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顾爽又想起年前见到王瑞丽时,她眼睛深处那丝郁色……

邹凯斌工作能力无疑很强,三四年的时间,顾爽眼看着他从郁郁不得志的主管渔林牧的副市长,到主管商业兼渔林牧,再到如今主管经济财务的第一副市长,据说,再过一年换届,他很有可能成为南市市长。能够成为省会城市的市长,是要在省委挂名的,若是真的能够实现,邹凯斌就算是正式步入体制高层行列了。而邹建斌的年龄,不过才41周岁,这个年龄能够步入副省级行列,前途不可限量。

但与邹凯斌工作能力形成正比的,是邹凯斌的桃色传闻。虽然一直没有正式曝光,但从顾爽第一次见到王瑞丽,就知道那些桃色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感叹一声,顾爽也就把这些抛开。毕竟,那是别人的生活,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够随便插手的。

不过,看王瑞丽今天这个欢喜劲儿,顾爽猜测,她很有可能对那个名存实亡的婚姻彻底死心了,把精力重新全部投入到自己的研究事业上来了,希望,她也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

顾爽看向朱莉,微微一笑:“王瑞丽看来是醒悟了,并已经找回了自我的位置,也渐渐会实现自己的价值的!”

朱莉咬咬牙,沉声道:“希望如此!”

“去,别搞得这么悲壮!”顾爽笑着捶在朱莉肩上。

朱莉痛呼一声,随即咬牙切齿道:“你这女人,再打人,我就把你的真实嘴脸爆出去!”

“你爆啊,爆啊!我怕你!”顾爽毫不在意,挥挥手,做出一副赶苍蝇的架势……

两个女人在后座笑闹,在前边开车的李刚露出一抹惊讶之后,随即保持沉默。同时,他心里却暗暗感叹,男人喝醉了耍酒疯的不少见,没想到女人喝醉了也会耍酒疯。不过,还好,只是看起来比平时凶悍,没有随意打骂人……

过了清明,天气骤然变暖,各种果树、花卉竞相绽开花蕾,天泽公司的种植园内,果园中,处处一片如云似霞,万紫千红。

春日和暖,似乎每个人的心情也受其影响灿烂了起来,笑意在一张张脸上展开。

没想到,好事不长,气温急剧攀高,午间最高气温更是达到了近三十度,心急的少女甚至好多已经换上了短裙短裤,迫不及待地秀出自己曼妙的身材。可中午时分还是阳光普照,丽日当空,下午两点多种,天色蓦地黯沉下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冷风从北方吹过来,不过片刻功夫,就把春日的温暖驱赶一空。

冷风越来越急,天空也越发黯沉,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风停了,天色也仿佛黯沉到了极点,稍稍有些明快之色出现。

只不过,天色一亮之后,豆大的雨点骤然而落,噼里啪啦从天空的铅色云层中砸落下来,打在屋顶上发出咚咚的声音,砸在土地上,则落下一个个圆圆的小坑。

雨点越来越急,春日的最后一丝温暖也很快被雨水冲走,雨点竟渐渐凝实,变成了一颗颗细小的冰粒。

再几分钟过去,冰粒又演变成了雪花,一片片一多多一簇簇,仿佛扯破了棉絮,又好像谁在天空的高处抖落了一地碎羽。

刚刚换上夏装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候变化弄得措手不及,纷纷抖索着去寻找温暖的地方。

顾爽正在培育温室中工作,听到外边的雨声,来到了门口,看到的却是春日大雪,铺天盖地,恍惚一眨眼间,白雪已经在姹紫嫣红之上盖了厚厚的一层,无尽的春光,刹那被皑皑白雪冻住了,花瓣凋零,嫩枝低垂。

“怎么会这样?”

顾爽发出一声惊讶之后,顾不得多想,连忙联络养殖场和种植园,几个电话打过去,顾爽才缓了一口气。还好,员工们很认真负责,看到天气骤变,即把鸡鸭牛羊都赶回了棚舍。花卉种植园那边,露天的花田里也只有刚刚移栽的部分花苗,已经有员工那草苫子盖了,也最大程度地避免了大雪的灾害。只有果园,正值花开盛期,避无可避之下,一场大雪下来,恐怕会不可避免的减产了。

毕竟已是春天,漫天大雪,气势再强大,也不过只有一夜,第二日太阳升起,只剩下一地湿润和部分被冻伤的嫩枝,无数繁花却是落了,在它们最是繁盛之际,刹那凋零。

昨晚的大雪,恍惚只是一场梦境。

顾爽一早起来,并没有太多感叹,即赶往花田查看大雪造成的损失情况。

捕虫系列植物,如今已经成了天泽公司花卉种植的保留王牌产品之一。这类产品与其它花卉不同,售卖的多为幼苗,是在大棚中育种萌发之后,移栽到大田中培育。之前天气太过炎热,胡俊修凭借多年的经验,阻止了员工大量移栽的建议,从而让这次损失幅度减少了许多。

走在湿润的田埂上,看着有些没被草苫子盖到花苗,枝顶嫩芽萎蔫被大雪冻伤已经萎蔫。这些花苗太小,失去顶芽,已经没了留下来的必要。还好,冻伤的数量不多,移栽的日期也有限,尽快将这些幼苗铲去,重新补栽温室中培育的花苗即可。

养殖场倒没有太大损失,鸡鸭牛羊归栏及时,没有损伤,牧草刚刚发芽,受到了一些冻伤,想来几天后就能恢复,毕竟春日的生机蓬勃,牧草的生命力又顽强,并不严重的冻伤不会伤及根本。

果园里,顾爸爸正带领工人们检查果树冻伤的情况。

这一棵棵果树,可以说是顾爸爸一手种下,浇水施肥捉虫除草,一天天看着它们长大壮实,原指望今年果树进入盛果期,花开的又多又繁盛,定是个大丰收的年景,却不想,繁花盛开的季节却突降大雪,将纷繁的花朵冻伤冻坏许多。顾爸爸本就是农家出身,种了几十年的田,对庄稼果树可以说不比心疼孩子差,自己亲手伺候大的果树遭了灾,他自然万分心疼。

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凋零的花朵,眼圈儿通红,满脸的褶子似乎都在颤抖。

顾爽赶过来,看到的就是顾爸爸自己站在果园里,手抚摸着果树的枝干,腰背佝偻,背影寥落。她即使没看到顾爸爸的表情,也可以想象得出,此时顾爸爸的伤心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