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你有没有看到阿琪?”

赵庸收回瓶子出去了,少了他的身影,她松了口气。

而后她也想出去,因为那里有她的天昭,但是她知道不能出去,因为她不敢肯定此举会不会连累他,所以她跑了,顺着下水道躲进了一条臭水沟里,然后顺着水流,缓缓飘进了附近的一条河……

后来她经过修炼,从怨魂成为厉鬼,正准备回来报仇的时候,村子已经变了样,李天昭不见了,她的家也没了,当周围来了又去的人们全部变了一副摸样,她才知道已经过去了百年。

再后来她飘飘荡荡的在四周流浪,一开始目的很明确,她要找出赵庸,她要报仇,她还要找到李天昭,她想跟他说说话,毕竟她连一句道别也没有就离开了他的生命。

然而当时间静静的流逝,她根本找不到她想要找的人。

一年过去,另一个一年也过去了,到最后,她甚至忘了她要找谁,找到以后要做什么,也记不清李天昭的名字和长相,而一直留存在心底的,也只剩下那一双干净而纯粹的眼眸。

乔莞沉默的抱着它,低头问:“李天昭是谁?”

黑猫顿了下,仰着脸呆呆的望她:“李管家的孩子。”

乔莞恍然大悟,心想阿琪家以前居然有管家,那么她也许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低头想了想,又问:“你喜欢他?”

黑猫毫不犹豫的点头。

乔莞又说:“他长得像王老师?”

黑猫摇头:“不是。”

乔莞心头诧异:“既然不是,你当初为什么……”

她记得她当初为了王老师可是害了一条人命。

黑猫沉默下来,思忖良久后回道:“当初是我的失误,因为王鸿他的眼睛和天昭……”

它没说完,却在盯着乔莞的时候震了下,在她的回忆中,李天昭又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笑容温煦,眸色温柔。

所以她一度错将王鸿认成了李天昭,可如今……

黑猫盯着乔莞的眼睛,浑身一震,怔忡的神色中泛出异光。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金属相撞的声音,没多久,乔莞的房门便被人打开了。

冷风轻拂,夹着几缕阴煞,将黑毛硬生生的由回忆中抽回。

乔莞看着它猛然往床底下钻的身影,生怕傅天琅的煞气刺激到它的伤口,连忙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堵在门口。

她看着眼前那道几乎将自己罩住的身影,吃惊的说:“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而且还把备用钥匙找了出来。

傅天琅站在门外,目光掠过她在屋内逡巡,随后回到她身上,说道:“刚才敲门,你没有应声。”

乔莞一愣,原来她灵魂出窍的时候他来找过她……

她嘿嘿一笑,一边庆幸自己锁了门,一边将他往外推:“我刚才睡着了,没听到,你找我有事?”

傅天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校服,抿着唇,神色不愉:“乔姨做了汤圆,要吃吗?”

乔莞生怕他继续追问,连连点头,带上门出客厅吃汤圆去了。

而这一晚上,傅天琅一直用一种颇含深意的目光看着她,而乔莞也一直战战兢兢的,连吃个汤圆都不安稳。

她心虚,匆匆吃完后,又给阿琪舀了一碗,可阿琪只是嗅了嗅,却没有动嘴。

乔莞转念一想,它现在身受重伤,连俯身在猫尸身上都已经耗光了所有力气,更没胃口吃什么阳间的东西。

于是乔莞搁下碗,在夜深人静,乔家人全谁去的时候,偷偷锁上门,又去了一躺地府。

她追着郑叔讨香火瓶子,死乞白赖了大半夜,才讨来了三个小香火瓶。

“你要那么多做什么?”郑叔瞅了眼自己的扁扁的荷包,气得胡子上翘,只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她。

乔莞不吭气,又顺手拿了几张鬼轿的车票,一场扫荡之后,美滋滋的走了。

夜里安静,偌大的房间里仅余下大钟摆动的声音。

黑猫嗅了口突然凑到鼻间的瓶子,幽幽抬眼,盈盈的目光对上眼前的女孩。

她甚至来不及回到肉身,从地府回来的那一刹那,头一件事就是给它送上疗伤的小香火。

“好点了吗?”

黑猫的脸色稍稍和缓,而后望着她在一旁忙碌的背影,声线清冷的问道:“傻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你忘了我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

她当初险些烧毁她的元神。

乔莞愣了下,默默回头:“对你好,需要理由吗?”

因为她想对它好,所以就好了。

黑猫愣住,曾经模糊的记忆渐渐回笼,因为她那段短暂的岁月中,也有一个人,她曾经对他大吼,大叫:李天昭,我成天打你,骂你,你还死皮赖脸的跟着我干什么?!

李天昭看着她不作声,每日仍旧傻乎乎的跟着她,而等到她生病,身旁没有一个人照顾的时候,是他不眠不休,在她床畔一坐就是一宿。

第二天,她眼睛肿了,红着脸哽咽的娇嗔:傻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天昭没说话,低着头把那碗又苦又臭的浓汤喂给她,虽然中途被她打翻,他又灰溜溜的往厨房里跑,重新熬了一碗跟她耗着,见她终于喝下以后,憨憨的问:对你好,需要理由吗?因为我想对阿琪好,所以就好了。

这时乔莞已经把辫子给拆了,披头散发的上床,一倒头便累得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