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不怎么忙,不急的事暂且都放到了一边。所有白倾心和许多勤勤恳恳工作人一样,有不少的假期。

但是很遗憾,宁则没有。

十月一日的早上,宁则依旧早起去上班。

白倾心早上九点才醒来,而醒来时宁则已经不见了。唯有暖阳照射在阳台上。

起床,洗漱。

白倾心给邓小鱼打了电话,邓小鱼说她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出发去车站。白倾心点点头,说:“我们去车站碰面。”

“大炮呢?”邓小鱼问,“他不是也要回去吗?你给他打电话了没有?”

白倾心把行李箱提起来:“没呢,我等会给他打。”

然而电话拨了两次,都无人接听,白倾心只好在他微信留言了。

宁则今早离开时并未将车开走,他把车钥匙留给了白倾心,方便她去车站。把行李箱扔到车里,白倾心开往车站。

国庆佳节,出行的人甚多,街上车多人也多,拥挤不堪。好在白倾心定的车票在下午,就算堵一两个小时也能赶得上。

艰难的到了车站,白倾心找了地方停车,找到早已到达的邓小鱼。

“大炮没到呢。”邓小鱼说,“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了,没人接。”

“我也是。”白倾心想了想,说,“那小子还回不回啊!”

电话又打了个好几个,就在白倾心决定不管他的时候,东方有炮忽然回电话了。

“今天回不去了。”东方有炮说,“同事忽然有事,我得顶他两天班,你和小丑鱼先回去。”

“怎么不早点说?”白倾心有些生气,“知道我们等了多久?”

“手里落宿舍了。”东方有炮又说,“你们等我呢还是等车呢?”

好吧,白倾心确实是在等车。

进站,上高铁。

白倾心收到了宁则发来的消息,问她离开贡城了没。

白倾心笑笑,回他:“刚上高铁,车还没启动呢。”

昨天晚上,宁则担心白倾心丢三落四,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她不要落下任何证件,还在她钱包里放了一叠现金。白倾心觉得这样的生活真好,不管什么事都有宁医生替她操心,乐得人轻松自在。

“到鲤县了告诉我。”宁则又说。

高铁开始启动,像一条长蛇,快速朝远方行驶而去。不过一会儿,白倾心的回复已经发送不出去了,信号时有时无。

可即使如此,邓小鱼仍旧看到白倾心的笑容,她似乎过得很好,没一分每一秒都很好。

不由自主的,邓小鱼又想起那天夜里宁则对她说的话来。

他说他只喜欢白倾心,既然没有白倾心,也不会喜欢自己。这些话决绝异常,不留半分情面。而也正是他这个态度,才让邓小鱼不安分的心安份起来。

虽然爱意还在,但她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不带半分犹豫。

宁则答应她,这件事不会告诉白倾心。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各行其道。

这样也好。

“倾心。”邓小鱼忽然开口,对正在看手机的白倾心说,“昨天我伯母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我既然回去了,就趁这个机会相个亲,反正也不小了。”

“啊?”白倾心有些意外,她收起手机,“你需要相亲吗?我们家小鱼这么好,才不要去相亲。”

邓小鱼性格虽然软弱,可却温柔似水。喜欢她的人不少,就连一些客人都想追求她。

“不是的。”邓小鱼笑,“我挺想去的。”

“为什么?”白倾心有些意外,“自己找呗,宁缺毋滥。”

“说不定相亲的人很好呢!”邓小鱼知道,相亲十有八九不靠谱。可她实在想改变现状,改变一些东西。

“也对。”白倾心笑了,“说不说成就一段佳缘呢!”

和谐号一头扎进青山绿水之中,经过一个又一个村庄。这些村庄仿佛人生路上的结,终究会过去。

归途在前方。

☆、043

鲤县的气温要比贡城低了几分。

鲤县向来有“金菊乐园”之称,每到秋季,路边怒放的菊花紧拥团簇,其乐融融。而鲤县人似乎也特别爱菊,每家每户的阳台上少不了菊花,纵使进入县城,金菊同样四处皆是。

是白倾心的老爸白恒久开车过来接她们的。

大半年时间未见,白恒久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不过精神倒是很好。家里就白倾心这个独女,看到她回来,心里十分高兴。

可面上却是冷静得很。

“刚搬到新家没几天,”白恒久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妈给你弄了间卧室,也不知道装修风格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再换吧。”

“嗯。”白倾心点点头,又问,“你知道小鱼伯母一家搬到哪儿了吗?”

这次拆迁,整条木棉街的人都搬了。邓小鱼回来虽然提前通知过她伯母,但她伯母并未让人来接。

“知道。”白恒久说,“在同一小区。”

木棉街拆迁以后,政府在其他地方圈了块地,新建一个小区。整条木棉街的人都搬到同一栋楼了。所以邻居还是那些邻居,只是门外的风景不同。

车子开了大约半个小时,来到一座新建的小区。

小区还是原来的那个名字:木棉街小区。

只是由一条街,变成了一栋楼。

“你伯母家在608。”白恒久说,“要不先去我家坐坐,再回去?”

“不了。”邓小鱼礼貌的笑笑,“谢谢白叔叔,我先把东西放了,再来你们家玩儿。”

下车,白恒久帮白倾心把行李箱提了出来。而邓小鱼独自去了她伯母家。走到电梯口时白倾心忽地看到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人苍老无比。

白倾心认识他,木棉街标志性人物:东方爷爷。

“爷爷!”经过时白倾心叫了他一声。

然而他似乎没听到,人就坐在小凳子上打盹。

“听不到。”白恒久说,“人老了,最近耳朵越来越不好。说话都得将音量调到最大。”

东方爷爷已经九十多岁了,从抗日战争到对越自卫反击战,他是老兵的一员。可如今已是晚年,雄风不再。

到家,老妈果然做了一桌子菜,都是白倾心爱吃的。

“妈……”白倾心跑过去,搂住沙发上的老妈,“做那么多,是要我打包去贡城吗?”

“你带得动吗?”老妈笑,“带得动就带呗!”

当然带不动,可是心里很暖。

回到家里的感觉真的和在外面不同,虽然换了房子换了环境,可人却未变。吃饭时,又和爸妈聊了会儿贡城的工作情况。虽然父母一开始想让她当医生,可如今也对她律师这份工作也很满意。

吃过饭,白倾心把带过来的行李箱打开,将给父母的礼物拿了出来。

“妈,看看这个喜不喜欢?”白倾心手里的衣服还是宁则给参考的。

“买这些干嘛?”话虽这么说,可老妈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又不是没得穿,别浪费钱。”

“我有钱!”白倾心笑,“我在贡城还有蛋糕店呢!”

老妈笑了:“你那蛋糕店还是向我贷的款呢!”

没错,刚毕业的白倾心哪有钱在贡城开蛋糕店?是老妈借给了她二十万,才能顺利把蛋糕店开了下来。

说起蛋糕店,不得不提起邓小鱼。白倾心老妈想了想,又说:“大概一个月前,邓小鱼的老妈找过来了,你们知道吗?”

90年代,全国上下出现了一场打工潮。家境贫穷的邓小鱼老妈也跟着朋友去了,可没想到,一年之后,朋友回来,可邓小鱼老妈却不见了。

再问,朋友只是笑笑,说:“她不会回来了。”

那个时候,邓小鱼才三岁。

“她妈回来了?”白倾心十分惊讶,“什么情况?”

其实白倾心老妈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邻里都传开了。

一个月前,大家刚搬到这个新小区。有人回木棉街老房子取东西时遇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穿着不错,稍显富态。她在木棉街来回走了几遍,然后问路人:“请问,你认识一个叫邓华的人吗?”

邓华就是邓小鱼的老爸。

“早死了!”那人回道,“死了好多年了。”

那女人一愣,又问:“她女儿呢?她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叫邓小鱼?”

“有,跟着大伯住。可是现在去了贡城,不在鲤县。”

那女人心事重重,没有再问下去。那路人问她找邓家人做什么,她也不说,只说是朋友。后来,没过两天,邓小鱼大伯家就传来了争吵声。

“滚!回来做什么!”

“你就当邓小鱼也死了!”

“这闺女是我们养大的,你现在想回来接手?”

“……”

邓小鱼大伯一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么一吵,左邻右舍都听见了。白倾心老妈也跑出看了看热闹,她确认,那个女人就是邓小鱼的老妈。

“孔芳芳。”老妈说,“我记得她。刚嫁过来时长得挺漂亮,大家都说邓华赚大了。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的音容相貌没有多大改变,只是老了。”

“你也好看。”白倾心笑,“我妈才是最好看的。”

笑归笑,可白倾心对于邓小鱼老妈这件事还是很意外。她曾以为,邓小鱼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她老妈了。

不知道邓小鱼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看待。

又聊了一会儿,大抵都是邻里乡亲的家常破事。而且聊天的时候,白倾心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每每拿出来一看,都是宁则发来的消息。

他问白倾心到家了没,又问她吃了什么?