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的萧睿暄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等……等等……”他撩开车厢前垂着的湘妃竹帘,对赶车的辛大喊道。

“怎么了?”躺在萧睿暄身旁正在闭目养神程子修不解的睁眼问道。

“打道回去!”萧睿暄皱了皱眉头,开始后悔出发前没有去和姜婉亲口道别。

“什么?”程子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有些无奈的侧头看向已经升起来的日头,腹诽着:之前到底是谁说的早点出发的?

而做事从不问为什么的辛大则早已听从萧睿暄的吩咐,扯着缰绳调转了车头,嘚嘚的赶着马车往回走。

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前面带路的祁山,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只得赶紧勒住了缰绳,策马追了上去。

此时的姜婉就好似被人抽空了一样的瘫坐在门槛旁的基石上。

一股失落的情绪夹杂着委屈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眼泪也就不由自主的淌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怨恨过自己。

明明只要再起床早一点点,她就可以亲口和萧睿暄道别。

这是她成亲之后,第一次和萧睿暄分离,不舍和依恋充斥了她的整个胸腔。

她懊恼的伏在了门槛之上,也顾不得旁人猜忌的目光。

忽然,她感觉到有一个身影笼住了自己,再一抬头,竟然看到了已经离开的萧睿暄正一脸温柔的瞧着自己。

自己已经出现了错觉么?

姜婉有点不太置信的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微红的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真是萧睿暄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却因为双腿发软,整个人都往萧睿暄的怀里倒去。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她扶着萧睿暄,揉了揉自己那已经被坐得酸软的双.腿,欣喜的说道。

萧睿暄看着她,却是有些无奈的笑道:“难怪一路上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回过头来一看,竟发现你像个小叫花子一样的蹲坐在门口。”

姜婉一听,破涕为笑:“乱说,你到哪里去找像我这样好看的小叫花子?”

“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我要好好的么?”看着姜婉的这幅模样,萧睿暄的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我这才走出多远?你就开始这样的作践自己?”

他搂着她,轻声道:“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白让人看了笑话。”

姜婉环视了一周,这才发现黎叔黎婶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夏依立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欲言又止,祁先生倒是非礼勿视的瞧向了另一侧,可程子修却是一脸玩味的站在马车旁盯着自己,就连隔壁的阿秀也是歪着脑袋的蹲在那,满脸探究的瞧着自己。

这也太丢人了!

姜婉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将整个脸都埋进了萧睿暄的胸膛里。

这叫自己以后还怎么出来见人啊!

“知道羞了吧!”萧睿暄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却不带一丝的责备。

姜婉也就娇羞的点了点头,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就是想出来送送你……”

“我知道……”萧睿暄笑着将姜婉的头按向了自己的胸膛,“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两三天后就能回来。”

他们两人站在门边,轻声细语着,在旁人看来,这两人就是在浓情蜜意。

倚在马车上的程子修不禁翻了个白眼,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认识眼前的这个萧睿暄了。

待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催一催那仿佛要胶缠到一起去的二人时,只见姜婉微扬起头,在萧睿暄的脸上轻啄了一下。

就在程子修还在感叹姜婉真是大胆的时候,却见萧睿暄扶住了姜婉的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哎呦!眼前的这一幕,简直辣眼睛!

刚还在围观的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

这种事情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来?

“我走了……”又品尝了一番姜婉唇间的鲜美,萧睿暄的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姜婉绯红着双颊点头,暗道这家伙怎么还是像前世一样大胆。

“记住,乖乖的等我回来。”萧睿暄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姜婉继续点着头,露出一截长白脖子,根本不敢将头抬起来。

萧睿暄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这才转身离开,上车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

身形瘦小的姜婉套在一件宽大的大袖袍里,就那样形单影只地立在门边目送着自己,一如前世他每次从永熹宫离开时的样子……

莫名的,他就感到一阵心酸。

他立在马车旁,对一旁的祁山道:“我们快去快回,两天的时间够么?”

“这……”亲眼目睹了早间这一切的祁山自然是知道萧睿暄问这话的目的,只得如实答道,“我也不太确定,但可以一试!”

“那好,快马加鞭!”他飞快的登上马车,还不忘拉了程子修一把,“我们速战速决!”

坐在飞驰的马车内,程子修特意往屁.股下多塞了几个垫子,可依旧被震得生疼。

他扶着不断颠簸的车厢壁,一脸求饶的看着萧睿暄道:“我们有必要这么赶么?”

“当然有必要。”萧睿暄嘴角噙着笑的看向程子修。

“真是不懂你们俩整天在一起,有什么好腻歪的?”原本还想着在车里能好好休息休息的程子修开始后悔没能和祁山一样骑马。

萧睿暄笑而不语,良久才丢出一句话:“那是因为你没遇上一个可心的人。”

“等你也遇上一个如花美眷时,便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萧睿暄看着程子修,笑吟吟的说道。

“得了吧,我就算是成了亲,也不会像你们这样!”程子修自是满脸不信的撇嘴,他若某天成了亲,一定是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是从此和一个陌生的女子举案齐眉,吹灯生孩子而已。

“是么?”萧睿暄自是满脸的不信,“我们的程大御医现在可别把话说得太满,以免将来闪了自己的舌.头。”

不过萧睿暄这才想了起来,上一世的程子修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无论程家人怎么逼婚,他都没有回去,反倒是一路跟着自己南征北战,形影不离。

这让他不免有些警觉起来,看向程子修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