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爪部落度过了眼前的危机时,黄犼部落一直在等待消息的中年女人却脸色复杂的看着空旷的野外。

黄犼部落紧靠在绝望城堡的外围,像寄生虫一样依托绝望城堡所代表的主流世界生存,这里也是所有荒野物资进出的集散地,若问荒野中谁最有钱,毫无疑问,当属黄犼部落,但他们并不是独霸一方的霸主,在他们头上,还有个绝望城堡,而在他们周围,还有部落长老联合会。

所以黄犼部落不得不和南部荒野之外的强大部落缔结同盟,嫁出女孩儿,或者迎娶别人的女儿作为联姻,结交不少外援,在这种情况下,肥的流油的黄犼部落才得以在无数窥探的视线中存活了下来。

二爪母亲有着西部荒野特有的粗糙皮肤和黝黑,这是西部荒野贫瘠的环境与酷热造成的,即使作为二妇也不能拥有更多的物资和享受,让她对西部荒野,对黑爪部落暗中愤恨,这也是所有嫁到西部地区的黄犼女人的共同点。

“他们暂时不会过来了,部落联合会将北龙山谷送给了他们,作为他们的落脚之地……。”年轻的声音传来,女人扭头看到一个穿着全身皮鳞甲,年岁二十多的年轻男人,这个男人双眼锐利如刀,有着夺人心魄的亮泽,脸部刚硬如刀斧雕凿,只看表情,便知他是个性格坚毅,坚持己见的人。

他皮甲从领口开始一直到双脚,将全身严严实实的包裹,皮甲上嶙峋虬起的鳞片也让他多了些肃杀与强势,但他与二爪母亲对视的瞬间,眼神变得柔和,低头叫道:“小姑,不用担心黑爪,他没有几年好活的了……。”

“哼,荒人为什么不把黑爪部落杀干净,为什么要让他们跑回来?”女人眼神恶毒狰狞,脸上的表情扭曲在一起,犹如疯狂的丑陋巫婆,说到黑爪部落,几乎是从牙齿间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的。

“就算他们来到南部荒野又能怎么样?没有我们的支持,他们迟早都得变成别人的契奴,他们在西部荒野可以抢夺,可以杀戮,但在南部荒野,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一旦食物耗尽……。”

为了安慰这个女人,年轻人耐心的解释,眼中丝毫没有不耐烦,显然,他很敬重眼前的女人。

“你现在是黄犼了,脑子也比以前复杂了?你忘了小时候,要不是我护着你,照顾你,你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现在就不听我的话了?”

女人无名的怒火发泄在年轻人的身上,让他哭笑不得,他便是黄犼部落新的首领,最年轻的黄犼。

“小姑,我知道的,所有人都希望我死,是你从小就照顾我,为了保护我自愿嫁给黑爪,不是你,我活不下来,也不可能成为黄犼,我心中永远都记得……。”

刚毅决断的黄犼唯独对眼前的女人温柔,即使这个女人苍老丑陋,即使她脾气暴躁,也不会有任何不耐,站在女人身边,他就像女人的儿子一样毕恭毕敬。

看到年轻人眼神中的温和与濡沫,女人心中一疼,小时候那个廋小孱弱的孩子终于长成了俊美威严的首领,而她却在贫瘠之地耗尽了青春。

“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黑爪能够从地犰部落的算计下撑过来,还能带着整个部落完好无损的迁徙,可不是好对付的,你不要小看了他,我不希望你有事……。”

女人的话让黄犼微笑的如沫春风,不由地举手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眯起了眼睛说道:

“南部荒野不是西部荒野,即使他们再能杀,能打,也不可能战争整个南部荒野十万部落勇士,不说其他人,就算黄犼部落的八千勇士也不是他能对付的,唯一担心的是你的儿子,毕竟,他也算是我的弟弟……。”

“不要管其他,我憎恨西部荒野的一切,憎恨黑爪部落的一切,二爪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儿子,不是我的……。”

女人诅咒似的痛骂逐渐加大音量,变成歇斯底里的叫骂,让黄犼不由地后退一步,眼中也蓄积着熊熊的火焰,并不是针对他的小姑,而是针对黑爪,是怎么一种磨难让温柔善良的小姑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会让黑爪死,我要当着他的面毁掉黑爪部落,要让他……。”

黄犼锐利的眼神如刀锋一般斩向北龙山谷那片贫瘠之地,恨不能将黑爪碎尸万段。

“哼,他要不了多久就会上门,替他的儿子娶你的妹妹,你到时候准备怎么办?”

女人假装看向远处的红云,眼角却偷偷扫过黄犼的脸颊。

“只要能为小姑出心中恶气,一个两个并没有关系的妹妹又算的了什么?”

黄犼眼神浮现出阴寒的光芒,脑中不由地闪过小时候,骨廋嶙峋的他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辱,作为首领的儿子,却像契奴那样去吃苦涩的牧草,像畜生一样的活着,而他的兄弟姐妹却一个个长得像猪似的。

在那段时日里,他比小姑更加疯狂,憎恨一切别人不屑于拥有,而他却怎么也得不到的任何东西,就在那年最冷的冬天,他被兄弟们恶作剧似的赶出房间,坐在草堆下,呆滞地等待冰冷的夜晚将自己带走时,仙子似的小姑出现了。

小姑那时只大他七岁,却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白嫩细腻的皮肤,丰满圆润的身段,还有那冰冷而艳丽的面容,他从没和小姑说一句话,因为小姑永远是人群的最中心,而他是被遗弃在房门之外的小猫。

从没想过,小姑会带着脏兮兮的自己到她温暖的房里,没有亲切的问候,一如既往的冰冷,却给他洗了这辈子最舒服的热水澡,给他吃了这辈子最美味的烤肉,还带着他睡在云朵一般柔软温暖的大床上。

“小姑,我永远是你的小宠物,黄犼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始终是你给我取的小卷毛……。”

突然,黄犼觉得眼前丑陋的女人有着任何女人都不可比拟的美丽,不由地痴痴地看着女人浑浊而疯狂的眼睛,在记忆中,与那双没有感情,却默默凝视自己的美丽双眼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