等他出来的时候,舒曼居然又坐起身来。

她的目光好像十分清明,然而脸上还未散去的浓浓红晕暴露了她仍处于醉酒状态的事实。

“弗雷德?我这是在做梦吗?”她四处环顾了一下,“这里是哪里?”

弗雷德刚想回话,她又继续说了下去,“算了,不管是哪里。”

她直直盯着他,“你喜欢我吗?”

弗雷德张了张唇,一个词都没有吐出来便又被她打断了。

舒曼开始解衣服扣子,目光虚虚的对着他的眼睛,“如果我把身子给你了,你会更喜欢我一点吗?”

弗雷德赶快过去按下她的手,又帮她把扣子扣好。

“虽然我真的有点心动……”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可是等你醒来一定会恨我的。”

舒曼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

总算重新把舒曼哄睡,弗雷德叹了口气。他安静的坐在一边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

“我喜欢你,小青蛇。”他低低的说,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卷发,“请求你和我约会的心情也是认真的。”

“虽然我知道你已经不会相信了。”他俯下身,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吻,“晚安。做个……好梦。”

……

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去按抽痛的太阳穴。

真的好疼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宿醉后遗症?

可是我只喝了一杯呀!那个酒这么烈的吗?

可怕。

以后不能再喝酒了……

我翻身下床,寻找拖鞋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摸了摸身上。

嗯。还穿着整齐的校服。就是已经皱巴巴的了。

我坐回床上,又按了按还是不肯消停的太阳穴。昨晚的记忆也一点点浮上来。

弗雷德……

我站起身找到鞋子,然后慢慢往房间那头走了几步。弗雷德正蜷缩在一张小沙发上,委屈巴巴的。

他还在睡,眼下有些黑青,眉头微微的皱着。这样可真不像他……他不应该是无时无刻不神采飞扬眉开眼笑吗?

我忍不住伸手替他抚了抚眉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在心底狠狠唾弃了自己几句。

好在他并没有被我这个小动作弄醒,仍沉沉的睡着。

他……昨天是照顾我到大半夜吗?

我抿了抿唇,心里乱糟糟的,什么情绪都理不出来。

最后我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悄悄走近,俯身在他唇角轻轻一吻。

……

舒曼走掉了。

听见关门声,弗雷德慢慢睁开了眼睛,摸了摸唇角,那里好像还保留着她那柔软的触感……

他垂下眼帘,露出一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