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叔。”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十四闭上眼睛,他一定是幻听了。可再睁眼时,站在他跟前的小士兵却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眼前的士兵身着土黄色的兵服,外罩黑色的半身凯甲,又土又邋遢。可那张未做任何伪装的小脸却仍是漂亮精致,压在沉重的头盔之下,仿若淤泥中开出的娇艳红莲。红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十四叔,你别自欺欺人了,我是真的站在这里。”

十四拖了她就往僻静处躲:“你疯了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哎呀您别管了,我有事要找十叔,可他的营账外守着的人实在太多了,我闯不进去,十四叔你快帮帮我。”殊雅说得有些急切,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十叔是个这么宅得住的人?

整整九天啊,十叔除了行军吃饭,所有的时间都呆在帐蓬里。即使有军事与诸将商议,也是把人叫进去,以致于她一连三天都没机会找十叔摊牌。

她可是有大事要做的,可不能到开了战还没跟十叔谈好条件。

“你十叔忙着呢,快别胡闹了,一会儿爷就安排人送你回京。”

“十四叔,我从京城跟到这儿,你觉得我会轻易的回去吗?”

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九天。一想到这九天里,宝贝侄女天天跟一帮糙老爷们混在一起,甚至可能跟他们同一个营帐睡觉,十四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帮兵蛋子是瞎的吗?就你这张脸,就没一个人怀疑过你的性别?”

殊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有作伪装啊,要不是为了见十叔,我才不会洗脸呢。十四叔,咱能不墨迹了嘛,一会儿被人看到,我可就麻烦了。”

“知道会麻烦你还敢跑军营来?”十四张口想训人,可看着在不远处忙着安营扎寨的士兵们,最终还是虎着脸把人带进了老十的营帐:“十哥,这事儿弟弟可管不了了,你自己处理吧。”

在老十的心里,十四一叫自己十哥准没好事儿。他警惕地抬头,然后嘴巴便张成了o型。

殊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侄女儿给十叔请安,十叔吉祥。”

“在这儿看到你,爷还吉祥得起来?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军营也是能随便跑来玩的地儿?”

“十叔,侄女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跟来的,而且你们放心,我的化妆术可好了,这些天我在您和十四叔跟前走过好几遭了,你们可半点都没怀疑过。”殊雅叹了口气:“也怪我化妆术太好了,以至于连要见十叔一面都这般艰难。”

老十大手一挥:“少给你叔扯这些有的没的,爷就问一句,你啥时候混进来的,家里知道吗?”

“让丫环给阿玛额娘留了口信的。”

“你那丫环怕不是路边捡的吧?这么没规矩的事不说阻止你,居然还敢帮你传话?趁早卖出去了事。”

“不是十叔,我在出门之前给她们绑上了。”

老十狠狠一噎:“爷可真是小瞧你了,十四弟,备马,然后找一队人把这丫头送回京去,九哥府上怕是都乱套了。”

十四啧了一声:“这丫头的胆子真是大到没边了,殊雅,你跟十四叔说说。闹这出图啥啊?要是弘晙混进来就算了,毕竟他从小就想着当大将军,但你呢?”

殊雅声若蚊呐:“我,我也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老十一下子就想到了帕沙,顿觉头大:“十四弟,你管她什么理由呢,姑娘家家的跑这都是大老爷们儿的地方像样吗?赶紧送回去了事。不对,九哥既然知道她来了军营,八成会让人在西宁守着,殊雅,这几日你就跟在爷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十四好奇心爆棚,还想再问,却被老十寻个由头打发了出去。殊雅倒了杯热水,很是乖巧地递到老十手上:“十叔,您先喝口水。”

老十气道:“喝什么水?你这些天夜里睡哪儿的?别告诉爷你跟一帮子大头兵住一个帐蓬。”

“那哪儿能啊,一进去除了汗臭就是脚臭,差点没把侄女儿熏死。晚上更可怕,一个个呼噜打得震天响。”殊雅指着自己眼下的黑青:“没办法,我只能自动守夜,每晚守着火堆眯那么一小会儿。十叔,您看侄女儿这眼下的黑青,可把我给困死了。”

“该,放在京城的好日子不过,上这儿来找罪受。”

“这不是没办法嘛,十叔,咱们谈笔交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