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友良和刘长福去找伙计拿了些草料喂驴去了。

小兄弟和小妹去了茅厕。

竹纸铺开,柳青青以横向写法,提笔沾了些墨,就以小楷字将所需材料、配料搭配的比率、工艺过程都一一记录下来。

她的思路清晰、条理清楚,字迹虽谈不上笔法风格,但清秀可辨。

而且每一排字后面都会带上一个小圆圈,以表示这后面没有字了。

但她写完一张纸就放笔不写了,然后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王管事先是一愣,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又转过弯儿来,就扭头看了眼偏门方向,又朝附近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也是机灵的,立刻就去催掌柜了。

没多久,伙计拿来八张百两银票,歉意地解释。

“前头太忙,掌柜来不及过来,往前头去了,要我代他说声抱歉,这里是八百两,请点收清楚。”

“好说。”柳青青笑了笑,立刻朝乔喻凌看了一眼,放下茶杯。

乔喻凌接过银票看了看,点头道:“是八百两。”

柳青青再次提笔,将另两个方子写了下来。

“还有一个蛋糕吃法,我自己还没试做,但若你们有经验的师傅照着我的法子去试,应该不差。”

柳青青解释了一下,在得到王管事同意之后,就继续写第二种蛋糕做法。

这次她用上了奶油,反正她没条件用到的东西,酒楼应该会容易些。

“这种蛋糕我本无意拿出来,只因熟能生巧,可以衍生出几种不同的做法。”

“但我不是买断方子,因而,可以给你们先做,以后我自己得空了再做也无不可。”

柳青青解释,却不说还能衍生什么不同的做法。

王管事眼睛亮了亮,见她不提,无奈道:“那下次不同的做法,能否便宜一点呢?”

他看出来了,这厉害的小媳妇是故意的,故意提起这一茬儿,为下次利益留个话头。

“当然,到时再看怎么个卖法了。”

柳青青微笑着说,手下便把第二个蛋糕方子写完了,吹了吹墨,就把纸都递给了王管事。

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当然就要交货了。

但她到底没有说出可衍生的做法,到不是觉得,以后还能真的赚多少钱。

而是想看看,这酒楼里的大师傅们,在经她提点之后,是不是真的琢磨出不同的做法来。

而他们琢磨出来的,又是否和她的一样。

她相信古人的智慧,只不过更多时候,古人是习惯随大流的,能工巧匠毕竟只是少数。

但就如她教弟妹们的道理,只要有人走出来这条路,大家就会跟着去走。

所以,开发是少数人的事,扩散却是大多数人的事。

她提醒了这件事,就是给大师傅们留了道题,到时看他们的答卷吧。

将银票都交给乔喻凌收着,她也拉着他去借了茅厕,洗了洗手,又将带着的竹筒请伙计给添了冷茶水进去。

他们刚做了一笔大买卖,又把剩下的货取整卖给了酒楼,只剩下几十个手抓饼了。

只要等下去镇上逛街时随便卖卖,半卖半送,根本不成难题。

因而,柳青青心情大好,丝毫不担心这烈日下生意会如何。

“剩下的手抓饼卖给我们吧,半价。”

王管事送出来时,见他们在套车,柳青青在检查剩下的东西,箩筐都叠了起来,突然说道。

“管事大叔你可真会抓住机会,知道我现在无心买卖了呀?”

柳青青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卖吧,我不想你再吆喝了,嗓子累。”

乔喻凌立刻开口,就怕小女子又要讲半天天不肯便宜。

几百两的数目也就算了,争一争都是钱,这种几文钱的再花精力去争,就太不划算。

“好吧。”柳青青见乔喻凌在心疼她,于是点头答应了。

手抓饼不好数,柳青青就和王管事估摸了个数,按半价付了钱。

伙计去厨房拿来干净的瓦盆,将馅料装了。

荷包蛋早就卖完了,现在也就是酸菜肉沫的多一点,木耳肉沫因是新饮料,也卖得不剩多少了。

从吉祥酒楼出来,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却又忍着不敢高声谈笑,生怕被人发现他们身藏巨款。

柳青青到是不怕,只是看着就连外公都表情有些古怪,而小兄弟更是一脸严肃、目光警惕地四处戒备着,就忍不住想笑。

他们这样更让人觉得有问题好嘛。

本来想去逛街的,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吧。

“咱们去西市买点布料就回家吧,不逛了,我怕你们小心肝卟卟地受不了。”

柳青青咧了咧嘴,最后提议。

“姐姐……我是真的有些心跳好快了。”

柳诚被姐姐笑得红了脸,却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刘长喜在一旁猛点头附和。

小妹却吃饱喝足,在南风吹拂下,小身子靠着柳诚,有些昏昏欲睡。

也是因此,柳青青彻底打消了逛街的念头。

驴车到岔路口左拐,一路很快就到了西市布庄,也就是上回柳青青光顾过的地方。

“外公,要进去逛逛么。”柳青青抱了小妹下车,征询地看着老头。

“不了,我在外面看着车,你们都进去吧。”刘友良笑着摆手。

因为柳青青说月底要去李家,要给大家都买些新布回去做衣裳,如今不差钱,当然要穿新衣了。

刚见过几百两买卖的老头,这次就没有阻拦了。

柳青青抱着小妹走进布庄,小兄弟早就开心地跑了进去,直奔男子布料的柜台。

刘长福也去了,他也想挑块自己喜欢的细葛布颜色。

“喻哥,这种银灰色好不好看?没有灰色那么沉。”

柳青青把小妹叫醒之后放下地,这才开始挑布料。

“嗯,好看。”乔喻凌点头,只要是小媳妇为他挑的,都好看。

于是柳青青便要了一匹,又指着另两匹问刘长福。

“表哥,这个天灰青和银湖蓝好看吗?”

“好看……”刘长福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其实他也分不出什么料子,只是觉得这两个颜色都和以往穿过的灰色不同,确实让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