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两日,圣旨就下来了,这得罪人的差使果然落在了老四手上。当日下朝,四阿哥便拿了账册,准备追缴库银。

还真被婉宁给说中了啊,九阿哥连安慰落寞的十弟都顾不上,匆匆赶回家便开始拷问媳妇:“婉宁,前几天你便说最终会是四阿哥接这差使,你老实告诉爷,是不是有什么爷都不知道的消息路子?”

“爷,我真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就应验了呢?”

“随口一说就说中了皇阿玛的心思,你唬谁呢?”

“不相信也没办法啊,要不爷您把我绑了,送慎刑司里去审审?”

“越说越离谱了,爷还能让人给你上刑不成?”

“那不就结了。”婉宁揣着暖袖离开,心中暗暗警告自己下回说话一定要过脑子。

胤禟拽着她的手臂把人拉回来:“婉宁,你别闹。爷是担心你,你不会是往乾清宫插人了吧?”

婉宁一脸见鬼的表情:“爷,您可真瞧得起我。”

胤禟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别说她,便是他自己都做不到。他深呼吸一口气:“总之你要记住,咱们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爷不追究你这消息来源,但万一有什么问题,你可一定要提前告诉爷。”

婉宁无奈脸:“爷,我真的就是随口说说啊,你能不这么疑神疑鬼的么?最多以后我不猜了成不成?”

“那还是猜猜吧,万一又猜中了呢?”

“猜中又没奖,还惹得您这般猜疑,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干呢。”

胤禟:......

媳妇一口咬定只是随口一说,胤禟便是再怀疑也不能真将她绑去审讯,也只得说服自己她就是蒙的。

但是能蒙中皇阿玛的心思,这本事可不小啊,难不成自己娶的还是个女诸葛?

四阿哥胤禛得偿所愿,撸着袖子准备大干一场,誓要在康熙心中留下一个不畏权贵,敢得罪人的铁面无私形象。老十则很是不爽,气呼呼地进乾清宫找康熙理论:“皇阿玛,这差使凭什么给四哥不给儿臣啊,儿臣难道不能胜任吗?”

康熙抬了抬眼皮:“怎么,还嫌在地方上得罪的人不够,非得把京官也得罪个遍才罢休是吧?”

“得罪就得罪,儿子可从不怕得罪这起子小人。国库里头的银子儿子冒了多少艰险才从那些贪官污吏手里抄出来,凭什么全给这帮蛀虫借去啊。四哥虽然有张冰块脸,但未必有儿子这雷霆手段。”老十把胸脯拍得嘭嘭响:“您把这差使交给儿子,保管给您办得妥妥的。”

“行了,朕知道你有这心,但朕二十多个儿子呢,总不能专门指着你一个去得罪人。”

“皇阿玛?”老十顿时感动了,原来皇阿玛如此安排都是为了他。他立时打蛇随棍上:“那儿子要留在京里瞧着,四哥要是不行,儿子再上。”

康熙翻了个白眼:“你那点子心思当朕不知道呢,不就是想留在京里陪媳妇嘛,我爱新觉罗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情种?左右要过年了,你便安心陪你媳妇过个年,过完年你去江南再走一圈。”

“皇阿玛,那边事儿急不?要是不急的话,儿臣想等诺敏生了再走。”

“哐。”康熙手边的青釉彩陶杯连茶带杯砸到了他头上,泼得他满头满脸的茶水。老十郁闷地抹了把脸,沾得一手茶叶。连带着头脸的茶叶片,瞧着甚是滑稽。

但他仍道:“皇阿玛,诺敏胆小得很,儿子若出了京,她没了主心骨,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好?”

康熙又朝他扔了个镇纸:“你媳妇还叫胆小,那这京里还有胆大的妇人么?什么她离不得你,朕瞧是你离不得她才是。堂堂十贝勒,为个女人连差都不想办了,你怎么不把你媳妇拴裤腰带上?滚,年后你要不去江南,以后就永远不要办差,呆在府里陪你的媳妇吧。”

大冬天的穿得多,隔着厚厚的衣服,那镇纸砸过来老十都没觉着痛。倒是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之后,老十一阵心疼。

乾清宫里可都是好东西啊,说摔就这么摔了,皇阿玛可真够败家的。

为了不让皇阿玛接着败下去,老十赶紧应下年后去江南的差使,麻溜地跪了安。

一个时辰后,他从地摊上买了套唐三彩又进了乾清宫:“皇阿玛,儿臣给您送礼来啦。”

地摊嘛,精致的包装自是没有的。几个摆件就那么随意地装在一个袋子里。康熙何曾收过这般粗陋的礼,对着那套假得不能再假的唐三彩左瞧右瞧,总觉得这该是有什么玄机,只可惜他没能瞧出来。

胤誐就是再不着调,也不能送套假的来糊弄朕嘛!康熙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