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经理,叫我君兮就可以了。”

“好的,君兮。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欢迎你加入恒富这个大家庭。以后,无论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你都可以找我。”

“谢谢。”君兮有些受宠若惊。

“不用客气,你是子谚的朋友,我理应多照顾些。”

高莱茵一点都不避讳优待君兮的原因,她的坦荡倒是让君兮愣了愣。

“对了,听说子谚受伤住院了。我刚落地,等下还有几个会要参加,都脱不开身去看一看他。”

“你放心,除了脚上的伤还在等检查报告,其他都已经确定无大碍了。”

“那就好,我从意大利回来给他带了礼物,不知道可不可以劳烦你等下给他送过去呢?”高莱茵笑吟吟的,从身上掏出一个锦盒。

单看这锦盒,君兮就知道,这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

“不是贵重的东西,只是个白玉平安符。他玩车,平安比什么都重要。”像是猜到了君兮所想,高莱茵解释着。

君兮点头,双手接过了那锦盒,盒子掂在她的手心里,沉甸甸的。

“好,我晚上正好会过去,会替你转交的。”

“那就谢谢了。顺便告诉他,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会去看他的。”

“好。”

周子谚住院这几天,君兮天天都往医院跑。周子谚的母亲去世的早,身边没有人贴心的照料,她每天晚上下班之后跑去菜场买排骨熬汤,吃过饭之后就给他送去。

周子谚很感动,每天嚷嚷着等他好了要以身相许作为回报。

君兮对此嗤之以鼻,他的回报未免太便宜了他自己。

周泫御每天也会去医院报到,有时候比她早,有时候比她晚,但是最后,他们一定是同时走出医院的。因为周子谚每天都要委派他送她回去。

其实,这也不用周子谚委派,周泫御的绅士品格也不允许一个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只是,他的绅士品格偶尔也会跳线成无赖品格。

就像昨天晚上,他照例送她回去。刚到东河新居门口,他就跟着一起下了车。

君兮问他干什么,他说饿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说的气定神闲又理直气壮。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仰头望着三楼那扇半开的窗户,接着补充:“你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吗?”

“我没忘,可这么晚了,我上哪儿去给你买菜。”

他摊了摊手,耍无赖似的:“就下个面也行。”

君兮拗不过他,就让他跟着上去。楼道里的灯盏旧了,光线沉暗。

周泫御走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她一回头,看到他张着一双长臂,隔空将她的身子护得妥妥的……她的眼眶瞬间就热了,那一刻只觉得,不管他要吃什么她都该给他做出来。

冰箱里真的什么的没有,只剩下几个鸡蛋和熬汤剩下的一条山药几条细葱。

周泫御不吃山药,过敏……她的选择范围更小了。

正为难着,周泫御忽然走进了厨房,他扫了一眼她仅剩的食材,二话不说就摘下了她腰上的围裙,转而戴在了自己身上。

“我来。”

他似乎有了主意,立刻反客为主,将君兮赶出了厨房。

她坐在客厅里等着,客厅已经收拾干净了,虽然小,但是什么都不缺,经她的手一布置,看着还挺温馨的。周泫御进门之后,也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她知道他是喜欢这样风格的。

厨房里没一会儿就飘出了香味,她回头看了看,就见他从里面走出来,左手右手各端着一个盘子,明明是炒面,却被他摆出了意大利面的气势。

面条过了水劲道十足,蛋花碎而不糊,葱条把香味点缀的特别诱人……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炒面了。

喊饿的人是他,狼吞虎咽的却是她。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说:“这顿是我做的不算,你记得,你还欠我一顿。”

那模样,是她想起来就会发笑的无赖样。

记得,当然会记得的……她难不成还会赖他一顿饭不成。

君兮去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周子谚今天安静的出奇,整整一天没有打电话骚扰她。要换了前两天,她稍微晚到一会儿,他就跟下一秒会饿死一样,催命连环call一个接一个。

被催急了,她也愤愤的抱怨过:“我照顾你是义气,你倒好,拿我当保姆了。”

周子谚委屈:“我就是一个人无聊。”

周公子平时娱乐消遣多丰富一人啊,如今住院,只能独自一人卧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确有几分繁华退尽后的萧条。想来,还挺让人心疼的,于是她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君兮拎着保温壶从电梯里出来,三楼是医院的星级楼层,各种配置豪华,但因为入住价格高,病房多数空着,比其他楼层显得不热闹许多。

“嘭!”

走廊尽头远远传来了器皿碎裂的声音,三楼的静将这声响比衬的格外刺耳。

周子谚的病房就在那个位置……她停下来仔细听了听,之后就再没有什么声响了。

她心头一紧,加快了步伐。

周子谚病房的门虚掩着,她往门缝看了一眼。周子谚病床边坐着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虽然很久没有见面了,但君兮认得的,那是周子谚的父亲周泫永。

周泫永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从身形打扮来看,应该是他的私人保镖。如今只能依靠轮椅行动的周泫永,的确需要有个人时时跟在身边。

“你走吧。”周子谚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子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只是不需要你这些虚伪的关心。”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别说原不原谅,我没有资格原谅你。”周子谚别开了脸,君兮站立的角度,正好看尽周子谚的表情。也许是灯光作祟,他的眸子水莹莹的。

“我和你妈……”

“出去!”周子谚提高了声调,一不留神就咳嗽起来。

周泫永下意识的伸手拍了拍周子谚的后背,却被周子谚一把拂了去。

“把他带走!”周子谚缓过气来,将那一肚子的火气转嫁到了周泫永的保镖身上。

保镖如没听见一样,雷打不动。倒是周泫永叹了一口气,先行妥协:“那我先走,你好好休息。”

周子谚没做声。

轮椅滚轴的声音微微的响起来,君兮退到了楼道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也许,是怕人家早已不记得她了。

毕竟,她从小与周家上上下下都亲,唯独这位周伯伯,始终亲近不了。

病房里飘散着一股浓稠的香味。

“周子谚,怎么这么香,你背着我吃什么好东西呢!”君兮推门而入,假意没有看到地上的那片狼藉。

见她忽然进来,周子谚愣了一下,他还未来得及调整好情绪。

君兮看清楚了,他的眼眶里,真是水莹莹的。

“哎哟,原来除了我之外,还有姑娘给你熬汤呐!你周公子果然是艳福不浅啊,不过这样暴敛天物是怎么回事呢?

君兮绕过地上的汤汁,走到床头柜前,将自己的保温壶放下。这个过程里,没敢再对上他的眼睛。

这样的周子谚,她害怕。

“放心,除了你的汤,其他我一概不喝。”周子谚轻哼一句:“不过今天来晚了,该罚。”

听他又说欠扁招骂的话,君兮勾唇,心里的石头轻轻放下,继续陪着他打哈哈:“是是是,我的错。周公子要怎么罚小的,小的都认罚。”

周子谚挑眉:“真的?”

“真的。”

“那你过来。”

君兮一边听话的往他床沿边靠,一边护住了自己的脑袋:“看在我知错就认的份子上,您下手轻点。还有,打什么不许打脸,我靠脸吃饭的。”

周子谚笑了,他明明见惯了她古灵精怪耍宝的模样,可今天,今天却觉得她闹也闹的格外温情可人。

“放心吧,不打脸。把手伸出来。”他收拾笑意,保持严肃脸。

“说话算话啊。”君兮摊开掌心,面上乖乖的把手递到他的眼前,心里却做好了他一落掌就逃开的准备。

周子谚扬手,朝自己的掌心吹了口气,就朝她挥过来……

君兮眼明手快的往后一躲,可他的手转了个弯,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她猝不及防,像只无辜的小羊羔,被他搂在了怀里。

“周子谚,你疯啦!”

“别动!”周子谚紧紧的将她不安分双手固定住,放软了语调:“让我靠靠。”

他的声音哑哑的,回想起他刚才面对他父亲时歇斯底里的那一刻,君兮有些于心不忍。

她手上推他的动作渐渐缓下来,直至最后,她拍了拍他的背。

“什么都会过去的。”她轻轻地说。

周子谚没动也没有做声,刚才,他火山里的余浆没有喷尽,这会儿灼的他自己疼。唯有文君兮身上凉凉的香,能安抚他。

拥抱的姿势持续了一会儿,君兮身子有些僵了。

“周公子,够了没,再抱下去,我要收费了。”

周子谚没松手,反而得寸进尺的蹭了蹭。

“多少钱,你尽管说。”

“滚滚滚,还真来劲了是不是?”

君兮伸手去扒他的手,他在笑,她扒不开,他就笑的更大声了……

错乱之中,忽然听他叫了一声:“小叔。”

君兮慌忙回头。

周泫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病房门口,他面无表情地站着。想必刚才他们搂搂抱抱,笑笑闹闹的一幕,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周子谚松开手,整了整自己的病号服。

“小叔,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周泫御说着,把冷凌凌的目光落在君兮的身上,意味深长地道:“要早知道君兮会来照看着,我就不过来了。”

周子谚愣了一下,看看君兮又看看周泫御,坏笑道:“可不是,瞧你坏我的好事。”

“周子谚你又胡说。”君兮恨不能把拳头扬到周子谚那张俊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