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恺灵井装腔作势地在赤金星驻地进行调查,各种约谈。

谢茂则没日没夜地做傀儡。

“您该休息了。”延嗣清平犹豫着,上前提醒一句。

谢茂想翻花名册没找到,问道:“还有几个? ”

“还有三百多只雌虫,您太辛苦了,其实,每支舰队都有合理范围的伤亡指标,赤金星邻近小星离散带星爆区域,巡逻队伍折损一些雌虫也是很正常的减员。” 延嗣清平轻声建议道。

雌虫对雄虫有着天生的呵护和崇拜心理,对同样性别的雌虫就不一样了。契主的利益凌驾一切之上,为了谢茂能好好休息,延嗣清平认为那三百只雌虫不做成傀儡,直接处死也可以。

“也就一会儿半会儿的事。”谢茂嗑了半颗能量石,让下一波贴了定神符的雌虫进来。

延嗣清平只能驯服地退去。

*

半夜三点半,星港关闭了照明,寂静的太空给了星舰无边无尽黑暗。

谢茂做完最后一具傀儡,当初做了几十本摄灵图册,为了给陶无极擦屁股,这回都全部用光了。在他的记忆力,做摄灵图册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不过,这会儿真心累瘫了,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延嗣清平服侍他洗漱更衣,低声问道:“下官替您捏一捏?”

谢茂翻过身:“嗯。”

讲道理地说,延嗣清平捏得还算不错,不过,谢茂总觉得不得劲。哪有小衣捏得舒服?

“行了,不用你了。去休息吧。”谢茂又翻身躺了回去,疲惫地搓了搓脸,想起衣飞石就在左手胳膊里躺着,心里又有些痒痒。他想去神魂里见见衣飞石,又怕打扰衣飞石休养。

算了吧。待会儿又弄出毛病来。谢茂被衣飞石的“意外”弄怕了,竟有些不敢相见。

听见延嗣清平出门,星舰舱门无声合拢,谢茂将装在琉璃盒里的白玉如意拿了出来。

取回这枚如意,是因为他在研究时间轴之后,有了一个想法。

他要试试,这想祛是否行得通。

衣飞石向他求救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无论如何,谢茂都不能让衣飞石陨落。

陶无极惹出这么一大串事来,谢茂始终没有翻脸,除了彻底掌握银河系的空天舰队这份大礼太诱人之外,也是因为谢茂不想停下来。如果停下来,就像现在这样,他会忍不住去想衣飞石,想衣飞石所面临遭遇的一切,想未来是何等模样——除了焦虑,什么都得不到。

连着几天几夜做了一万多具傀儡,放空的时候就参悟时间轴,终于有了些进展。

将白玉如意放在面前,谢茂在脑海中推动时间轴。

他选择了新古时代的2020年农历新年前夕。

和游戏中穿越时的感觉一模一样,眼前光影闪烁,没有任何痛苦不适,人就换了个世界时空。

时间,新古时代2020年1月22日。

地点,机场别墅卧室。

谢茂正准备起床,床头开了一盏小灯,被窝里暖意融融。

他侧头一看,衣飞石睡得正香——这时候,衣飞石玄池才废了第二次不久,难免精力不济,夜里若是睡得晚一些,早上就没法儿更早一步起床服侍谢茂起居了。

谢茂也很体谅心疼他,总是会哄着他多睡一会儿, 有人来约饭局,通常都订在十二点半。

看着身边的衣飞石,谢茂正懵圈呢。

我左手胳膊里一个小衣,身边还躺着一个小衣, 两个小衣,这帐有点算不过来?

心念刚动,胳膊里沉睡的神魂倏地飞入身边石一飞的皮囊,两道神魂被澜不惊地重叠在一起, 衣飞石就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谢茂,眼神有些复杂,半晌才微微低头:“先生,是我。”

谢茂不禁乐了:“你这就算是有皮囊了 ?

“是。”

“我能带你走?”

衣飞石有点错愕:“您还要回去?”

谢茂指了他一下,迟疑地说:“你是不是出不来了?”

……衣飞石默默点头。

谢茂也只能默默地骂了一声娘。

第534章 两界共主(48)

谢茂至今没弄懂时间轴的原理。

当初他从游戏进入时间轴,身体撂在游戏舱中,穿越到未来时,意识直接进入了未来谢茂的身体,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时间轴被从游戏中剥离出来,存于谢茂的紫府之中,他再次穿越回新古时代,这回是连魂魄与肉身一起回来的——肉身哪儿去了?

衣飞石的两条神魂可以重叠,谢茂的两个肉身也能重叠?合二为一?

“为什么不能呢?”衣飞石不能理解谢茂的困惑。

对啊,为什么不能呢?什么时候也落入凡夫俗子的偏见之中了呢?因为神魂看不见,就默认神魂没有质量,可以肆意往身体里重叠,塞上几个也不以为怪。怎么两具身体重叠在一起就觉得不行了呢?

事实上,如衣飞石这样的圣人,他神魂的能量远比石一飞肉身的能量强大得多。

既然连神魂都能重叠,远不到飞升境界的肉体凡胎为什么不能重叠?

谢茂感受了一下自己“合体”之后的新身体,修为条依然在见底状态,并没有因为重叠了新古时代谢茂的身体,就把两个身体的修为和健康水准拉了个平均值,对此颇觉遗憾。

他有些心痒痒地翻身抱住衣飞石,才亲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那我也走不了了?”

“您的情况和我不一样。我太虚弱了,无法离开身体。您在离开这个时空时,是可以把身体分离的。具体怎么做,”衣飞石想了想也不得要领,低声道,“我不知道。不过,君上能做到。”

谢茂拢了拢被子,一副绝不肯起床的姿态,胳膊揽着衣飞石半个身子,腿也蹭进了衣飞石的双腿之间,一边抱着,还要用另一只手在人家腰上抚弄。

衣飞石明显有些紧张,被他撩了一会儿,身上发热,脸也渐渐地红了。

“容自如告诉我,如果我回到现在,做了些改变未来的事,世界会衍生出另一条平行线,并不能改变我们刚才经历过的那个世界。我觉得她这个说法是有问题的,你觉得呢?”谢茂问。

衣飞石这会儿想入非非,脑子里已经把从谢朝到新古时代和谢茂做过的所有姿势都过了一遍。

他正琢磨着,君上如果这样,我怎么反应,君上那样,我该怎么办……哪晓得谢茂抱着他聊天成了习惯,一只手在他腰身上下无意识地摸了许久,非但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反而正经聊上了。

他只能强压着自己的各种小念头,答道:“君上掌握时间,一切皆在君上一念之间。”

被窝里一团燥热,暖气是不是太热了些?

“如果改变未来就会形成新的平行世界,你和我皆从后世而来,今天所做的一切,如果改变了未来,岂不是也形成了新的平行世界?这对未来有什么用处呢?是这个道理吧?”

谢茂说这几句话时,搂着衣飞石的胳膊紧了紧,让他滚进自己怀里。

他这么做是想亲吻安抚,以免衣飞石再为九转迷心种子的事低头喏喏,哪晓得怀里一团火热。

衣飞石连忙往后退了两寸,尴尬困窘的模样倒像是自己犯了错。

谢茂顿时就不乐意了。当日在心魔障中,我和你说不明白,现在你脑子清醒着呢,睡我被窝里还这样儿,我是怎么你了?你对我斩前尘的那段时间,我也没忘了喂你吃肉吧?大家都是肉食动物,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吃素?

“记不清昨夜是几点睡了,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够么?精神不好?”谢茂关切地摁住了往后撤的衣飞石,顺势一把捏住了某人要害。

衣飞石噎了一下,脸憋得通红:“……先生。”他看得出来谢茂口蜜腹剑,这是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觉得不该……”谢茂示意了一下,“这样?”

衣飞石被他捏着要害,哪里还敢犟嘴,连忙认输:“没有。”

“你以前就这么往我身上蹭,”谢茂又示意了一下,两人紧贴在一起,确是从前经常有的亲昵。衣飞石在谢朝就是新晋车神,跟着谢茂飙得技术娴熟,早就解锁了全部成就。

如今谢茂稍微示意一下,衣飞石就想起了旧日时光,燥热的心头滋生出一丝苦意。

“今天……”谢茂捏住衣飞石的后颈,让他贴着自己的脸,“往哪儿跑呢?”

这当然是心魔障后遗症。在心魔中被绞死了无数次,对君上生出想法就要死,死了多少次呢?衣飞石已经记不清了。总不会是十次二十次,数百次总该是有的吧?

衣飞石觉得自己对着君上还能硬起来,也算得上是色胆包天了。

他顺从地抱住谢茂,带了一丝求助的可怜:“心魔障中次次都要受罚,太害怕了。”

衣飞石神魂崩溃前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无非就是觉得谢朝的恩爱是算计来的,为此心魔丛生差点折了,谢茂还有什么可问的?二人都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可是,这问题暂时解决不了,否则也不会刁钻成心魔作祟。

可二人想要相处下去,态度总要端正吧?躺一个被窝里还要遮遮掩掩,这日子怎么过?

——别人过不过谢茂不知道,反正他过不了!

衣飞石若是嘴硬,自觉受了委屈的谢茂必然又要和他干仗,现在衣飞石低头说害怕,谢茂哪里还顾得上和他拌嘴,连忙轻轻拍他背心,在他脸上额上不住亲吻,柔声哄说:“不怕不怕,你如今好好养着神魂,我也看着你呢,不会再让你堕入心魔障。”

衣飞石的态度端正了,谢茂心里就舒爽了,他觉得这才是正常夫妻该有的日子。

你有难处,就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总是背着我自己鼓捣算怎么回事?还常常把我气得吐血,简直没把我当自己人吧?

衣飞石八爪鱼似的趴在他怀里,二人抱在一起,彼此安抚。

正温情脉脉的时候,谢茂突然按住衣飞石揍了两下屁股,衣飞石都懵了:什么情况?

在未来时,君上从来不动他一根手指,最生气的时候也就是看他一眼,拿扇子、笛子戳他一下,这就能让衣飞石诚惶诚恐地难过许久。在谢朝时……衣飞石脑子有些乱,谢朝的经历倒是非常多,不过,那能和现在的情况一样么?拍拍揉揉都是闺阁情趣。

在谢朝正经被陛下揍屁股,那是他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年轻不知事,被陛下教做人。

刚刚还抱着腻歪,突然就翻脸揍人,衣飞石自认了解谢茂,也被他此时的喜怒无常弄懵圈了。

没弄清楚情况的衣飞石不敢乱动——他也没法儿动,谢茂现在很霸道不尊重地骑在他身上,他若想起身就得把谢茂掀翻,这计划根本不具备可执行性——不管为什么,动了手,总是要训话的吧?谢茂也没有“你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想明白了我们再谈话”的坏毛病,很注重沟通效率。

不过,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谢茂发飙,衣飞石稍微回头,想偷看谢茂的脸色。

被谢茂捉了个正着。

——谢茂正俯身歪着脑袋盯着他。

“……”衣飞石一时失语。

“你今天是很乖的。”谢茂表扬。

衣飞石老老实实听着自己挨揍的理由,虽然揍得并不痛,但,这代表着先生的不满。

必须要改。

“衬得以前极其地不乖。”

谢茂往后挪了一截,骑在衣飞石腿上,露出他纤薄的睡裤。

以前的衣飞石那是真的太不乖了。往日二人抻着敷衍着也罢了,现在衣飞石坦诚了心事,知道在谢茂跟前低头示弱,越发衬得以前的作派嚣张自任、目中无人。我把你当丈夫,你把我当外人!

牙痒痒,手痒痒。

谢茂抬手又想揍,不过,想起刚才才揍过,又忍不住给揉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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