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的就买吧,你瞧着办。”徐氏烦躁地摆摆手,然后塞给她一个钱袋子。

顾氏笑眯眯地出门了。

徐氏瞧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又瞧自己个儿孙女儿也是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模样心里这个愁喔……

咋整啊这?

儿媳妇在京城还不知道把事儿给办好没有,谁知道沈啸竟然在江南府溜达……不是说他被弄进了鬼营,一辈子都出不了鬼营么?

这事儿哪儿出了岔子?

偏生这地儿是江南府,她想打听消息都找不到门路,去找市井闲汉打听人家都不知道沈啸是谁。

哎……

“桃儿啊,咱们做女人的这心里要有防备,不能太相信人,太相信人了容易吃亏。”徐氏语重心长地劝道。

尹桃也态度端正,十分认真地点头:“嗯,阿奶说得对,除了家里人和沈啸,别人我都不亲信的!”她可得表明自己的态度,否则以阿奶的脾气,沈啸到时候去提亲肯定要被骂地狗血淋头。

这种时候可不能装矜持。

听了她的话徐氏更不好了,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咱们先不说他了,这差不多房租就快到期了,咱们也该回乡了,看看下午再出去一趟采买点儿东西,买些虾干咸鱼海带紫菜什么的。”江南府有几个县城靠海,海产很丰富。

“好!”尹桃本来跟沈啸商量好的就是要走,所以十分干脆地答应下来。

徐氏就松了口气,桃儿愿意跟自己回去就好。

希望昨天那个不要脸的贱人能把沈啸缠住了,徐氏想。

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尹宝生没了人影儿,尹桃问徐氏她阿爷呢,徐氏说可能出去找活儿了,说他身上有几个铜板,晌午不回来也饿不着他,不用管他。

可一直到了晚上了尹宝生还没归家,尹富就带着大河大森出去找,还是没找到。

“阿娘,这可咋整啊?”尹富急得掉眼泪,老爹咋丢了呢。

徐氏沉思道:“趁着还没宵禁,老二你去趟衙门报官。大河大森你们再分头找找,宵禁前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回家。”

家里几个男人得了吩咐就又出门了。

尹桃也想出去找,但她知道徐氏是不会让她出门的,她想了想,就进招呼了徐氏和顾氏去了他们几个男人住的屋子。

“阿奶,二嫂,找一找看看阿爷勾的桌布披肩啥的还在不在?”家里没有人知道尹宝生去了哪儿,但是尹桃心里却隐隐有了些猜测。

第332章 祸不单行

三个女人把屋子翻遍了都没翻到尹宝生平常用钩针勾的东西,他是躲着人在干这些事儿,但都在同一屋檐下谁又瞒得了谁?

大家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阿爷应该是出去卖他勾的桌布了,可能是被人盯上了劫财?就算是被抢了钱阿爷也该回来了。

阿奶,你说阿爷会不会是被谁抓了?

被人盯上他的手艺了?”尹桃将自己疑惑的地方说出来,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多个人商量多条思路。

徐氏脸色阴沉,她冷飕飕地道:“那个老不死的多半被人给扣下了,不省心的玩意儿,非得偷偷摸摸地去卖,老娘还能贪了他那点儿银钱?

这下好了吧,被人扣下了!”

顾氏十分茫然:“阿奶,您咋认定阿爷被人扣下了呢?”

徐氏摆手道:“你们不知晓这其中的厉害,我跟你们说我见过的一个例子。

我年轻的时候认识一个瞎眼的乞婆子,这乞婆子还是姑娘家的时候有一手好绣艺,她家就靠着她的这手好绣艺修了青砖大瓦房,买了几十亩良田。

后来她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个刺绣大师,那大师见她有天赋,就起了爱才之心,收她为徒,教了她一手双面绣的绝技。

她学成之后绣了一副大件儿,想着卖了钱之后给娘家留一半儿,剩下的用来置办嫁妆。

她想着这东西要在府城的大店儿才能卖上好价钱,于是就将绣品拿去了府城最大的秀坊卖。

东西不用说,自然是被看上了,店儿里也没坑她,给了她一个好价钱。

乞婆子觉得人家是好人,那家店儿的东家打着往后还继续来往生意的幌子把姑娘的家底儿刨了个底朝天。

乞婆子走的时候那家的东家还叮嘱她说大家都是朋友了,往后有啥事儿一定要来府城找他。

东家还十分体贴地派人送她回家,说是怕她在路上被抢。

可这乞婆子带着银子归家之后家里就接连出事儿了。

先是她未婚夫醉酒**有妇之夫被人打毁了子孙根,后是她大哥被人引诱着去赌败光了家财,接着就是他二哥打死了人被关进了牢房。

家里出了这样的变故,她爹娘就气地病倒在床,街坊四邻就传说她是个丧门星,克夫克兄弟克父母……

一个家眼瞧着就要家破人亡了,乞婆子着急,就想起了绣房东家说的话,跑去找绣房的东家,绣房的东家说银子都好说,可是你二哥是把人打死了,要把他弄出来要的不仅仅是银子,还得去求爷爷告奶奶,去衙门找人通融,这衙门是好进的么?

官字两个口,想找官老爷们通融,这两张口可不容易填满。

乞婆子就跪下来求那东家,说只要他愿意帮她,她就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他,最终在绣房东家看似勉强的情况下签了卖身契……

乞婆子卖身给秀坊东家之后,她的二哥被放了出来,绣娘十分感激东家,尽心尽力地给东家干活儿,最后又在东家的安排下嫁给了他家的家生子,生的女儿从小就跟她学绣艺,学成之后继续给东家卖命。

后来乞婆子老了,熬坏了自己个儿的眼睛,再也无用了。

她爱耍钱的男人也就不惯着她了,喝醉酒了就打她,有一次这男人喝醉了就秃噜了嘴,告诉了她真相,当初抓他二哥进衙门的县令是秀坊东家的小舅子,他二哥也没打死人,是那人故意挑衅他,然后被揍之后躺地上装死……

而引诱她大哥去赌的人就是她的丈夫,秀坊东家家里的奴仆……陷害她未婚夫,害得她未婚夫坏了子孙根的人也是他!当年负责传谣言说她克夫克全家的人还是他!”

“额滴个亲娘呢……这人咋这坏呢?”顾氏觉得徐氏是在说书,这天底下咋就有这么坏的人呢?

尹桃深深皱起了眉头:“阿奶的意思是阿爷去卖东西,他们看上了阿爷的手艺就将阿爷直接扣下来了?”

顾氏道:“可阿奶说的那个乞婆子不是这样的啊,那黑心烂肺肠的东家可是下了好多套子才把人弄到手。”

徐氏道:“你阿爷没老糊涂,他在外头溜达够了知道要归家,再说了,若是你阿爷出了啥意外,外头肯定有风声,可大河他们出去找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探听到。

既没听说附近的河里是不是有人落水了,也没听说谁被打了,谁被抢了。

这么鸟悄的……八成被人扣下来了。”

“至于说扣他的人为啥没绕弯子,定然是从他嘴里套出了话,知道咱们是外乡人,过几天就要离开,他们没时间费力气下套子,也觉得几个外乡人蹦跶不起啥水花儿,不用下套子。”徐氏又道。

“可这不是啥多难的手艺,别说跟双面绣比了,就是跟刺绣比都差远了。”尹桃道。

徐氏叹气:“这门手艺大梁还没几个人见识过,对咱们来说是简单,几下就学会了,可是对秀坊的人来说却是个新奇的玩意儿。”

尹桃扶额,她把这茬给忘了。

“那咱们明儿就去各个秀坊问问,问问在各个秀坊门口摆摊儿的,或者是闲汉有没有见过我阿爷。

阿奶,我这就去画我阿爷的画像。”

“嘭嘭嘭……”

“尹家阿奶,尹家嫂子,开门啊。”尹桃回屋才画出一张画像,她家院门就被拍响了。

是岳淑芳和岳田氏的声音。

尹桃从屋里出来,顾氏已经提溜着灯笼把院门儿给打开了。

就见岳淑芳哭着跟徐氏跪下了:“尹家阿奶,不好了,尹六哥被捕快抓走了。”

“什么,大森被捕快抓走了?你这孩子别着急,起来说话。”说完就去扯岳淑芳,岳淑芳不起来,只跪着哭道:“都怪我,是我大伯找人来轻薄我,尹六哥正好碰上,他就把那几个地痞给打了,其中一个流了好多血……他们就嚷嚷说尹六哥打死人了。

很快就来了捕快,说大森哥打死人了,把他抓走了。”

尹桃:“……”这剧情好熟悉,阿奶刚讲过!

顾氏:“……”祸不单行!

徐氏:“……”这是从根儿上就蠢啊!

“你起来说话。”徐氏去扯岳淑芳,尹桃也去搀扶她。

岳寡妇十分愧疚地抹泪:“都是我们连累了尹小哥儿,婶子,我们母女对不住你们!”

“你们先回去,明日一早我先去衙门问问情况再说。”徐氏道,她这会儿实在是没心情招待岳家母女。

第333章 逼问

岳家母女也知道她们在尹家哭是没用的,于是岳寡妇就跟徐氏道:“婶子明日去衙门的时候叫上我,我……”岳寡妇咬了咬唇,心中挣扎地厉害,但她只是迟疑了片刻便接着道:“我跟芬儿都去给你们作证。”

只要不是故意杀人,是为了救人失手杀人的话就不会判死刑。

岳寡妇之所以迟疑那么一下子,是因为若是岳淑芬一旦站出来作证,她的名声就毁了,休想再说一门好亲事。

徐氏也没说拒绝的话,她只道:“等明儿我先去衙门打探打探再说。”

这一晚上,尹家人愁云惨淡,谁都睡不着。

直到沈啸摸进了院子用上了迷香。

这次一尹桃没再批评沈啸了,只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几天晚上不过来了么?”

沈啸道:“听说你家出事儿了,我就过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说。”他在外头晃悠的时候正巧瞧见尹富在四处问尹宝生的消息。

尹桃就将尹宝生失踪,尹大森英雄救美疑似打死人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爷爷多半是被哪家秀坊给扣住了,这件事得等明日再查,不过大森打死人这件事今晚咱们就弄清楚。”

尹桃闻言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是带上我?”

沈啸抬手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不想去么?”

“想!”尹桃点头如捣蒜,沈啸不来她自己也会想办法出去。

“换身儿衣裳,我带你出门!”沈啸指了指被他放在桌上的包袱,尹桃二话没说,拿起包袱就转身进了屏风后头。

沈啸有点失望。

可惜屏风后头是她阿奶和二嫂睡觉的地方,不方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