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出去瞎搞遇到仙人跳了吧?”杨小宝开玩笑。

“不是这个,杨哥。我被人邀着去打牌,打了半晚上,开始是赢,后来一直输……”孙大壮可没心思讲笑话,说话吞吞吐吐的,显得特别懊恼,很不好意思,毕竟这个是丢人的事情。

一听居然是赌输了,杨小宝直接开骂起来:“都说吃喝piao赌!吃喝piao赌,为什么要‘赌’排在最后,因为赌是最狠的!你年纪一把,出来混事时间也不短了,居然还能连这点自觉也没有?”

“是,是。我错了,杨哥。我没别的嗜好,一直就爱爱打打小牌。哪想得到这次玩儿得有点儿大,手气又背……”孙大壮很沮丧。

听这架式,杨小宝知道肯定是输得不少了,问道:“输了多少?”

孙大壮哭丧着说道:“输了三百多万,我自己的一百多万积蓄搭进去了,还欠人家一百万。杨哥,我想求一下你,能不能再提前预支一百万给我救下急?就在工程款里扣抵好了。我是现在给赌场扣在这儿了,不把欠的钱填上就走不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好打电话求你了。要是可以的话,现在就把钱汇到我账户上……”

杨小宝一听就明白了,这个不成气的家伙肯定是拿了自己给的那一百万支票,兜里有钱就想去放松放松,赌得就特别大。这一下不光是那一百万输了,自己上百万的积蓄输了,还欠下了一百多万。

对于有一定身家的赌客,赌场方面向来都是很慷慨地鼓励你在赌得红了眼的时候赊账给你。不过等赌完了,你就得老老实实筹钱还赌债,不然人都别想走。这都是老套路了,算不得什么稀奇。

孙大壮虽然不成气,但也还是要帮的。其实他提出的预支一百万的请求也并不算特别过份,毕竟杨小宝自己也答应过这几天就给他结算第一批三千万的工程款。

但是杨小宝觉得这个要求答应不得,别说现在压根儿就没钱,就是有钱也绝对不能给,拿钱填窟隆赎人这种事情从来不是自己的风格,这是原则问题,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在哪儿?说一下地方,我去捞你。”

电话那头传来旁边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孙大壮在跟赌场方面商量。杨小宝提出要自己过去,这跟赌场方面原先要求的直接汇钱不一样,所以还是得请求对方同意。

过了一会儿,孙大壮回了话:“杨哥,他们同意了,不过说是就只准你一个人带钱过来。”

杨小宝暗暗好笑,这帮没卵子的地老鼠还真他妈谨慎。为了让赌场那边安心,一口答应道:“行,你把地址发短信过来。”

挂了电话,杨小宝穿衣起床,对着许婧交待了一句:“我出去办点事,可能会比较晚回来。”

“这么晚还能出去办什么事啊?”许婧狐疑道。

“要紧事。”杨小宝含糊地应付了一句,吩咐道:“把我的支票拿过来。”

许婧惊呼起来:“你这么晚出去,还要带支票本?账上都已经没钱了,就是开支票也是空头的,你不知道吗?”她是越说越不满,脸色也古怪起来,双手拉着杨小宝的胳膊,凝目盯着他追问:“你老实说,到底是不是要出去瞎玩儿?”

女人毕竟还是不懂行,不懂得“大保健”这种男人之间的专业黑话,只会说“瞎玩儿”。

杨小宝被搞得有点哭笑不得,明白许婧是想歪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会想歪,男人大半夜带着钱往外跑,任哪个女人都会往哪方面想。

“怎么会呢?我要出去瞎玩儿,还不如在家玩儿你呢!你长得又漂亮,服务还好,不但不用花钱,还倒贴。你这么好,你说我用得着跑出去瞎玩儿吗?”

杨小宝笑嘻嘻地随口乱扯,心里倒也觉得这话还真不算瞎掰,自家这个小护士真的什么都好,也确实是倒贴,最起码她做军队护士好几年攒下的几万块钱,还有用她家老宅换的那一千三百万,全都一股脑儿给自己做了生意。到目前一分钱没赚着,也是一点怨言也没有,确实是个好姑娘。

杨小宝的本意是夸奖称赞,许婧却听着受不了了,这把自己比作成什么了?没好气地踹了杨小宝一脚:“说人话!”

“好吧,是老孙给我打电话求救,他在赌场输了钱,还背了债,不能脱身……”杨小宝只好把孙大壮打电话求助的事情简略说了,然后说自己要过去捞人,所以要带上支票。”

许婧把支票本拿来交给杨小宝,可还是对他的做法不以为然:“账上也就两三万了啊,人家要一百万赎人,你开一百万的支票又兑现不了,又有什么用?”

“谁说支票就一定要兑现呢!”杨小宝穿好衣服,揣上支票本,冷不防地拉过许婧,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办事不易,只能装逼。我带上支票本,其实也就是装个逼用用。走了,等我好消息。”

出了门,杨小宝开上了颜雅红留下的那辆奔驰车,拐上绕城高速直奔市区。他本来是二黑的那辆破面包习惯了的,但眼下是要深入赌场去装逼,还是开上一辆好车更合适。

半个小时后,杨小宝到了市区。孙大壮用短信发过来的地址是西城区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巷,杨小宝到地方下了车,还以为自己找错了,这地方特么的也太破了,完全就是那种城中村的地段,根本就不是那种适合豪赌的高档娱华场所或者是某个星级酒店。

欢乐咖啡。杨小宝在一条破旧的巷子里找到了短信上说的这家店,名字很土气,招牌也很破旧。进门按照贴在楼梯上的箭头指引,到三楼,杨小宝一下子愣住了。

令人惊讶的不是这个“赌场”太豪华,而是太破了!

杨小宝耳朵听到的是搓麻声阵阵,眼睛看到的是三楼大厅摆着七八张麻将桌,打牌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还有些四五十岁的家庭主妇,各人面前放着的赌资也不过是一堆十块二十块的毛票,偶尔才有几张红色大钞。

用屁股算一算都知道,孙大壮要是在这地方扔上了三百多万,就算每把都输也得输到明年去了,只怕是钱没输干,人都先累死了。

简直是搞笑,这特么的也好意思叫赌场?杨小宝严重怀疑孙大壮是在开玩笑忽悠自己。

正想着打电话臭骂孙大壮一通,抬腿下楼走人。忽然,一个坐在靠近门口的牌桌上搓麻将的中年汉子拿起手机接了一个电话,随即站了起来,径直走到杨小宝跟前,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说道:“您好,请问您是杨小宝杨老板吗?”

杨小宝愣了一下,微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不动声色道:“我是。带路吧。”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给了一个“你真懂行”的佩服眼神,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

中年汉子带着杨小宝进了大厅旁边的一间棋牌包厢,推开了一处暗门,暗门后面居然是一道往下的楼梯。

“杨老板,您请吧。我得回去打牌,就不陪您下去了,到了下面会有人接待你。抱歉了。”中年汉子侧身退在一旁,微笑着客气说道。此人是赌场把门的暗哨,假作打牌看守好入口是他的岗位职责。

杨小宝淡淡说道:“没关系。兄弟,你把好门最要紧。咱们这些人出来玩儿,第一要紧的就是安心,往桌子上扔多少钞票那都不是事。可要是有条子突然冲进来扫个赌,把人逮到局子里,让我蹲地上给小警察踢屁股,那个人儿可丢不起。”

中年汉子满在不乎哈哈一笑:“杨老板,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咱们这个场子,那可是整个海州最稳当的。靠山硬,管这一片儿的条子也都上下打点妥当了,绝对出不了事。”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杨小宝拿起手机假作看短信,顺手给此人拍了一张照,揣好手机转身进了楼梯暗道,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楼梯又窄又长,杨小宝一边走一边估算深度,大约是往下四层楼的样子。他记得很清楚,刚刚棋牌室是在三楼,眼下却又兜转下了四楼,显然赌场是藏在了负一层的地下室里——这还真他妈讲究。

下到楼梯尽头,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灯火通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潢豪华的大厅,天花板上悬着价值不菲的莲花水晶吊灯,下面摆着一张张华丽宽阔的赌台,上面堆满各色筹码。场子里人头攒动,放眼都是衣冠楚楚的男女豪客——这里相比三楼的那间棋牌室,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如此布局可以说是精巧至极了,在三楼弄上一个给老头老太打小麻将的小“赌场”当幌子,万一有哪几个不懂事的警察闯进来抓赌,那就正好抓了上面的“假赌场”。

警察出动一次有了收获,就能高高兴兴地收队回去,也就不会一直穷根究底了。于是藏在地下负一层的真赌场反而更加安全了。这一招儿就叫作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确实是妙计啊妙计。

有点意思了。杨小宝暗想,看来这间场子的主人是个人物。

“是杨老板对吗?”一个装着格子衬衫的板寸头走了过来,伸出手往赌场大厅旁边包厢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杨老板,请这边来,孙老板在里面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