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好插队,满店等待的客人,他们桌的酸汤鱼倒是先上来了。

又酸又辣的香味勾得方舒食指大动,江夏给她舀了半碗汤:“李叔厨艺不错,你尝尝。”

香浓的汤汁入口,方舒便再顾不上说话了,酸辣打开她的味蕾,一时间饭桌上就剩他们吃鱼喝汤的声音。老板娘很快又端来另几样小菜,味道也都不错。

礼尚往来,方舒帮江夏盛了米饭,酸汤鱼暂时性地安抚了她的胃,她终于有精力说话了:“看你以前带我去的餐厅,真没想到,江大少爷还能在这种地方吃饭?”

“那有什么的,当医生的经常赶不上饭点,别说李叔这儿菜好,便是医院门口那种难以下咽的我也照吃不误。”

“你倒是挺能屈能伸的。”

“想想我妈的厨艺,你觉得外头还有什么是入不得口的呢?”

江夏语气淡然,但方舒却仍是从中听出了几分无奈,想到夏女士亲自操刀的那餐饭,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来,阿姨他们回来了没?”

“正乐不思蜀呢,哪舍得回来?”

“也是,江叔叔的朋友圈里全是阿姨的照片。”

“九宫格一天几十遍的发,朋友圈都让他给刷屏了,要不是我爸非逼着我每条都给点赞,早把他屏蔽了。”

方舒乐道:“不孝子。”

江夏看了她一眼,忽而展颜一笑:“幸好。”

这一笑伴着酸汤鱼腾腾的热气,温柔了整段岁月,方舒心跳慢了一拍,下意识地追问:“幸好什么?”

“幸好我已经追到你了啊,不然他俩天天在一单身狗面前秀恩爱,还强迫我点赞,我怕是真孝顺不起来。”他拿出手机:“要不咱们也发一张?”

发朋友圈?

那不等于昭告天下了?

方舒果断拒绝:“还是以后再说吧。”

也好,就这么随随便便官宣,那也太没仪式感了点儿。

结完账,江夏便带着方舒靠脸刷进了医科院。

学医是公认最难的专业之一,能考到这儿的学生大多数不舍得荒废了时间,教室这边灯火通明,学生们学习得相当热闹。江夏牵了方舒的手走进一条林荫道:“这是我们学校情侣幽会最常来的地方,可惜,我居然到这年纪了才有幸带姑娘来。”

方舒知道他是第一次恋爱,但想想又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以你的容貌家世,上大学怎么可能连个女朋友都混不到?”

“没办法,那时候不开窍啊。”

方舒切了一声,但仍是由他牵着自己走完了那条路。

江夏心满意足:“舒舒,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好啊。”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校园里的路灯不多不少,维持在一个比较昏暗但不至于让人摔倒的亮度。方舒不辩方向,但有江夏在身边,她却只觉安心。

“舒舒你看,这是实验楼,我们系的解剖课就是在六楼上的。”

方舒抖了抖:“解剖......什么?”

“尸体啊,我是要当医生的嘛,不熟悉人体结构怎么行?”

“学校有尸体?”

“那肯定的,不过尸体不好买,咱们国人讲究入土为安,对尸体比较郑重,但送到这里来的却得被反部解剖缝合,五脏六腑都被拆开泡在福尔马林里,很多人接受不了。”

方舒更受不了。

“就不能用其他动物的尸体来实验吗?”

“自然是行的,最开始用的都是小白鼠之类的,像开刀缝合这种简单的就都在它们身上练习。但医生嘛,都要上手术台的,还是要多熟悉人体构造才成。”

江夏遗憾了一把:“就是尸体太难买了,唉,我上学那会儿,尸体都被泡得肿胀,虽然不至于变形,但颜色是真不好看,而且被缝合太多遍,身上到处都是线条。那时候,来一具新尸体能引起围观,可惜,新尸体也轮不到我们当学生的先用。”

方舒想像一下一群人对着一具尸体研究的画面,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反拖了江夏的手臂:“咱们还是快走吧,大晚上的讲这个,怪渗人的。”

早些时日,她还觉得现在的医术比古早时先进许多,可这先进原来还伴着这么可怕的学习方式,方舒觉得自己需要缓缓。

江夏从善如流,两人继续往前,很快又到了宿舍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