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着捷儿时,司马十七郎就说如果生了女儿就由卢八娘起名,这也是常见的风俗了。现在他听了便笑着说:“嫣然一笑,真是好名字!”

“是好听!”顺儿也表态,“正好先生刚教了这个字,我觉得写起来也很好看。”他的想法一向与别人不一样。

“司马嫣然,我们的妹妹一定每天都很开心,”旭儿说着仔细地看着小嫣然,“母妃,我觉得嫣然长得比我们都漂亮。”

旭儿长得很像司马十七郎,特别他长大后从神态气质上与他的父王更为神似;而捷儿就是卢八娘的翻版,就连爱好都相近;至于顺儿,可以说既有司马十七郎的影子,也有类似卢八娘之处,唯有刚生下来的小嫣然,似乎谁也不像。

但是刚刚满月的她已经能看出是一个小小的美人,特别是笑的时候特别婉约可人。

“嫣然与你们的姑姑长得一模一样。”司马十七郎温和地说,看儿子们似乎没有明白,就又解释说:“不是湖阳姑姑,而是你们父王一母同胞的小姑姑。”

这么说小嫣然应该也很像司马十七郎的生母了,那个传说中很美但命运却不济的女子。

卢八娘恐司马十七郎伤感,就笑着向大家说:“嫣然这么漂亮,你们都喜欢她,母妃都嫉妒了!”

“母妃也漂亮!”顺儿扑到卢八娘的怀里,儿子总是认为母亲是最美的。

大家越发笑得开心。

司马十七郎也与卢八娘商量,“嫣然太小了,我们今年就不回京城了,等明年她满了一周岁再走。”

定下要回京城已经过了一两年,却由于一件又一件的事拖延下来了,“不如你带着旭儿回去吧。”

“现在急的不是我们,等一等不要紧。”司马十七郎从容而镇静,现在的形势很明朗,淮北势大,朝廷羸弱,主动权完全在司马十七郎手中。

可以说如果他振臂一呼,只消一两个月就能将皇帝从肉体上消灭。但是越到这个时候,他越发谨慎起来,与朝廷保持着足够的礼仪来往。

卢八娘明白他不想落得个“篡”字。

所以早些进京城与晚一些真没什么,现在十七郎要等的只是时机。

些话就是在儿子面前也不好说,于是司马十七郎又找了个理由,“如果有合适的,我们还要给旭儿选一门亲事,所以一起去比较好。”

“我也去帮哥哥选亲事!”顺儿认真地宣布。

“好,父王带你到京城见见那里的曲水流觞,北湖风光,”司马十七郎看一眼装做没听到的旭儿,又向在一旁笑着的二儿子说:“捷儿的亲事也可以一起相看,比旭儿晚些办就行了。”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要赶紧做。”旭儿找个理由跑了,捷儿臊得脸通红,憋了一会儿也说:“我也有事要先走。”只留下顺儿兴高采烈地问他的父王京城有什么好玩的。

晚一些的时候,卢八娘悄悄地问司马十七郎,“旭儿会不会还没有忘记贺家的娘子?”

“不会,现在贺家的小娘子早已经成亲生子,他自然不会惦记了。”司马十七郎很肯定地说:“我已经答应让他把贺氏抬进府里了,还是他自己拒绝的。”

司马十七郎说得对,但是卢八娘还是觉得旭儿不可能完全忘记贺氏,她叹道:“还是我们幸运,恰好就遇到了。”

如果自己不是卢氏女,司马十七郎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反之没有司马十七郎的死缠烂打,卢八娘也就嫁到崔家或陆家了。

如果贺氏出身汉人的士族,或者旭儿不是世子,他们也会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可是造化弄人,他们擦肩而过。

司马十七郎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如果没娶到王妃自己会是什么样呢?他觉得不可想象,“天命如此,不可更改,”他的思路与卢八娘不同,“放心吧,儿子也会遇到他喜欢的士族女。”

第229章 痛失爱女王妃发病 鲜卑来犯

七月流火,正是淮北最热的时候,也是疫病最发的时候。平北城附近爆发了大规模的疫情,几个郡县有成大量的老弱幼童感染了疫病,司马十七郎和旭儿抽调了各地的医生前来防治疫病,安排军队进行隔离,给疫区运送生活物资,忙得没有时间回内院。

卢八娘紧紧地盯住顺儿和府里的孩子们,不让他们外出避免染上疫病,给捷儿送信让他留在书院,又调青山城的军医来治理疫病,还每天在府里熬些预防的药分给大家。

这天她发现刚满百日的嫣然有些不对,平时特别乖巧的她一直哭闹不休,赶紧叫了医生,医生的话就如晴天霹雳般地让她呆住了,“是疫病早期的症状,这么小的孩子,恐怕……”

“怎么可能!她这么小!”她颤抖着抱起了嫣然,看着她潮红的小脸,急切地喝道:“我们赶紧用药,快去熬药!要快!”

卢八娘抱着孩子根本坐不下,她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将嫣然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她的体温,轻轻地哄着她不要哭。

“母妃,我回来了!”顺儿从来都是人未到声先到,他的声音将卢八娘从神志恍惚中叫醒了,赶紧叫人,“拦住顺儿,把他送到外院去,再把雍和殿封起来,府里再有发病的都送到这里,没病的迁出去,以免有更多的人感染上。”

司马十七郎和旭儿得知嫣然病了来看时,就被拦在了雍和殿外,“王爷和世子先回去吧,王妃让人把殿封了。”

“旭儿你回去!”司马十七郎来回踱着步,“把殿门打开,我要看看嫣然。”

旭儿拉住他,“父王,你回正泰殿吧,我来看母妃和嫣然。”

“不成,你回去!”

父子二人正在争吵,就听到里面卢八娘的声音,“你们都赶紧回去,管好府外面的事。至于嫣然,你们能帮上什么忙?我会照顾好她!”

王妃的语气坚定而决然,司马十七郎走到门前对她说:“我不会染病的,让我进去吧!外面的事有旭儿呢。”

“府内的事都听我的!只有生病的人可以抬进来,别人一概不许进!”卢八娘在大门内高声道: “你立刻走!去做你应该做的,为我们守护好淮北!”

司马十七郎和旭儿相互看了看,默默地回了正泰殿。

“嫣然太小了,真担心她。”旭儿在一旁说:“还有母妃,她和嫣然在一起,万一染上疫病怎么办?要是能让别人照顾嫣然,让母妃出来就好了。”

司马十七郎也曾这样想过,可是他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你母妃把你们几个看得比她自己都要重几倍,她一定不会出来的。”

卢八娘果然全身心地放在护理好嫣然上,眼下最大的难题是三个月的嫣然不肯喝药,硬灌又怕呛到,“还有什么办法吗?”

“我听过师傅说起过一个办法,找个乳娘让她喝了药再喂小娘子喝奶,这样就等于把药间接喂了进去。”说话的是安老医生最有名气的弟子。

“那好,我来喝。”谁也劝不了卢八娘,她喝了大量的药,然后现给嫣然喂奶,不眠不休地守护着她。

府内又陆续有人发病,有大人也有孩子,原本将人撤出去后空荡荡的雍和殿里人越来越多,然后顺儿也病了,被送到了卢八娘的身边。

看着两个躺在床上烧得象炭团似的儿女,卢八娘的心就如被油一遍遍地煎着,喂药、擦身、喂饭、喂奶……她随着两个孩子的病情或喜或悲,只要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就让她充满希望,而一点恶化的趋势又让她紧张不已。

司马十七郎和旭儿有一次硬是闯进了院子里,被她关在了正殿外骂了回去,“回去!这里不需要你们,去需要你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