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陈耀东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他反复思量着下午阿童给他说过的话,提醒自己这绝不是投靠,只是合作而已。

只是他心里没底,这清庭的狗王爷真会放过他吗?

他可是青帮头目的儿子,说句反贼也不为过。

不过阿童说过,他会同意,那就一定会同意。阿童的话可没说错过,说来,父亲要是早听阿童的,对施擎山早些下手,何至于落得这么个下场。

“你就是陈峥嵘的儿子?”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将陈耀东天马行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他猛然回头,便见一个俊美无铸的男人走了进来。只是随意搭着一件马褂,却是满身贵气。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好看的男人。更是第一次知道,那般好看的桃花眼只微微一扫,竟也能如此威严。要不是时时提醒着自己这是夺了大明江山的仇人,他差点就跪下去了。

胤禟走到主位坐下,对他没有下跪也不介意,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吧。”

陈耀东忐忑地坐了下去。

丫环很快奉上了热茶,陈耀东摸着杯壁上烫人的热度又忍不住着急起来。阿童可还在发热呢,自己必须速战速决才成,但是阿童也说过,谈判的时候最忌着急,被人看出了底限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陈耀东只觉的自己的心像是被火炙烤似的,对方还一句话都没说,他便被自己急得额上出了一层虚汗。

胤禟挑了挑眉,看着这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男人,倒是信了秦先生调查来的事儿。这个陈少主还真是个没经过事儿的大家少爷啊,真想不到,一个反贼居然能养出这么没心机的儿子来。

他懒得再跟这愣小子讲策略,直白地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陈耀东猛地抬头:“你得先帮我救一个人,如果她没事了,自然会让你得偿所愿。”

“哦,你倒是说说,爷的愿望是什么?”

“剿灭青帮。”

“你倒是能大义灭亲,但爷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想报仇。”

胤禟拍了拍手:“借本王的手给你报仇吗?倒是个好盘算啊。”

陈耀东梗着脖子:“你不也能得到好处吗?咱们最多是合作互助而已。”

“得了,把你未婚妻的地址告诉爷,爷让人去接回来。”跟笨蛋说话实在心累,他还是等那个传说中聪明睿智的阿童醒来再跟她谈吧。

早在青帮的人死盯医馆和药房的时候,他就得到消息说阿童受了伤。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作派,但是西安却还是有官府的,特别是在义郡王透出消息说要整顿漕运之后,就更容不得这帮子人行事嚣张了。但是胤禟为了加把火,愣是派人压下了官府的作为,还增派了些许人手,将青帮没堵上的缺口全部堵上。

为的就是让陈耀东走投无路。

结果人倒是来了,却是个愣头青。

大晚上的,他可没兴趣应酬笨蛋。

陈耀东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欢喜之余不免怀疑其中有诈。但胤禟已经懒怠理他,只唤了金明来与他接恰。他没得法子,又挂念着阿童的伤,只得老老实实把地址说了出来。

两柱香的时间后,阿童被送进了总督府的客院,金明早寻来了大夫,只等帮她治伤。

陈耀东这才稍稍放心。

婉宁等第二天撞到陈耀东才知道昨晚府里来了客人。看着脸色苍白憔悴的阿童,她神色颇为复杂:“早知陈公子会选择与我夫君合作,那日便直接将你未婚妻接到府上多好,倒叫阿童姑娘白白受了这么多天的罪。”

陈耀东对“合作”这两字很满意,道:“当时若是知道你的身份,怕是少不了要与你身边的侍卫打一场。毕竟您可是清庭的郡王妃,与我是天生的敌对关系。”

“满汉一家,何来敌对一说?”

“你们满人夺了汉人的江山,现在倒是来装好人了,当初铁骑入关时怎不说是一家啊?”

“年轻人不要这么大火气嘛,朝代更迭那不是常事儿嘛。风水轮流转,汉人统治了那么多年,金人也入过关,怎么就不能让满人也坐坐皇位呢?你瞧如今天下太平,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不比当初崇祯帝干得好多了吗?只有百姓日子好过,又何必在意上位者是满人还是汉人呢?”

陈耀东的世界何曾听过这种言论,当时就傻住了不知该如何辩驳。倒是床上的阿童开了口:“你说得轻巧,可有些人,天生就得背负这使命,劝是劝不住的。”

“对,你别想忽悠我,我陈耀东与清庭走狗的仇绝不会忘。”

婉宁听出了阿童的话外音,奇怪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心道这阿童怕也是个妙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